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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89章 白日的鬼打牆 文 / 汶滔滔

    何當歸向後瑟縮了一下,小聲地勸道:「老祖宗你有病在身,這藥只是臨時應急的醒腦藥,是治標不治本的,所以您還是要多多保重啊!」

    「上品丸藥?!」不等老太太再說話,湯嬤嬤也尖著嗓門叫起來,「呀!」超高的音量嚇得何當歸的肩頭跟著一抖,「三小姐你你你做出了上品丸藥?」據湯嬤嬤所知,上品丸藥要用精密的濾壺一遍遍濾去粗製的藥渣,留下凝聚藥性的最精華的部分,再用最適合搭配這味藥的特殊蜜糖融成丸藥。三清堂彙集了整個揚州乃至整個南方地區的製藥高手,可是能做出上品丸藥的師傅也不超過十人!三小姐不識字又沒有精密的製藥工具,她怎麼做出了上品丸藥?

    「不是不是,老祖宗和嬤嬤都誤會了,」何當歸慌忙擺擺小手解釋說,「我說的是丸藥中的十幾味原材料都是我按著書上寫的方子『配』好的,呃,你們懂的,說白了就是抓藥和稱藥,說到這四顆丸藥,卻不是我做成的,我哪裡有那樣的本事呢?這藥其實是出自道觀裡的一位師太之手,前些天她說自己正在做丸藥,又說如果不棄的話,她就順便幫我做了,於是我就把配好的藥交給她,半日後就得了這四顆丸藥。」

    「哦?」老太太來了興致,頓時頭也不暈了,胸口也不悶了,欣喜地詢問道,「是哪位師太有如此神技?她今年貴庚?出家多久了?」揚州竟然還藏著這樣一位製藥大師,她一定要把此人挖到三清堂,或者就近購個宅院請她去那裡修行,製藥的同時也可以把她的技藝向三清堂的其他人傳授一番,老太太興奮地想道。

    何當歸困惑地回想道:「貴庚?她可能有四五十歲吧,因為面部有些臃腫故而不好識別呢……至於出家多久了,可能不短了吧,據我所知太塵師太很擅長製作丹藥,好像還是家學淵源,從她長輩那一代就有人出家為道,並且酷好煉丹製藥了……真可惜呢。」

    「可惜什麼?」老太太和湯嬤嬤整齊地問。

    「哦,我在為太塵師太可惜啊,」何當歸歪歪腦袋,「那麼好的一個人,又有那麼高超的做藥技術,現在居然被官府的人給抓走了,真是太可惜了。那些人說她偷偷煉製興陽散和金風玉露散,老祖宗,那是什麼藥啊?」何當歸好奇地發問。

    老太太和湯嬤嬤二人的臉色由興奮的粉紅色,變成暗黑色,再變成淺綠色,最後雙雙急不迭地推開那個仍盛著三顆藥的小木盒,還嫌惡地甩一甩手,彷彿手上沾到了什麼髒東西。老太太低叫道:「快,快把這東西扔了!」卻沒有發覺,在藥物療效、言語來往、心情落差等等的幾重刺激下,她現在的精神已經大好了,而半刻之前她可是還病懨懨的歪倒在湯嬤嬤身上呢。

    何當歸正要說話,下車察看情況的績姑娘匆匆回來說:「這條街上沒有藥鋪,只有一家小小的李家客棧,還有剛才因為我們的馬匹失去控制,以致讓這街上的不少路人和攤販都受驚和蒙受損失。依我之見,既然老太太和湯嬤嬤都大感不適,不如我們先在客棧下榻,然後我再去逐家賠償攤販的損失……」

    「不必了,老太太已無大礙,」湯嬤嬤打斷她說,「阿績你就留下來處理此事,稍後你就坐後面的三小姐的馬車離開,我們先走一步趕回家中治療。」

    「哈?」績姑娘凝目去看老太太,果然見老太太已經恢復了生機,眼珠子鼓溜溜地瞪住小案上的一個木盒子看,於是績姑娘訥訥地點頭應道,「哦。」她心中大感納悶,不過街道那一邊的小販們正鬧得沸反盈天的,當下也顧不上多問什麼,接過湯嬤嬤遞來的錢袋就下車了。

    然後湯嬤嬤揚聲吩咐道:「龜板膠,咱們起程吧,要速速趕回家中。」

    龜板膠苦著臉瞪著眼,探頭叫道:「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咱們馬的馬蹄子不會動了,怎麼辦啊湯嬤嬤?」

    「呸呸呸,」湯嬤嬤氣惱道,「老太太才剛剛變好了,你竟敢說她不好了,馴馬趕馬是你的老本行,你跟我們說也沒用呀!」說著從荷包裡取出一弔錢扔給龜板膠,「快去瞧瞧它們是不是相中路邊什麼吃食了,速速買給它們吃了,咱們好趕路!」

    龜板膠接了那吊銅錢卻依然哭喪著臉,指著車前的三匹馬說:「您沒聽懂我的話啊嬤嬤,咱們的馬不是『不想』走,它們是『不會』走了,就跟石樁子一般定在那裡了!」

    湯嬤嬤剛要呵斥他不許胡說八道,卻發現那三匹馬真如龜板膠說的一般,一動不動的立在那裡,更準確地說是它們的下半身一動不動,上半身卻發狂的前後左右的掙扎,好像四個蹄子被地上伸出來的無形的手抓住了一般,這副情景落在湯嬤嬤眼中,只能用詭異二字來形容,「這是鬼打牆?」這是湯嬤嬤的第一反應。

    「撲哧,」何當歸被逗樂了,面紗被吹得一鼓,「怎麼會?」

    「撲哧,」馬車下同時響起了一個笑聲,「怎麼會?」不但話語跟何當歸說得一分不差,而且說話的時機也不早不晚的趕到一處,因此兩道聲音聽上去非常湊巧的重疊在了一起。

    何當歸蹙眉看去,只見發笑之人就是剛才喝止小廝的那個男子。剛才沒有跟他打過照面,又聽見他說話聲音老成,還以為對方是個中年男子,如今一看才發現他雙目炯炯有神,唇邊還有未褪的笑意,原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再仔細一看他的打扮,頭戴藍羅唐巾,身穿銀繡明藍長袍,長袍前襟的翻領像披風領子那樣豎起,腰繫銀灰雙穗條,足蹬一雙掐銀線飛鳳靴,聽口音又是地道的本地人,應該是揚州哪家的貴公子。

    在她打量他的同時,對方也拿眼在她的面紗上和身上各轉了一圈,眼神中閃過興味的光芒,旋即轉頭對老太太笑道:「讓羅老太君受驚,是小侄之過,剛才不知車裡坐的是老太君,以致讓兩個小廝出言不遜衝撞了您,真是萬分抱歉。至於這三匹馬,是我用一點小手段定住了馬蹄,只因我瞧著它們的樣子不太對勁。」

    老太太瞧著眼前的俊朗少年有兩分眼熟,再聽他的語氣分明又是認得自己的,想了一想方問道:「莫非你是城南風家的……揚哥兒,你是九姑的侄兒揚哥兒吧?」剛開始只是覺得眼熟,認出來之後才發現,他跟風九姑當年領來給自己看的那個男孩子是一模一樣的眉眼,笑起來都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沒想到老太君還記得我,」貴公子含笑作揖道,「小侄風揚給老太君見禮,老太君萬福金安。」

    老太太驚喜地瞧著眼前的貴公子,瞇眼笑道:「還真是揚哥兒啊,你姑姑常提起你呢,說今年聽風家的人說你從北方回來了,人長大了也有本事了,如今一見真是變成大小伙子了!」

    風家在揚州一帶雖然也是一個能呼風喚雨的大家族,可是卻跟羅家、關家和孫家等世家貴族不同,風家和羅家彼此之間也沒有多少交集,若不是因為風九姑住在羅家的原因,老太太也不會見過這個叫做風揚的小輩。

    風家沒有人在朝為官,是三代之前靠航運起家的,祖輩手中也就三四條小小的貨船,在大運河上跑跑貨運買賣,早年因為殺了幾個蒙古兵,為逃避官府的緝捕而參加了義軍,不過投的是陳友諒的漢軍,幾年後見情勢不對就抽身而出了,仍然回到運河上發展航運,如今風家有著京城風家和揚州風家兩脈,是財勢廣大的南方新貴。

    京城風家不再只專注於航運,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們跟京城的陸家合開了一家「陸風鏢局」。陸風鏢局的信譽良好,已經十多年沒出現過一宗失鏢或者毀鏢的情況,現而今已經發展到近百家分局,稱得上是大明第一鏢局。揚州風家仍然在做著水路上的生意,家長風亦斂卻喜好結交江湖上舞槍弄棒的武人,後來漸漸聚攏起一批這樣的武人,就建起一個名為「漕幫」的江湖門派,這個漕幫近些年來迅速發展壯大,隱隱壓過遍佈大江南北的丐幫一頭。

    大明的江湖門派有黑道、白道之分,黑道門派是什麼賺錢做什麼,打劫、開賭場、鹽鐵走私、人口販賣,甚至是特殊情報交易、間諜暗殺交易,只要僱主能摸到那一家的門路,想辦成什麼樣見不得光的事都可以去跟他們談。不少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的頭顱都是被明碼標價過的,專門方便那些兜裡踹滿銀子,心裡巴望著讓某個政敵從此消失不見的朝中大員。

    白道有出家的和在家的兩種,前者專注於自我清修,常常把門派建在名山大川之中,甚少跟外界往來,比如嵩山少林寺、太和山的武當派、武夷山的大過門、大理的宏門等等;後者除了開館授徒和擺擂打擂之外,其實已經跟一般的商行或鏢局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因不少門派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所以做起生意來倒可以嚇退不少宵小之徒。

    漕幫就是這幾年最炙手可熱的一個大商行,在暢通無阻的水路運輸的大力支持下,風家的生意做到了大江南北,囊括了平民百姓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雖然不像羅家和關家那樣把手伸進了皇家的口袋裡,但是不得不承認,如今新貴風家的財力勢力是十個「老牌貴族」羅家摞起來也夠不著的。

    雖然同住揚州,不過羅家只做著官中的藥材生意,因此兩家是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在大街上羅家轎子遇上風家轎子了,也是點頭一笑然後擦身而過的友好而疏遠的關係,十年來在揚州倒也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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