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夢,讓蕭逸塵第一次睡得異常的不安心,他煩躁的在床上翻來覆去,弄得守夜的小喜子都聽見了動靜,趕緊走了進去,問道:「皇上可是太熱了?」
「不知道,朕覺得心裡堵得慌。」蕭逸塵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小喜子趕緊拿了一件披風上前給蕭逸塵披著,而後命人端了杯水進來:「皇上先喝口水。」
「小喜子,朕讓你調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皇上,顏丞相家確實有一個女兒喚作『顏若離』的,但是,並不是顏丞相的親生女兒,而是顏夫人在上香回府的路上撿到的一個嬰兒。」
「撿來的?」蕭逸塵一愣,他還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麼一回事,「那現在呢?」
「現在?於七年前已經離世。」聽到這個答案,蕭逸塵的身子猛然一晃,嚇得小喜子一身的冷汗,「皇上?」
「朕無妨,只是忽而覺得自己的心,莫名的難受著。」說著,便從書桌上將白日拾到的那塊寫著「顏若離」三個字的裡布拿了起來:「為什麼朕總有種感覺,這個女子應該是朕認識的人?」頓了頓,忽而問道:「可有這名女子的畫像?」
「這個……」小喜子犯難了,這已經離開七八年的人了,去哪裡會有畫像?「啊,對了,奴才想起來了,顏俊逸顏將軍是顏丞相家的大公子,或許,他會知道?」
「顏俊逸?」
當顏俊逸將畫像畫好之後交給小喜子的時候,已經是兩日之後的事情了。那一日,上完朝,蕭逸塵剛剛回到御書房,便看見御案上放著的那個卷軸,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喜子,只見他立馬答道:「這便是顏將軍命人送來的畫軸。」
聞言,蕭逸塵心中一喜,不知道為什麼,拿著那個卷軸,心中的期待是那般的強烈,他自己都說不明白,這個應該是未曾蒙面的女子,怎麼會讓自己有這般大的興趣?
卷軸是從下往上打開的,故而,首先見到的便是顏若離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一身枚紅色的裙裝,蕩漾在鞦韆架上,飄逸而多姿。但是看身材,也不過十來歲的樣子,卻已經讓人覺得,若是長大的話,定然是美若天仙的。見到這裡,小喜子都期待著,該是怎麼一個美女?然,當蕭逸塵將整個卷軸打開的時候,卻見不到畫中女子的容顏,只見她那長長的秀髮,隨著蕩漾的鞦韆架而一起飛揚,正好,擋住了她那原本閉月羞花的容顏。
「這……」小喜子微微一愣,哪有人這樣的?
盯著卷軸看,蕭逸塵的眼神中忽而泛起了淚花,星星點點的。
「啪嗒」一聲,眼中的淚,忽而滑下,打落在卷軸上。
「皇上……」小喜子見著蕭逸塵眼中的淚水,大驚,心中的疑惑也如潮水一般湧現了出來。
「會不會覺得,畫中的這個女子,似曾相識?」深深吸了一口氣,蕭逸塵問道。
「似曾相識?」小喜子更是不解,這個人,自己怎麼會熟悉?且說看不到面容,就算是看到了,七八年前的人,自己又如何會熟悉?
「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巳時,皇上可是要用膳了?」對於這個轉折,小喜子雖然詫異,但是,卻還是未曾表現出來的。
「陪朕去一趟椒房殿。」說著,快速將手中的卷軸捲了起來,大步向外走去,卻在門口,遇見了雲妃。
「皇上吉祥。」
「有了身孕,這些禮儀就免了。」看著她,蕭逸塵只覺得自己頭疼的要命。這些日子未曾見到她,他竟然覺得心情很舒暢?
「皇上這是要去那兒?」雲妃由人攙扶著站了起來,看著蕭逸塵一臉急著要出去的樣子,笑著問道。
「四處走走而已,朝堂上有些事情讓人想不明白,便出去走走,怎麼,雲妃對這個也要干擾?」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有些難過,臣妾有孕至今,皇上都未曾來看過臣妾一眼。」頓了頓,續道:「今日聽說皇上下朝有些早,便想著皇上應該還未曾食用午膳,就想著要陪皇上用膳……」
「朕不餓,雲妃若是餓了的話,就自己吃吧,朕還有事,就先走了。」說著,邁開步子便要離開。
「皇上……」
聞言,蕭逸塵步子一頓,而後頭也不回的說道:「小喜子,命人送些安胎補品到雲妃的宮中去,若是雲妃喜歡留在御書房內用膳的話,就讓她留在這邊用膳便是。」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椒房殿,因為上次蕭逸塵的到來,故而,從那一天開始,這裡,便終日有人留守打掃,因此,每每到來,都好似有主人一般。
「皇上吉祥。」宮人見著蕭逸塵,紛紛行禮。
「都候在殿外即刻,不許任何人進來。」說著,便走了進去。
他熟門熟路的來到書桌前,將手中的卷軸再次展開,懸掛在一旁的書架上,遠遠的看著,心,忽而一疼。
「你是誰?為什麼,朕看著你,會覺得那般熟悉?看著你的樣子,朕的心,會這般疼?」他盯著卷軸上的畫,喃喃的問道。這一個本該不會再自己腦海中出現的人,為什麼,會這般影響自己的心情?半靠在椅子上,他掏出懷中的裡布,將那塊寫著「顏若離」三個字的裡布鋪展在書桌上,而後,細細念著:顏若離,離兒……
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那屏風上的字,立馬走了過去,結果,一個不留神,將屏風撞到,只聞「匡啷」一聲,那立在鳳塌前的屏風,轟然倒下。殿外候著的宮女,立馬驚呼:「皇上,可是出了什麼事?」
「無妨。」他說著,便看見原本放著屏風的地方,露出了一封信。他有些遲疑的將那封信拾起,只見上面寫著「蕭逸塵親啟」五個娟秀的字,他的心,再一次狂跳不止。
而與此同時,正在逗弄肉球的顏若離,手一疼,只見自己雪白的手指上,不知何時被肉球的爪子劃了一道,鮮紅的血,潺潺而流。她下意識的將手一縮,腦海中突然快速的閃過很多畫面,她看見,自己穿著一身古代的衣服,和一個容顏無暇的女子在一個院子裡聊著什麼,突然,那個女子扯了一塊裡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而後,也在她的手指上咬了一口,用兩個人的血在那塊裡布上寫上了什麼?她看不真切。
畫面頓時一換,她又看見自己在一座華麗的宮殿內,匍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而後,剪下了自己額前的一縷頭髮,和桌子上的另外一縷頭髮綁在了一起,將信疊成了一顆心的模樣,和同那兩縷捆綁一起的頭髮,放入了信封,用紅蠟封了信口,便將它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