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電視上看到了那一張酷似夏凌薇的臉孔,喬振山就無法抑制住自己心底洶湧翻飛的思念!
恍恍惚惚的記憶裡,他似乎看見了,那樣久遠的歲月裡,他心愛的女子也曾伏在他肩上,輕輕地慨歎,「振山,你會一直在我身邊,會牽著我的手一起走過春夏秋冬,一起走完我們人生剩餘的所有漫長時光嗎?」
彼時,他只知道嘲笑她的多愁善感,「我的好薇薇,你現在是在說,已經捨不得離開我了嗎?可是,我還要去參軍呢!你的手,我可能要過很久之後再牽了……」
那時的他,從來沒有想過,那一刻竟是決別!她一轉眼就嫁給了別人,連一聲再見也不曾說過!
母親跟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他還死活不肯相信!
不顧一切地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趕到她家,卻只能親眼見證她已為人妻的事實!
她隆起的小腹,和她臉上幸福的笑容,都讓他心碎,她說,如果你執意要見我丈夫,那麼,你可能要等下次了,他不在家,要一個月以後,才能回來。
他狠狠地甩了她一記耳光,「賤人!朝三暮四!見異思遷!」……
喬振山的心都快要揉得一團了!他怎麼可以錯怪她?說好的相守,如若不是明知無望,她緣何要輕易地放開他的手?
瑞貝卡啊瑞貝卡,這真的是你的本名嗎?你敢坦坦蕩蕩地看著我的眼睛,親口告訴我,你真的不是我的薇薇嗎?
喬振山的心,越來越無法平靜,煩躁、牽掛,還有一種對於舊愛格外複雜的思緒……
他實在沒有辦法安坐在家中,若無其事地忘掉那一張刻骨銘心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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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喬振山意外的是,在他依照手上的資料,找到瑞貝卡的工作室時,她的助理告訴他,瑞貝卡已經外出了。
喬振山一再地拜託她,說是今晚一定要見到瑞貝卡,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她。
小戴為難地看了看他,她當然知道,這是a軍區大名鼎鼎的總司令喬振山,把他惹毛了,事情也是不好收拾的。
小戴躊躕了一會兒,便去打電話給瑞貝卡,沒想到,喬振山竟聽到她在另一端的電話裡說,「好,你讓他也一起來問吧,省得我還要一個個地去解釋。」
他眉頭一蹙,問向小戴,「瑞小姐在跟誰見面?」
小戴一邊掛電話,一邊不甚感冒地說,「一個女人。」
喬振山的眉頭蹙得更深了,想起他離家之前,宋思敏那一付面色蒼白、雙目泛紅的樣子,該不會——他前腳離家,她後腳也跟著來了c市吧?還先他一步找上了瑞貝卡?
因了這一層顧慮,喬振山在接過小戴抄給他的地址之後,便匆匆地步出了工作室,急切地想要早點趕到與瑞貝卡會面的地點……
小戴給他的是一間老字號茶樓的地址,喬振山剛到,便有服務員認出了他,「喬總司令是嗎?瑞編劇在二樓的廂房,請跟我來——」
穿過前台,又路過了一條綠意盎然的走廊,清幽而淡雅的茶香溢滿了一室,讓他一顆浮躁的心也漸漸地有了些許平靜……
然而,當服務員推開廂房的木門,親眼看到那個與瑞貝卡面對面而坐的女人時,他卻驚訝地停在了門口,「媽?!」
竟然是喬老太太!
可是,自從父親去世後,便一直寡居於鄉下村間的母親,又怎麼會突然跑來見瑞貝卡呢?喬振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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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兒子,卻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揚手揮退了服務員,又對喬振山說,「過來坐吧!我和瑞小姐的話也已經講得差不多了,我想,你也有話要跟我說,索性今天就在這裡全說清楚好了!」
又抬眼去詢問瑞貝卡的意思,「瑞小姐,你不會介意吧?」
瑞貝卡輕輕地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眸光幽幽地掃了喬振山一眼——
那種似曾熟悉的感覺,突然又撩動了喬振山心底沉睡多年的情愫,那樣青澀而懵懂的歲月裡,他心愛的女人也曾那樣目光幽幽地凝視著他,「振山,你今天來得好晚……」
今天,她也還像過去一樣,在癡癡地等著他嗎?
喬老太太輕咳了兩聲,喬振山才察覺自己的失態,臉色訕訕地坐到了母親身旁的位置……
喬老太太看著不自在的喬振山,揚眉,又對瑞貝卡說,「瑞小姐,我想,我兒子大概和我有一樣的疑問,你究竟是不是我們認識的夏凌薇?」
瑞貝卡神情莫測地斂眉,纖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撫過自己塗滿蔻丹的長指甲,抿了抿嘴角,四兩撥千斤地反問,「是與不是又如何?我跟喬家一點關係也沒有,不是嗎?」
喬老太太銳利的眼神在她妝容精緻的臉上來回地巡視了幾圈,忽爾冷笑出聲,「說實話,我也壓根兒不希望你跟我們喬家有什麼關係——」
喬振山不悅地叫了一聲,「媽!」
這些年來,他和喬老太太一直半鹹不淡的,很大部份原因也是因為母親當年強迫瑞貝卡離開他的緣故,他實在不明白,看似一向開明的母親,緣何那一次要這樣的固執?
不是門當戶對,就有那麼重要嗎?在他心裡,薇薇比任何的女人更值得他的愛。
喬老太太聽到許久不見面的兒子,一來就朝她大呼小叫,登時就惱了,「你叫什麼?幾十年來,為了這個女人,你給過我多少臉色看?天下父母心,我若不是為你好,何必當這個醜人?!趁著你也在,今天你們就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喬崢巖真的是你和她的兒子嗎?」
瑞貝卡幽黑的雙眸掠過一抹飛閃即逝的精光,但也只是來不及被人察覺的一瞬間。
她很快就從容地抬起頭來,雙手交握在胸前,看著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道,「喬老夫人,我也跟你說實話,其實,我不知道你今天非要纏著我跟我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我身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我是未婚的身份,自小是生活在蘇格蘭的華人後裔……」
喬老太太眸光深沉地看著她,似乎想要從她無懈可擊的妝容上,睨出一點點蛛絲馬跡,卻只是徒然。瑞貝卡依舊不卑不亢地看著她,半點的異樣也沒有表現出來。
老太太沉默良久,忽然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轉過臉去,語重心長地對喬振山說,「振山,你都聽到了?薇薇是真的走了,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就死了這條心,跟思敏道個歉、認個錯,兩口子好好過吧,別再鬧什麼離婚了,好嗎?媽都已經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裡面的人了,你就別讓我丟這個臉了……」
瑞貝卡的嘴角莫名地抽了抽:老太太這話雖然是對著她兒子說的,但其實是在警告她,不要對喬振山有非份之想。
果然,喬老太太又轉過身來對她說,「瑞小姐,我今天能不能倚老賣老一回,跟你提一個不情之請?請你幫我勸勸我這個不成材的兒子,讓他斷了那些虛幻的念想,不要跟我兒媳婦離婚,好嗎?」
老太太說著,眼眶突然就有些濕潤了起來,對於宋思敏這個兒媳婦,她是心存愧疚的。她雖然覺得自己對不起夏凌薇,可是,思敏這孩子卻更讓她心疼。
自打結婚後,她就一門心思地對振山好,也從不因為外界對崢巖的閒言碎語而待薄這孩子,連她這個老太婆都對這個孩子有些微言,幾次三番想要勸振山將孩子送走,實在是因為在思敏之前,她給振山講了好幾門婚事,都因為這孩子而告吹了!
只有思敏,她說,「媽,我不介意。就算真是振山的孩子,只要他說,我就信。我就會待他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
她這樣善良又賢慧的兒媳婦,二十年來,一直任勞任怨地操持著這個家,現在怎麼能遭遇到離婚這樣的不幸?
喬老太太不解氣地瞪了喬振山一眼,誰說婆媳就是天生的不合?在她的心裡,思敏比她這個不肖子更能瞭解她當媽的苦心,也更體貼她……
逢年過節,她從來都看不到兒子的身影,都是兒媳婦大包小包地拎進門的,「媽,我這也不知道該給您捎點什麼回事,就買了這麼些,您看,你還缺什麼,我下回一併給您捎來……」
她還缺什麼?她都一大把年紀了,她什麼也不缺,就想一家人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思敏,我的好孩子,你就不看再體貼婆婆一回嗎?
喬老太太知道,自己勸服不了心生絕望的兒媳婦,這才千里迢迢地找上了瑞貝卡,誰知,喬振山這個不肖子竟也追了過來!
此刻,竟然還當著她的面,就癡癡地看著瑞貝卡,哦,不!他只是在想看那個夏凌薇……喬老太太一想到「夏凌薇」這個名字就頭疼。
瑞貝卡也發現喬振山停留在她臉上的目光太過持久,稍稍地輕咳了一聲,「抱歉,讓喬老夫人和喬司令有這種錯覺,但這真的是我第一次來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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