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天牢內瀰漫著令人作嘔的霉腥味,空氣中有厚重的塵埃在飛舞。漆黑的環境下,伸手不見五指。地上有很多蟑螂和老鼠在四處亂竄,老鼠不時還發出「唧唧」的叫聲。
好痛,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
躺在潮濕稻草堆上的凌湘兒動了動僵硬的四肢,慢悠悠地爬起來,她捂著發脹的腦袋,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公主,奴婢在這裡。」隔壁牢房的容洛看到凌湘兒醒來,連忙喚她。
聽到熟悉的聲音,凌湘兒才發現容洛的存在。
她一瘸一拐的來到容洛所在的那一邊位置,蹲下身來握住了容洛的雙手。
「這是哪裡?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剛才又發生了什麼事?」凌湘兒想知道事情的經過。
容洛看著凌湘兒,她反握住凌湘兒的雙手。「公主,怕是飛來橫禍,目前我們被關在牢房內。」
飛來橫禍?凌湘兒卻淡然的笑了,關在牢房內也好,起碼暫時不用死了。
「容洛,以後沒人的時候你喊我湘兒好了,我這個公主根本是虛有其名。」她感歎自己從小到大得不到奴才們的服從。
容洛搖頭,「不可,公主就是公主,奴婢不敢。」
凌湘兒看著眼前的容洛,心裡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容洛,若我們能活著走出牢房,以後相依為命可好?」凌湘兒笑著問眼前的容洛。
沒等到容洛回答,只聽到獄卒打開了牢房的門,進來的獄卒走上前拖起了坐在地上的凌湘兒。
「起來……」獄卒大呼小叫。
凌湘兒有些害怕,「是要去哪裡?」
容洛也擔心凌湘兒,跟著站起身來。
「去見皇上,快些走。」獄卒走上前推了一把凌湘兒的後背,催她趕緊。
去見皇上,她這幅鬼樣子怎麼去見皇上呢?萬一得不到寵愛的話,母妃豈不是一輩子都要留在冷宮?
凌湘兒根本沒一點防範,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被玄無冕捏在手裡的一隻螞蟻。
「皇上,犯人帶到。」獄卒稟明玄無冕。
竇文景對獄卒揮揮手,示意其下去。
玄無冕看著站在眼前的凌湘兒,她那張容貌和蕭佩瑤如出一轍,只要看到她那張容貌,他恨不得親手將她摧毀。
他微微抬首,「朕迫不及待等著看好戲,你去把她帶上來。」對站在身旁的竇文景吩咐。
竇文景拍拍手,兩名小太監帶著一位穿著黑色斗篷的人走上前來,然後讓那人坐在了椅子上。
凌湘兒害怕起來,玄無冕的樣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好相處。她不可死在這裡,南郡國還有重病不起的母妃等著她回去。
只要她得到恩寵,失寵的母妃方能安度晚年。
「我是南郡國公主——凌湘兒,你們不可以殺了我。」她鼓起勇氣,向玄無冕表明身份。
蕭佩瑤聽到凌湘兒的聲音,心在顫抖,她悄悄打量著素未謀面的女兒。若非玄無冕一口咬定凌湘兒是她的親生骨肉,她也不敢相信眼睛所見的,那個被她拋棄了二十幾年的親生骨肉終於還是相遇了。
玄無冕濃濃的劍眉一挑,對凌湘兒的勇敢略微有些欣賞。
若非她是仇人之女,他一定會寵她。可她不能碰,因為她是仇人的女兒。
「母后,看清楚兒臣為你送上的好戲。」玄無冕不緊不慢開口。
此時有四名太監走上前來,其中兩個一左一右架住凌湘兒,另外兩名,其中一個端著托盤,另外一個拿起腐爛的生肉往凌湘兒的口中塞去。
這是血淋淋的生肉上面長滿了蛆,生肉塞在嘴裡還在滴血水。
凌湘兒根本沒機會開口,她嚇得全身顫抖,眼淚直流。發出令人同情的「嗚嗚」聲,像一隻柔弱的小動物,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蕭佩瑤痛苦的閉上眼,「夠了,放了她。」
玄無冕沒有理會蕭佩瑤的話,他依然不肯放過凌湘兒。
「嘖嘖……朕怎麼不知殘暴的母后也有善良的一面,那朕就換個玩法。」他起身,走下台階,來到了凌湘兒面前。
太監鬆開了鉗制,凌湘兒倒在了地上,她不斷作嘔。
母妃,西霞國比南郡國還要可怕。湘兒好害怕,怕再也回不去母妃身邊。生怕死在這異國他鄉,如果母后在湘兒該有多好,這樣湘兒就有勇氣去面對一切困局。
「如此嬌滴滴的美人兒,朕可真是捨不得蹂躪。你叫凌湘兒是嗎?朕告訴你為何朕要如此對待你。要你嫁過來,全部是朕暗中安排,有生之年朕要你生不如死。」玄無冕未曾道破真相,只是點到即止。
他說罷鬆開了揪住凌湘兒的大掌,然後從竇文景腰間拔出了佩劍。
鋒利的寶劍架在凌湘兒細緻的脖子上,她嚇得瑟瑟發抖,卻不敢妄動。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她來西霞國不是和親那麼簡單,一開始眼前這個男人就用了手段和計謀,然後要她送上門來。
是她想的太天真,認為只要活下去,就能改變命運,只要活著博得帝王寵就能回去拯救多災多難的母妃。
母妃,湘兒恐怕幫不了你了,若是有生之年湘兒回不去的話,還望母妃能原諒女兒的不孝。就算死,女兒也不會忘了母妃的養育之恩。
「不說話?」玄無冕再次出聲。
凌湘兒恢復了些許精神,「殺了我,殺了我。與其苟且偷生,我寧求一死來個痛快。」
坐在椅子上的太后看著凌湘兒,心中一陣唏噓。
現在的她被打入冷宮,還未找到為自己平反的機會,不能為了凌湘兒而自亂陣腳。犧牲她,能換取自己應得的權勢,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哀家的好皇兒,既然她都想皇兒賜她一死,皇兒何不如遂了心頭所願,殺了她。」太后平靜地開口,要玄無冕殺了凌湘兒。
真的要死嗎?可是她還不想死,要是死了,她如何照顧年邁的母妃。
一聽太后說要玄無冕殺了她,凌湘兒卻改變了主意。「不要,我不要死。如果,你們殺了我,要是我父皇知道的話,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咬著牙,擺出了公主的架勢。殊不知,整個人都在顫抖的她被玄無冕看在眼裡,無疑使一場笑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玄無冕沒有理會凌湘兒,而是走到了蕭佩瑤身旁,俯下身輕聲說了一句。
嚇得蕭佩瑤激動不已,「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會有報應的。」
「你沒的選擇。」玄無冕怒然拂袖,人坐在了龍椅上。
坐在椅子上的太后慢慢站起身,兩名太監已經抓住了凌湘兒。
她慢慢走上前,然後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刑具。
對不起孩子,你不該來西霞國的,一如侯門深似海,在皇宮內想生存下去,就要將生死置之度外。
太后拿起針,抓著凌湘兒的小手,一枚陣插在了凌湘兒的指甲縫內。
「啊……」她痛得頭向後仰,淚急速流下來。
錐心刺骨的痛像要穿透五臟六腑,渾身都在冒冷汗,劇痛使凌湘兒一臉慘白。
玄無冕悠哉的喝著香茗,絲毫沒有影響品茗的雅興。仿若凌湘兒淒慘的叫聲,令他心情愉悅。
蕭佩瑤這些比起你當初對我所做的無法相提並論,二十幾年來在你手中所受的痛與苦,今天朕做的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繼續,沒有朕的准許不得停下來。」他邪佞的笑著,望著凌湘兒的眼神滿是笑意。
若要怪,就怪你自己的宿命,成為蕭佩瑤的女兒,是你不該的命運。
凌湘兒氣若游絲,「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心裡一千一萬個不服氣,想問問玄無冕對她用刑的理由。
那素手纖纖的十指插滿了銀針,細密的血珠不斷滲出來。
一個人再狠毒也做不出傷害親生骨肉的事,所謂虎毒不食子。
「皇上,她暈過去了。」太監出聲稟明。
玄無冕慵懶的一揮手。「潑醒她,把太后帶下去。」
冰冷刺骨的冷水澆下去,凌湘兒渾身寒冷交加,骨頭又痛又麻。
竇文景知道玄無冕內心的痛,這種恨是無法消散的,這二十幾年來他為了活下去付出了常人無法承受和忍受的慘痛代價。
此時刑房內只剩下了玄無冕與凌湘兒,他走到凌湘兒面前,那略帶涼意的修長手指在她蒼白的小臉上游移,再是她不點而朱的菱唇。
「朕要你生你就生,朕要你死你就死。凌湘兒你想知道真相對嗎?」他勾起唇角,笑著反問。
她抬起眼皮,想要看清楚玄無冕的嘴臉,好牢牢記住他的模樣。以後死了,化成厲鬼她都不會放過此人。
他修長的手指擒住了她精緻的下巴,「想殺了朕,死了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朕?你錯了,若你死了,你那重病臥床的母妃怎麼辦?」
「為何要如此待我?你我無冤無仇,甚至我們未曾見過。」凌湘兒流淚問眼前的玄無冕。
嫁到西霞國之前她想過好好恪守本份,循規蹈矩,博得恩寵,從而改變自己的宿命。可是這卑賤的宿命,未曾輪轉。
她流露出小鹿般的眼神,凝視著玄無冕。「我只想活著,好好活著。想保護我愛的人,你這個無所不能的皇不能滿足卑微的我嗎?」
母后,她的神態有你的影子,怎麼辦?無冕好像不捨得她受傷受難,可是母后我做不到,那個我痛恨的人,殺了你。兒臣那麼需要你,她卻毫不留情殺了你。
玄無冕嗤笑起來,「哈哈哈……你好單純,朕最恨別人討價還價。」
說罷他親吻上她顫抖的唇角,單手握住了她傷痕纍纍的小手。
痛得凌湘兒不斷掙扎,連脖子的青筋都凸起。猶如一條被人待斬的活魚,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母妃,湘兒好痛,這種痛比在西霞國被太監、宮女欺負還要可悲。比起父皇逼湘兒遠嫁,比離開母妃還要痛。
她一臉煞白,倒抽一口冷氣。
玄無冕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伸手撥弄著她額前汗濕的碎發。
「答應朕,你會活下去,不然朕就殺了你母妃。」他輕聲要挾,那語言字字凍人。
凌湘兒點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蕩然無存。一定要活著,為了母妃她必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