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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3【特別顧問】 文 / 王梓鈞

    員工的開放式公辦間成了會議室,各人的坐法也是歪七扭八隨意無比。

    馬橋拉來張辦公椅直挺挺地坐在康劍飛旁邊,手裡還端著個會議記錄本,鍾元這胖子一屁股坐在對面的辦公桌上,胡俊才則是搬了條小板凳坐下,祁伯坐在靠窗的位置抽煙,鍾志紋和吳成剛挨坐在一起竊竊私語,陳勳旗正在給桌上一盆植物澆水,陳炳坤則靠在辦公桌上不停地打著哈欠。

    公司的人算是全到齊了,李倩在給大家沖茶倒水,另外馬橋招聘的一個打字員兼跑腿的叫張旭,正在給大家發馬橋親自弄出來的員工合同。

    大家把合同簽好後,周明芳大致報了一下賬目,除去各種開銷,公司那500萬還剩下478萬3千多塊(扣除了辦公間租賃、裝修、置辦用品等費用)。

    「好啦,那我就先說幾句,」康劍飛道,「今天是我們第一次召開員工大會,以前不熟悉的大家都互相認識一下。阿坤,你先做自我介紹……」

    陳炳坤立即笑嘻嘻地站起來說:「各位好,我叫陳炳坤,專門協助飛哥做電影選角工作,另外在藝員部也有掛職做公司星探。」

    祁伯說:「我叫祁chun旺,是製作部管後勤的。」

    陳勳旗道:「我叫陳勳旗……」

    等大家都一一自我介紹後,康劍飛才說:「我開電影公司,不說是什麼熱愛電影、追求藝術。不過既然是做這一行的,電影要愛、藝術也要追求,可是更實際的東西就是拍出電影要賺錢。公司賺了錢,大家拿的錢也多。現在公司還小,各位都是身懷大才之輩,如果感覺自己一身才華不能完全施展,那就只能先委屈各位了。現在公司賬上還有470多萬,我準備拍一部電影,叫做《殭屍先生》,製作部的幾位都已經看過部分劇本了。這部電影的粗略預算至少是350萬以上,也就是說拍完電影後公司的錢剩不了多少,所以撲街不得……」

    胡俊才提醒道:「阿飛,《開心鬼》的海外票房還沒入賬呢。」

    康劍飛被他打斷了說話頗為不爽,白了他一眼道:「海外票房回籠至少還得一個多月,到時候再說。現在我們面臨的情況是,《殭屍先生》的取景地不好找,而且我們沒法租用邵氏的清水灣片場和嘉禾的釜山道片場。各位,我們現在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取景地問題,有誰知道什麼地方有那種民初風格的建築和街道?」

    眾人都在沉默思索,祁伯突然說:「台北的中影文化城應該合適,香港許多大製作的武俠片都是去那裡拍的。」

    康劍飛問:「去台灣的簽證好辦理嗎?」

    祁伯道:「台方為鼓勵香港的電影公司赴台拍片,專門有特殊的影視簽證,幾天就能辦下來,比留學簽證還快。」

    康劍飛想了想說:「那好,我們就去台北取景。辦簽證和訂機票的事,就交給馬橋負責,另外祁伯、表舅、阿坤還有陳勳旗,你們提前動身去台北,把聯繫中影文化城、租賃拍攝器材和召臨時演員的事情辦妥。」

    陳炳坤連忙道:「飛哥,我只認識香港的演員,對台.灣的不熟啊。」

    康劍飛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去了不就認識了?」

    幾人正說著,李珊突然走過來,走到康劍飛身邊小聲說道:「潘映紫小姐來了,說是來拿劇本的。」

    「請她進來,」康劍飛說完,對眾人道,「好了,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大家下去各忙各的。」

    別的人還好,馬橋這廝卻是心中哀歎:想他一個港大金融法系畢業、哈佛商學院肄業的高材生,本想回來大展拳腳一番,誰知卻進了這麼家小公司當光桿司令,就連辦簽證和訂機票都要他親自過問,實在是悲劇啊!

    康劍飛回到自己的總經理辦公室,一分鐘不到就走進來一個年輕女人。

    潘映紫上身罩著件蝙蝠衫,下面配著條修直的白色長褲,一身清爽打扮外加她的娃娃臉,看上去最多20歲,哪裡像30出頭的少婦?

    「你好,潘小姐,請坐吧!」康劍飛笑著拿出一份《殭屍先生》的劇本來。

    潘映紫坐下之後,卻在好奇地打量康劍飛。

    潘映紫成名甚早,在李小龍還沒紅起來之前,就已經名列邵氏十二金釵了。她長期奔波於港台兩地拍片,在香港和台.灣都有大量粉絲,可惜紅歸紅,離頂級女星始終有一段距離。特別是她丈夫組建電影公司後,潘映紫息影好幾年,一直在做幕後,已經有五年沒有出演過電影了。

    可以說,現在正是潘映紫一輩子最低潮的時候。生活上跟丈夫感情破裂鬧離婚,事業上家裡的電影公司又倒閉,幾年息影耗盡了她的名氣,兩個月前復出拍一部《名劍風流》,年輕觀眾居然很多都不認識她。

    前兩天陳炳坤邀她拍電影,潘映紫都沒怎麼考慮,就一口答應下來。除了缺錢外,還是康劍飛的「千萬大導演」名頭在起作用,潘映紫想借康劍飛之手重新增加自己的螢幕曝光率。

    若是在《開心鬼》上映之前,康劍飛就算親自去請潘映紫,估計後者都懶得見他。

    「潘小姐,這是你那份劇本。」康劍飛突然想起去台北拍片的事,問道,「潘小姐對台北中影文化城熟悉嗎?」

    潘映紫點頭道:「熟悉啊,我前幾年做製片人,就經常在中影文化城拍片,文化城的總經理我也認識。」

    「那太好了,這部《殭屍先生》決定在中影文化城取景,不過我公司的人都不熟悉那邊的情況,如果潘小姐能做中間人介紹一下就太好了。」康劍飛道。

    潘映紫一聽只是幫忙聯絡,很爽快地答應說:「沒問題,到時我約馬經理出來吃頓飯就行,他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康劍飛一聽心情大好,去異地取景就怕沒門路,不然會浪費很多時間與精力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有了潘映紫做中間人聯繫中影文化城的總經理,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拍攝起來也順風順水。

    原版的《殭屍先生》最初預算450萬,因為林正瑛的精益求精,最終成本漲了將近一倍,甚至林正瑛自己也因此沒拿到導演片酬,被戲稱為「散財道長」。

    現在台北的拍攝聯絡事務有潘映紫幫忙,康劍飛自己又有現成完整的分鏡頭腳本,不用像林正瑛那邊拍出許多廢棄膠卷。再除去幾年的通貨膨脹,原版800萬製作的《殭屍先生》,康劍飛拍下來,成本絕對不會超過400萬。

    康劍飛叫來祁伯,沒想到祁伯跟潘映紫居然認識,也省去了他互相介紹的功夫。

    三人商量了一陣,康劍飛最後拍板道:「那就這麼說定,我聘請潘小姐做《殭屍先生》的特別顧問,協助劇組在台北的拍攝工作,過幾天你跟祁伯他們一起啟程去台北。」

    「沒問題,康先生你就放心吧。」潘映紫笑道。這種拍攝協調工作,換成其他演員或許還有點棘手,但潘映紫卻是得心應手,她這幾年都在港台兩地來回奔波當電影製片人呢。

    「時間不早了,一起去吃飯吧。」康劍飛看看腕表說,這表是給潘笛生拍廣告送的勞力士,算是康劍飛身上唯一的名牌了。

    祁伯道:「我就不去了,下午還有其他事情。」

    康劍飛笑道:「那我就請潘小姐,算是聊表謝意了。」

    潘映紫亦笑道:「康先生客氣了,你還是我復出後,第一個肯找我拍戲的導演,我巴結還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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