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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28【一石數鳥】 文 / 王梓鈞

    趙雅之與黃元紳的緋聞愈演愈烈,似乎已經在香港鬧到街知巷聞的地步。

    香港此時的社會風氣,相對於大陸和台.灣來說,算是非常開放的。就比如周閏發兩年前與繆謇人傳緋聞時,《明報週刊》就爆料過繆謇人有男友眾多,可觀眾照樣愛看繆謇人的戲,並沒有因此指責其水性楊花。

    這次趙雅之與黃元紳的緋聞之所以鬧得這麼大,除開他們各自的名氣外,更大的原因是他們都是結了婚的人。

    婚外情,這就有些讓人無法接受了,已經上升到了道德層面,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媒體對他們進行口誅筆伐。

    如此恐怖的輿論壓力下,若非有康劍飛每天開導安慰,估計趙雅之都已經精神崩潰不敢出門了。

    此事甚至驚動了邵一夫、方怡華等無線台高層,王天霖被叫去方怡華的辦公室談了半上午,最後出來時臉色非常難看。

    王天霖回到劇組開工時,康劍飛看出他臉色不妥,問道:「天林叔,是不是台裡要腰斬這部戲?」

    「讓我繼續拍完,不過《上.海灘》這部劇最近可能沒法播,只能庫藏起來,」王天霖說著歎口氣,拍拍康劍飛的肩膀道,「這事別對其他人說,免得影響了大家拍戲的情緒。」

    康劍飛聽了之後,倒是一點失落的情緒都沒有,反而笑呵呵地說:「天林叔,如果是因為緋聞影響的話,我覺得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保證五天之內形勢就有轉變,《上.海灘》肯定會如期開播。」

    王天霖對康劍飛的話深表懷疑,不過康劍飛這傢伙辦事每每出人意表,讓他多少對緋聞事件的發展有了一絲期待。

    康劍飛半開玩笑道:「天林叔,要不我們打個賭。如果我半個月之內能扭轉乾坤,讓芝姐比以前更紅,名聲也比以前更好,你幫我個忙如何?」

    王天霖盯著康劍飛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你小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康劍飛笑道:「你先別問,就說賭不賭吧。」

    王天霖終於來興趣了,問道:「如果我贏了,你輸我什麼?」

    康劍飛道:「免費給你當一年的助手,而且寫兩個好劇本給你。」

    王天霖又問道:「那如果我輸了,你想讓我答應你什麼要求?」

    康劍飛嘿嘿笑道:「我準備向邵氏公司租賃全套的電影拍攝器材,到時候還請天林叔幫我說說好話,租金看能不能打個七折。」

    王天霖聽了康劍飛這話,比剛才聽說能扭轉趙雅之的不利形象還驚訝,問道:「你真準備拍電影啊?」

    康劍飛一臉天真勵志的表情說:「我打算試試自己的能力,天林叔務必要幫忙。」

    王天霖想了想,說道:「《上.海灘》已經拍了一大半,而且主題曲也請歌手錄好了,如果拍好了不能播出,無線台損失會不小。你小子如果真能扭轉現在的局面,讓《上.海灘》能順利開播,別說七折租金了,五折我都可以保……」

    康劍飛沒等他說完,便插話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天林叔,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整套拍攝器材租金全部打五折的。」

    王天霖見康劍飛如此心急,頓時哭笑不得,同時又無比好奇康劍飛會耍出什麼手段。

    …………

    …………

    公眾人物最好的闢謠方式,不是去跟造謠者理論,而是拋出另一個話題,將公眾的關注點吸引到自己的預設面上。

    康劍飛要做的很簡單,那就是對趙雅之的形象進行全方位的包裝,配合著《東方日報》的宣傳,將趙雅之打造成優雅、賢淑、溫柔的代名詞。如此一來,公眾自然就會選擇性的排斥和淡忘她的負面新聞。

    說起來,華語娛樂圈對於明星的包裝,是從電影明星中心制時代就開始的。

    電影的發展經歷了幾個時代,即從最初的攝影師中心制到導演中心制,再到後來的明星中心制(一度還有編劇中心制)。在明星中心制建立起來後,各大公司就開始對各自旗下的明星進行包裝。

    比如六十年代的邵氏演員,就被公司規定不准傳出任何醜聞,甚至一些當紅明星不能談戀愛,以此來保持明星在公眾面前的完美形象。

    即便如此,這個時代的明星跟90年代後的明星比起來,仍舊是相當不專業的。

    二十年後稍微名氣大點的明星,出門散步都要仔仔細細地打扮一番,生怕被記者拍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而這個時代呢?多數明星平常的穿著打扮都很大眾化,只有出席重要活動,或者拍照、上電視時才會精心打扮。因為此時還沒有瘋狂的狗仔隊,不用擔心自己土氣的打扮第二天上娛樂版被同行嘲笑,更不用擔心自己的形象被一張偷拍的素顏照給毀掉。

    就像趙雅之,明明是個一線當紅女星,有時出門居然會穿運動服,為了爽利連首飾都不戴。就連接受雜誌採訪,也是一身的閒散家居服,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這怎麼能行?

    趙雅之被康劍飛稀里糊塗地帶到清水灣片場的一間攝影棚內,看著工作人員在用黑布遮掩門窗透進的自然光線,好奇地問道:「阿飛,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康劍飛打開自己拎來的皮箱,裡面全是各種高檔女士服裝,另一個小箱子打開,卻是光芒耀眼的各種珠寶首飾。

    沒有女人不喜歡這些玩意兒,趙雅之看著衣服和珠寶眼睛發亮,問道:「阿飛,這些都好漂亮啊,不會都是你買的吧?」

    「都是找《東方日報》的馬董借的,」康劍飛說著突然湊到她耳邊,曖昧而親密地說道,「芝姐想要的話,等我有了錢再買給你。」

    趙雅之警惕地看著周圍,發現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才鬆口氣說:「阿飛,在外面別這樣,被人看見了不好。」

    康劍飛壞笑著問:「芝姐的意思,是不是我們在家裡就可以?」

    「不和你說了。」趙雅之白了他一眼。

    兩人正說著,陸續又進來兩個女人,卻是康劍飛從劇組借來的髮型師和化妝師。

    康劍飛隨即客串起半吊子的造型師,指揮著髮型師和化妝師忙活起來。大概一個小時以後,趙雅之的第一個造型終於出來,晚禮服、耳環、項鏈、戒指和髮型、妝容搭配在一起,原本穿著牛仔褲、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趙雅之,立即蛻變成一個成熟迷人、溫柔典雅的貴婦。

    那髮型師和化妝師面對趙雅之的新造型已然驚呆了,同是女人的她們眼中閃爍的全是羨慕,並對康劍飛的造型設計能力佩服不已。

    其實康劍飛哪會設計什麼造型?要是換個幾十年後的大陸人來,一眼就會看出趙雅之這身打扮,不過是她代言「老鳳祥」珠寶的一張宣傳照造型……

    客串完造型師後,康劍飛又當起了攝影師,指揮著燈光師們設背景板、打燈光。

    康劍飛上輩子都是玩的電影攝像機,很少拍平面照片,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會。對光影視覺有著敏銳判斷能力的他,玩起平面攝影來,絕對比許多專業的平面攝影師更棒。

    一組晚禮服的照片拍完,康劍飛又讓髮型師重做髮型,換上了一身現代職業女性的服裝。

    整整拍了一天,康劍飛一共給趙雅之拍攝了四組照片,分別是晚裝、家居、職業和旗袍。

    沖洗出來後,康劍飛拿著照片跑到《東方日報》馬成昆的辦公室,將照片往他辦公桌上一扔,笑道:「馬先生看看如何?」

    馬成昆只看了一眼就挪不開眼睛,這些超時代的照片實在讓人驚艷。馬成昆見過的美女也不少,但趙雅之這些照片卻給他一種見到了仙女的感覺——原來一個女人可以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你拍的?」馬成昆嚥了嚥口水問。

    康劍飛點點頭,問道:「雜誌那邊準備好了嗎?」

    馬成昆強忍著繼續欣賞仙女的衝動,收起照片說:「早準備好了,就等你的照片。」

    兩人口中所說的雜誌,就是《東方日報》旗下一本叫做《東方週刊》的娛樂雜誌。這本雜誌當初創刊時,是看到《明報週刊》熱賣而跟風出版的,可惜銷量一直上不去,每期只能賣幾千份。

    此時的香港,《明報週刊》可以算是娛樂雜誌中的王者,《東方週刊》辦得再好也不可能超越。康劍飛給馬成昆的建議就是,將《東方週刊》從一本娛樂雜誌轉型為時尚雜誌,別闢蹊徑才能取得好成績。

    此時的香港還沒有真正的時尚雜誌,香港人對名牌的觀念也未成形,許多年輕人的衣服不是去衣店買的,而是就近找裁縫做的。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名牌的概念被潘迪笙樹立起來,加上香港社會消費能力的大幅提升,世界各大時尚雜誌才紛紛進入香港。

    康劍飛也不是要馬成昆做成純時尚雜誌,畢竟如今香港的時尚市場還處於拓荒時代,所以建議他做一本娛樂與時尚元素並重的雜誌。將原本的週刊變成半月刊,並且加大雜誌開本,使用更優質的紙張和油墨來印刷,做成一本從外型上就能區別於《明報週刊》的精品雜誌。

    如今許多世界名牌都已經進入香港市場,但大多數香港人對它們並不太感興趣。一旦這本雜誌銷量提高,並且在讀者心中樹立起一定的時尚意識,必然會吸引到無數世界名牌的香港經銷商,到時廣告費肯定會賺翻。

    按照康劍飛與馬成昆的約定,如果改版後的《東方時尚》(即《東方週刊》),銷量突破一萬五千份的話,馬成昆就一次性付給康劍飛3萬元的策劃費,並且《東方日報》和《東方時尚》免費為康劍飛的電影做一個月的廣告宣傳。

    康劍飛最喜歡做的就是一舉數得的事情,幫馬成昆策劃改版《東方時尚》,完全是一時興起,但做成後收穫卻不小:一可以加固與馬成昆之間的交情;二可以賺上一筆現金;三可以包裝出一個完美的趙雅之,扭轉其在公眾當中的負面形象;四可以為自己的第一部電影免費做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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