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疼,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懷裡,「星星,抱歉,真的抱歉,以後不會了。」
「你說什麼呀?」許星柔柔地笑。
「今天讓你受了驚嚇,我發誓,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再不會為了試探這種愚蠢的事,把她置於險境,許星的命比知不知安許諾是不是許諾,要重要的多多了。
「不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護著我,那條小蛇跳下來說不定咬的人就是我。」許星偎依著他,「我總算知道,小時候為什麼寧寧的姑姑說,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今天才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沒用,你們和我是如此的不同,如果發生危險,我除了害怕,還是害怕,什麼都做不了,還會成為你們的累贅,我真……」
「你在說什麼?」銀雲扶著她的肩膀,認真道:「別再說這種話,你很堅強。」
許星苦澀一笑,問道:「銀雲,你會不會覺得我真的很麻煩,關鍵時候什麼都幫不了你,只能給你增加負擔。」
「星星,你到底怎麼了?」
「沒有,只是突然覺得,安許諾真的很好,長得漂亮,又有能力,處變不驚,好像什麼都會,怪不得,你和寧遠都很喜歡她。」她的聲音有些悶,銀雲沉默不語,目光緊緊地落在許星身上,她低垂著眸,每次她傷心,想要掩飾情緒的時候,總是低垂著頭。
這丫頭似乎誤會了什麼。
銀雲唇角勾起,「星星,你在吃味嗎?」
「不是!」許星否決得太快,反而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抬眸見銀雲微笑,心中一顫,慌張地低下頭去,銀雲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清俊逼人,她不知所措,心跳有些快了。
銀雲道:「傻星星,許諾是我的屬下,曾經奉命去殺葉寧遠,你都在想些什麼呢?」
「真的嗎?」
銀雲點頭,她一笑,他可以不解釋的,她也沒有立場讓他一定要解釋,可他這一解釋,她心中的陰霾全消了,只覺得快活,那些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間就被撫平了。
真好。
銀雲看著她的笑容,突然似是明白什麼,眉心先是擰了擰,微微歎息,唇角揚起,「你這傻丫頭。」這一聲似是寵溺的歎息徹底取悅了許星,她笑得更甜,銀雲伸手,把她抱在入懷裡,「星星,你別再介意許諾,你就是你,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是你,你有你的好,我……喜歡這樣的星星。」
他說喜歡嗎?許星心如鹿撞,滿面紅霞,她一直以為自己很差勁,除了這身份,美貌,什麼都沒有,幾乎和花瓶差不多,如今有人說,她有她的好,喜歡這樣的她,特別又是銀雲說,她怎會不高興呢,她快樂得都要飛起來了,騰雲駕霧般的暈眩感覺讓她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裳,死命地點頭。
……
葉寧遠翻著許諾的手札看,其中記載的都是一些藥和毒的知識,她把她飼養的小蛇都分類,毒蛇的每一種解法都詳細記錄下來,還有一些毒的配方,解藥的配方,厚厚的一本,記載得非常清楚。
他有些貪戀手札上的筆跡,恍惚間想起當年,許諾的書桌旁邊有很多藥理知識,她好像對這方面很有興趣。每天大強度的訓練後,她本該入睡,卻倚在床頭看書,他總是在一邊靜靜地陪著,偶爾和她吵兩句,兩彆扭的孩子,時而扭打。
他自然不是許諾的對手,她話說得狠,但下手並不重。
許諾看書有一個特點,所有的書籍都看過一遍就算,她有一個過目不忘的本領,這是她自己說的,厚厚一本藥理書看下來,她幾乎能馬上默寫全本。
這能力很驚奇,當初他頗為讚歎,然,這能力也頗傷人,強行記憶那麼多東西,很傷身子,許諾卻不在乎,總是如海綿吸水般瘋狂地吸收知識,那時候,她是很想殺了蒼狼,不受壓迫的吧,所以很勤奮。
他笑了笑,許諾的房間有兩個很大書房,臥室裡也堆滿書,說她滿腹經綸並不為過,但她看的東西和普通的孩子有些差別罷了。
真想她了。
當年在燈下,他迷迷糊糊地睡著,睜眼見她認真地看書,做筆記,白皙的臉如蒙上一層薄薄的朦朧光芒,非常的漂亮。
年幼的他尚不懂什麼叫美女,只覺得這摸樣的她,真是好看,比他見過任何女孩子都要好看,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其實認真的女孩子也很迷人。
眉心有些疼痛,葉寧遠揉了揉,起身去沖一杯濃茶,他並不睏,但仍需要提神,喝了茶,又看了一會兒書,他熄了燈,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靜靜地聽著海浪的聲音,風聲的呼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看不見他的思念,他的孤寂。
葉寧遠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裡除了許諾,似乎又多了一抹火紅的身影,安許諾……今天的確嚇他一跳了,他自成年後,從未有過這樣的惶恐,好像所有的思緒都被人生生地掐斷,一陣空白,而知道她沒死,沒有受傷,他又欣喜若狂。
這種感覺,除了對許諾,從未有過。
他的頭有些刺痛,舉起手,那沒黃寶石的戒指靜靜地套在他手上,他親了親,彷彿親著許諾的臉頰,「你的石頭要是愛上別人,你會不會傷心?」
石頭,石頭……這是他和她之間的秘密,這輩子也就一個人這麼叫他。
他喜歡這稱呼,這麼多年的寂寞中,總是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喊著,石頭,石頭,把他的寂寞都趕走。
戒指是死物,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葉寧遠只是一笑,溫柔地撫摸著手上的戒指,緩緩道,「一塊玉墜,一枚戒指,一份相思,就這麼陪著我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