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一直在蘇如玉庭苑下面守到後半夜,墨曄問,「要不要上去睡?」
「不要!」
墨曄擰了擰眉心,十一輕聲說道,「師父心情不好,我在這裡多陪陪她。」
「我……美人娘今天心情也不好。」墨曄淡淡道,本想說媽,但似乎如今再喊媽,也有一些困難,雖然心中對她依然覺得比如玉親,但總歸有些茫然了。
十一倒什麼都沒說,墨弒天從迴廊那邊走過來,十一立刻從墨曄懷裡起來,墨曄也站起來,十一伸手攔住墨弒天。墨曄喊了一聲爸,沒說什麼,墨弒天眸光落在月門處,冷掃十一一眼,「閃開!」
「恕難從命!」十一冰冷道,態度堅決,墨弒天五指一伸,快如閃電朝十一攻擊過來,墨曄大驚,十一身影迅速後退,揮拳還了回去。
「爸,十一……」墨曄著急地看著他們,這兩人竟然在迴廊上動起手來,他在一邊看著,幫誰都不是,且他一身武功都是墨弒天教的,自不敵他,兩人的身影快得他幾乎看不清楚,也沒有插手的餘地。
膨的一聲巨響,墨弒天揮拳竟生生打斷了迴廊一根白玉柱子,他卻像個沒事人般,拳頭一緊,又朝十一攻擊,腳下齊齊而動,招數狠厲且又毒辣,墨曄看得心驚膽戰,墨弒天的身手竟一點也不下於十一,好嚇人。
應該說,十一是仗著自己的速度和力度和墨弒天相抵,對戰經驗和技巧她卻遠遠不如墨弒天,幾個回合過後,漸漸有了弱點。
墨弒天冷笑一聲,腳下一個用力,驟然朝十一撲過去,刮起一股強勁的風,墨曄大驚,十一連連後退,險險地躲過他的招式。
因他是長輩,又是墨曄的父親,蘇如玉的情人,十一多數只守不攻,倒是顯得有些狼狽了,她一咬牙,驀然動手,靠,打就打,誰怕誰。
只守不攻,她顯得太狼狽了,十一開始進攻。
……
這麼大的聲響,驚動了最近的白夜和蘇曼,兩人走出月門,蘇曼抿唇,他就猜到墨弒天會忍不住,大半夜一定會過來找蘇如玉。
他那性子,豈會忍耐那麼久。
白夜扶額,看著斷裂的白玉柱子,暗忖著此人的力量真牛,白夜問,「你去勸說一聲。」
好歹是蘇家,墨弒天真不給面子。
「哼,你覺得他會聽?」
「不會!」
突然一聲冷漠的聲音從蘇如玉的月門中傳來,「十一,回去睡覺。」
他們的打鬥吵醒了蘇如玉。
十一和墨弒天正打得難解難分,聽到蘇如玉的聲音,立刻飛身離開,她才離開,墨弒天的人影已消失在月門裡,墨曄趕緊過去捧著她的手,「受傷了沒有?」
十一搖搖頭,「沒事,我們回去吧。」
兩人回頭便見蘇曼和白夜,四人都沒說什麼,各自回了房間。
十一擔心地問,「他們大半夜會不會打起來?」
「不知道。」
「你爸媽呢,怎麼一點都不關心?」
「我關心他們就不打嗎?」
十一,「……」
蘇如玉靜坐在庭院裡,冷冷地看著闖入的他,她似乎沒睡過,眼睛紅腫得嚇人,佈滿血絲,整個人身上佈滿了一股寒峭之氣,凌厲如刀。
墨弒天沉沉地攏著眉心,蘇如玉的眼光平靜得嚇人,他心中很不安,好似她已下了什麼決定,他很怕蘇如玉下什麼重大的決定,此時此刻,不用猜也知道會是什麼。
「如玉,她和你說了什麼?」
「當年死的那個孩子,是你和她的孩子。」蘇如玉冷聲道,墨弒天凝眉,他已猜到了,蘇如玉冷笑,他心頭一陣劇痛,定定地看著她,她身上好像隔著一層真空,誰也進不去,那麼冷,那麼沉重。
「你在恨我嗎?」墨弒天走近了她,用力地握住她的手,不讓蘇如玉逃避他的眼光,「如玉,我沒有背叛你。」
「我知道。」蘇如玉冷漠道,「你只是神志不清,變白癡了,嗯,我應該理解,可以理解……」
她說著,說著,突然冷冷地笑起來,「也許當年我一開始就錯了,在意大利的時候就不該和你糾纏不清,如果當年相遇,你告訴我,你和我姐認識,我姐愛你,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墨弒天,我是不是錯了。」
錯在不該愛上他,如果他們不曾認識,那麼……蘇家還是蘇家,爸媽都還會在,她們姐妹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姐弟也不會如此生疏。
「不,是我錯了,當年我明知你是如花的妹妹,我卻沒告訴你,我知道你若知道一定會離開,不會再和我繼續相處,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和你沒關係,我們都錯了,你什麼都沒錯。」墨弒天說道,他捨不得如玉自我折磨,這些年什麼都受夠了。
蘇如玉心中百味交雜,一時心情糟糕透了,她想了一天,可越想,心中越是難受,如花的一念之差,墨弒天的隱瞞,傅金的陰謀……
「我不怪你。」蘇如玉說道,別過頭去看滿院的茶花,蘇曼真有心,雖然不記得她,卻保持著院子裡原來的模樣,更細心呵護這些茶花,沒有枯萎。
她知道,應是如花提點的,她心如刀割,當年那麼親的姐妹,她從小什麼都不會和如花去爭,甚至父母偏愛,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埋怨,怎麼就變成今天這副樣子了。
為了一個男人!
真是可笑。
「如玉,我們離開這裡吧,你想去哪兒都好,別留在這裡,我知道你不喜歡。」墨弒天沉聲說道,見不得她傷心。
蘇如玉道,「我不喜歡?誰說的,這裡是我的家,我怎會不喜歡?」
「如玉,別口是心非了。」
蘇如玉轉過頭來,看著墨弒天,平靜道,「墨弒天,我不怪你,然而,我們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