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懂得保持沉默,容顏倒是平靜,好似葉薇做什麼和她無關似的,一連剝了好幾顆核桃,這麼安靜的瞬間只有她剝核桃的啪啪聲,很是詭異。
方影委屈地看著楚離,楚離卻陰霾地看著容顏,方影眸光含淚,喊了一聲楚哥哥,楚離才回過神來,問:「怎麼了?傷口疼?」
眾人一致垂眸,唇角帶笑,楚離根本就沒聽到葉薇說什麼,就算聽見了,他也不能多說什麼,容顏離開幾天,誰不知道他想得發瘋,好不容易才得見上一面,他怎捨得她離開。
方影垂著頭,泫泫欲泣,模樣看起來特別的我見猶憐,楚離蹙眉,掃視眾人,幾個大男人都開始剝核桃,葉薇湊到容顏耳邊以一種不低不高的聲音說道,「顏顏,有時候你該哭哭,眼淚很管用的,瞧人家心疼的,你真笨。」
容顏一笑,哭麼?她哭自有人心憐,她哭呢?這五年她哭過多少次了?數不清了,最痛,最錐心,一度想放棄楚離的時候,她哭過多少回了?
可沒人知道,現在心再痛,反而麻木了,哭又有什麼用,該你的是你的,不該你的,強求也沒用。
「顏顏,你掉幾滴眼淚給我看看!」葉薇笑著道,十一也在一邊起哄,方影臉上又惱又羞,可葉薇和十一的明嘲暗諷她又不能說什麼。
「昨兒喝水太少,沒水分。」容顏輕笑,把核桃籽準確地丟盡葉薇的嘴巴裡。
葉薇疑惑,「不是啊,我有一回看你哭得很起勁,就那樣哭。」
楚離臉色一變,眸光更沉了。
容顏只笑不語。
方影飽含委屈的臉看著葉薇,聲音都有一絲淚意,「薇薇,你一定要這麼說我嗎?」
葉薇一拍桌子,俏臉含怒,自然而然有一種優雅的霸氣,聲音一字一字如子彈射出,「方影,你含血噴人習慣了是吧?老子和容顏說話,關你什麼事?你哪根蒜值得我說你?」
葉薇一發飆,在場的男士都聰明地選擇不當炮灰,基本上,觀戰還是挺起勁的。
方影臉色青白交錯,怨憤的眼光帶著一絲恨了,她一向不是省油的燈,「我是不是說你,你心裡清楚,這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事,為何你要插手?」
十一冷冷道:「世界就圍你轉了?我們又插手不得?薇薇又沒指名道姓,你犯得著對號入座嗎?」
「別吵了!」楚離警告性的眼光落在葉薇身上,淡淡道,「小影傷還沒好,你讓著她點。」
葉薇冷笑,黑傑克拉著葉薇的袖子,在她耳邊說道,「成了,瞧他的臉色就可以了。」
葉薇很想告訴他,其實她也想停啊,可容顏踩著她的腳還沒鬆開呢,她比誰都明白,容顏最擅長借刀殺人了,偏生她這麼無辜地坐著,壞人肯定是她當。
「她這傷都幾天了?我和十一受槍傷兩三天都和沒事人似的,你真當自己是嬌貴的千金大小姐了?欺負我們沒受過槍傷啊?這麼些天,我肚子上劃一刀也能走了。」葉薇涼涼地道,越說越狠,因為容顏踩著她的力度是很有分寸的。
顏顏啊,我的腳也是腳啊,不帶這麼踩的。
方影心頭一疼,眼淚就要溢出,楚離有點怒了,方影心中歡喜,他還是護著她的,楚離正要說什麼,容顏輕呼一聲,她剝核桃不小心讓碎屑給刺著了,一點鮮血溢出。
白夜離她最近,忍不住抓過她的手察看,楚離心頭一跳,眼光又直直地落在容顏的手上,其實只是小傷,不痛不癢的,就像銀針紮著,血流得也不多。
心疼一閃而過,楚離臉色轉而陰沉,白夜和容顏的姿勢實在是太親密了,明明不是什麼傷,卻抓得那麼緊,一臉擔憂,容顏則是一邊淺笑著說沒事,這笑容是他很久沒見著的溫軟。楚離一看就是奸男奸女的畫面,兩顆頭顱幾乎親密地湊在一起,他怎麼看怎麼扎眼,眸中戾氣更熾。
葉薇真想喝彩,白夜同志,你也太上道了,配合得這麼好,容顏總算是高抬貴腳放過她了。
方影則含怨的眼光直直地射向容顏,帶著苛責,帶著不甘,帶著惱怒,若不是她突然被紮著,楚離已經為她出頭了。
容顏,你都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她恨!
傑森脾氣一直暴躁,有點受不了這氣氛正要發飆,十一踩了他一腳,他又淡定了。他們剛剛落座看似很隨意,其實很有講究的,傑森脾氣最火爆,十一最冰雪,這兩人一直坐在一起的,傑森的爆也只有十一的冷能最有效的制止,他惱怒地瞪著方影,若不是她,今天也不是這場面。
他們一直縱容方影,無非是因為她因楚離受了三年的活罪,在別人的眼裡,楚離若負了她就算是狼心狗肺,上哪兒找這麼一個癡心的女子。可是,當年她對楚離說了那麼絕情的話,決絕離開,不管是為了什麼,他們都分開了,如今楚離已有容顏,她又回來。
情義難兩全。
她為楚離擋了兩槍,楚離有愧照顧她是應該的,可她也太得寸進尺,再容顏面前已這麼一副女主人的身份公然出現,她這分明是炫耀。
「方影,既然你這麼嬌弱,趕緊回房休息吧,反正茶杯也不夠。」葉薇說道,一手拉過托盤倒茶,第一杯給了容顏,她倒了一杯,喝一口。
其餘人自個倒茶,方影極為難堪,左右為難,忍不住向楚離求救,楚離驟然起身,帶起一陣冷厲的勁風,一把甩開白夜的手,拉著容顏往後走。
「楚哥哥……」
「不想死誰也別跟過來!」楚離驟然冷聲大喝,野蠻地拉著容顏往後走,走廊裡的奴僕見者閃之,誰都知道他最近脾氣很不好,沒人有那個勇氣去撞槍口。
方影愣在當場,臉色白得像鬼,癡癡地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紅了眼眸,眼淚浸滿眼眶,瞬間崩潰,順著蒼白的臉頰滑下。
當初,她剛回來,有多少次他是這樣帶著她離開,讓容顏愣愣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可如今,都是他牽著容顏離開,讓她癡癡地看著他們。
心,疼得如刀割。
不想死誰也別跟過來,他是氣得失了理智麼,除了她,誰會喊他楚哥哥,他明知是她,卻說不想死就不要跟過來,他想她死麼?
不,他一定是失去理智才這麼說。
他不會不管她的。
從容顏出現,他一直忍著脾氣,怒,卻隱忍,葉薇對她百般刁難,他卻不管不顧,眼裡只有一個容顏,可白夜才我了容顏的手一下,他所有的隱忍都崩潰了,忍無可忍。
嫉妒如此明顯,她想欺騙自己都沒辦法。
他從未對她如此失控過,當年她還是他女人時,陳揚對她很愛慕,她覺得楚離對她有點淡,有意無意常和陳揚走得近,可他從來就沒有像容顏這樣對她過。
她問過,楚哥哥,你一點就不妒忌嗎?
他回,我相信陳揚。
她當時心中很甜,以為他們的愛情牢不可破,因為有彼此的信任。
可是……
他對容顏,卻不允許任何人碰她一根汗毛,比起陳揚,白夜更令人相信,他是不信白夜麼?
不,他只是不允許別人碰他的女人,連手都不行。
他,愛上了容顏!
她早就曉得的事實,卻一直不願意承認,她已徹底失去他了,可她不甘心,他和她有十幾年的情分,總不會在他心裡都沒了。
是容顏的出現,才把過去的濃情磨成冷酷,一切都是容顏!
黑傑克淡淡地掃了葉薇和白夜一眼,「你們演得也太明顯了吧?」
葉薇舉手表示無辜,「老子被逼的。」
白夜也舉手,「我是醫生本能反應。」
傑森不滿地瞪眼,「你們全是故意的?」
十一丟了一個你真白癡的眼神給他,傑森非常暴躁,礙於身邊有一座冰山,他不好發作,幾人看向方影的背影,都沒說話,談論起最近道上的事。
「白夜,晶片那事,倫敦這邊有內鬼,你們查清楚沒有?」葉薇問,神色微冷,第一恐怖組織的資料洩露,不是一件小事,這一次幸好能力挽狂瀾,若有下一次,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不可能一次又一次來得及追回來,何況墨玦墨曄還對第一恐怖組織虎視眈眈的情況下。
「這事暫無頭緒,能接觸到總機的人只有我和楚離,連寧寧沒有指紋確認都不能直接切入總機,那份資料是從總機洩露出去的,我實在費解。」白夜遲疑地推斷,「我猜應該有人從通風口進入了,可他能拷貝得神不知鬼不覺,我也覺得很詫異,能做到這般的世上無幾人。」
第一恐怖組織的內部防禦系統極其強悍,總機的位置在城堡最隱秘之處,由楚離直接看管,機房中只有一台電腦,一個接口,想要拷貝資料必須要進入機房。
可進入機房有四道感應系統,第一道是楚離的指紋識別,第二道是密碼識別,第三道是楚離的聲音識別,第四道是楚離的眼瞳識別,拿不全根本無法進入。
機房內常年恆溫,並有熱感應器,紅外感應器,地面也有重量感應器,只要有人進入,機房溫度立刻會變化,警報就會響起。紅外更是複雜交織,很難躲過,地面只要有一滴水滴落就有重量感應器馬上會啟動警報。
這樣極端的防守下,他不知道資料到底是怎麼透露出去的,他檢查過所有的通風口,沒有一點人為的痕跡,所以說這份資料丟失得很莫名其妙,饒是楚離和白夜這麼聰明的人也一頭霧水。
傑森和黑傑克在來的當年都已經察看過這裡所有的通道都沒有問題,黑傑克算是最頂尖的神偷手了,楚離他們也模擬了一遍,能進入總機房的只有天花板的通風口,黑傑克模擬了一遍,根本就無法實現,他這樣的神偷都躲不過紅外和熱感應器。
「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十一冷聲道。
「昨晚把這事和寧寧說了,他建議在總機房裡增加一名看守員,我和楚離正討論誰合適。」白夜說道,「他的建議很符合實際情況,通風口也全部裝上……」
白夜頓了頓,「方影,你怎麼還沒走?」
方影好似沒聽見,仍舊傻傻地看著楚離和容顏消失的方向,整個人失魂落魄,看起來特別令人心憐,眾人才想起來,這事不該當著方影的面討論,雖然她不會出賣他們,但規矩畢竟是規矩。
她好似癡了般,葉薇拿起一顆核桃打向她的背脊,方影這才反應過來,回頭憤怒地瞪著葉薇,「葉薇,你到底要和我作對到什麼時候?」
「誰和你作對了?」葉薇冷然挑眉,不客氣地說道,「我們在談論事情,你不合適聽,滾。」
「我不是說這事,是剛剛,你在楚離面前一直讓我難堪,你到底存什麼心?」方影極怒,眼光有點怨,「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你要這樣針鋒相對?」
傑森也怒了,「小影,你說什麼呢,薇薇哪兒針對你了?我怎麼聽不出來?你別含血噴人行不行?你小時候做過那些事才叫針鋒相對。」
十一唇角一勾,說得好,傑森到底是真不知薇薇針對方影?她很疑惑中……
「我……傑森大哥,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方影反駁。
葉薇涼涼地環胸,「我一直忘了問你,你到底以什麼身份留在這裡?腹黑楚的女人?他承認了嗎?你試一試,剛剛我和容顏這麼說話,他准陰著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