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林月的陪伴,這個早上倒也過的很快,既呼吸到新鮮空氣又差不多和這個村裡的婦人都認識了,雖然她們說的無非都是生活上的瑣事,可是在她耳裡聽著卻著實有趣。
中午的時候硯十三站在山坡口處等著他們歸來,只見村民們稀稀落落的往回趕。見到她後個個點頭微笑跟她打起招呼。
「來接顧小哥呀!」
「他馬上就和狗腿子回來啦!」
村民們有些並不認識她,卻依舊很熱情,不禁讓她感受到這裡的民風確實純樸。向來冷冰的臉亦柔和不少。
「等老子下次在看到那條魚,一定將它活捉!讓它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山坡後,顧西辭邊說邊做手勢,桀驁的臉龐滿是自信,雙眉飛揚。身邊跟著幾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孩,越發襯托出他的領導氣勢。
硯十三心裡覺得,他將來定是有所作為的。
狗腿子聽到一半看見她後,高興大喊:「小公子,你看,花管事站在那兒等著我們呢!」
正說的唾沫橫飛的顧西辭聽後,立刻朝她看來,神彩飛揚的眸怔了怔更加璀璨,手揮舞著幾條魚衝她道:「老女人,看老子今天給你帶了些什麼。」
聽到他喊她老女人,村民們紛紛回頭輕笑。
她亦不惱,溫溫看著他打著赤腳朝自己奔來。
「這可是新鮮的鯽魚呀!怎麼樣老女人,老子對你不錯吧?」他得意洋洋道,表情頑劣又滿足。
回到家後,碰到了狗腿子的二叔,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長得滿面鬍鬚像個江洋大盜似的,硯十三看見他後淡淡點頭,他則眼神瞪直了看著她。
「看什麼看!在看老子把你眼睛挖出來!」本來在洗魚的顧西辭突然擋在她身上朝狗腿子二叔罵道,橫眉冷目,滿是警備。
二叔臉色發青,像是要發作,緊爾被趕上前的狗腿子打圓場,也就過了。
午飯,一碗鯽魚鮮湯、涼攔豆腐。醃菜蘿蔔。然後是四碗米飯。
「你看你,這麼瘦,快,多吃點。」從一上桌,顧西辭便不斷往她碗裡夾菜,幾乎不曾停過。
硯十三微微蹙眉:「你在這樣,他們就沒菜吃了。」說著,將碗裡的菜又分給了狗腿子一些,把狗腿子樂得咧嘴笑。
顧西辭狠狠瞪了狗腿子一眼,然後搶過硯十三碗裡的菜便大口吃著:「你不吃算了,老子自己吃!」吃到一半的時候,他二叔提前走了。
「我有內急。你們慢吃。」硯十三慢條斯理放下筷子,然後走了出去,茅房就挨著房側而建,她走進去,然後開始解腰帶。待方便完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門外赫然有一雙腳,男人的腳!
心微沉,她不動聲色觀察著,然後故意拿桶裡的水往地面用力一衝然後打開門,門外,空空如是。
「怎麼內個急這麼慢?菜都快被他吃完了!」顧西辭一見她便不滿嚷道,儘管她碗裡已經被他夾滿了飯菜。
硯十三任他說,只默默用飯。
過一會兒,只聽狗腿子好奇道:「二叔,你不是要上山摘草藥麼?」
二叔隨口回了一句:「忘帶刀子。」說著返身進屋。
硯十三餘光瞥見他鞋尖粘上有黃土,心下瞭然,剛剛偷看她小解的男人正是這個二叔。看來,以後要防著他了。
來小河村也有十多日,熟悉了這裡的山山水水,男男女女。林月更是帶她將好玩的都玩遍了,比如山神寺廟、流月橋、花樹洞、千奇峰,等等……
這一日,她在屋內洗澡,晚飯過後顧西辭說今晚有唱大戲的,可好玩了。一定要拉她去。她只好提前將澡洗完。
洗到一半正要起來的時候,硯十三突然發現牆對面倒映著一個影子,正是從窗外折射而入的。
「有人……」她低聲念了句,剛準備起來的身子又沉了下去,現在不能起來否則被偷看光。但是她也不能喊,畢竟二叔是狗腿子的親戚,萬一被顧西辭那火躁的脾氣給知道,指不定出什麼亂子。
時間一分分流逝,水也逐漸變得冰涼。
山裡不比城鎮,這水一涼便如那冰天雪地裡結的冰一樣,硯十三牙齒開始打顫,混身僵冷,然爾,那個影子卻仍耐心的站在窗外,她深吸著氣,努力在水中搓著雙手,卻也無濟於事。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顧西辭不耐煩的聲音:「老女人!你洗個澡怎麼都洗這麼慢!」
那影子動了動,居然還不死心的站在那兒!!!
硯十三眸中寒意漸深,她平復了下變弱的呼吸,深吸幾口後,大聲喊道:「救命!」
果然,只聽急促的腳步聲響,顧西辭猛得闖進屋裡便要朝她跑來:「發生什麼事了!」
見牆角那影子終於離開,硯十三舒了口氣,唇凍得發紫,朝他望去:「我剛看到了一隻蟑螂。」
「什麼?!」顧西辭顯然被她的大驚小怪給氣到,擰著雙眉欲發作。
「站在門外等我,好不好。」她用力微笑,門合上後,她目光幽沉如夜,努力起身,穿上衣服,好冷,好冷,她穿上所有能穿的衣服,又爬到床上裹緊被子還是好冷。
門外又響起連續的敲門聲,伴著顧西辭忍無可忍的怒聲:「老女人!你是死在裡面了麼?!」
她想回答,才發現嗓子啞的發不出聲音了。
門又敲了一會兒,響起林月小心勸告:「花姐姐可能不想去,大戲快開始了,小哥,不如我們先去?……」
「要去你們自己去,老子不去!」顧西辭煩燥的說完,便闖了進來然後將門用力摔上:「都他媽給老子閉嘴,滾蛋!」
果然,門外不在有聲音,狗腿子壓低聲音勸林月離開,漸漸的,腳步也遠了。
「老女人,你是存心跟老子做對麼?!你不知道老子最喜歡看大戲聽大戲了麼……」顧西辭怒氣沖沖朝床邊走去,猛得掀起被子,乍然看見硯十三慘白的臉龐和凍得發顫的雙唇。一時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