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鏈子用幽怨的眼神看白路:「大哥,你想幹嘛啊?」
「啊,對,先辦正事,一會兒再聊。」白路沖幾個倒霉蛋招手:「過來,走近點兒。」
沒有人動,都是緊張兮兮看他。有個傢伙想了又想,跟手背有文身的傢伙小聲說道:「咱報警吧。」
現在的混混了不得,知道拿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白路忍住動手想法,語重心長勸道:「別報別報,你說你們報警,惹怒了我,再把你們揍一頓,你們虧不虧?」
金鏈子說:「虧。」
白路說:「還不就是,我找你們哥幾個純粹就是聊聊天,過來嘛。」
還是沒有人動。
白路瞪眼道:「誰不過來,我幫他變身。」
這句話說完,幾個倒霉蛋馬上走過來,連被揍成豬頭的倆傢伙也是一起。
白路很欣慰:「這多好,人啊就該和氣相處,別總是打打殺殺,多無聊,那什麼,咱這兒,什麼地方最亂?」
金鏈子問:「大哥,你想幹嘛?」
「參觀參觀麼,去一座城市,不去最亂的地方轉轉,等於沒來過一樣,你們這兒有沒有那種天黑後不敢出門,走大街上就有人搶劫的地方?」
「大〔哥,你說的是中國麼?」即便是混混,也接受不了那種恐怖狀況。
手背有文身的青年接著說:「咱是法制國家,這裡是黨的天下。到處歌舞昇平、和平友愛,沒有你說的那種地方。」
白路豎起大拇指:「你是公務員吧?太有覺悟了。」
金鏈子沖文身青年瞪眼:「瞎說什麼?」又跟白路笑著說話:「確實沒有你說的那種地方,咱這城市治安非常好,不說夜不閉戶也差不多。」
白路有點鬱悶:「你也是黨員?」
「不是不是,我哪兒能是黨員啊,那什麼,大哥,你到底有什麼事兒?」
「我想去最亂的地方,你們敢說不知道,我就幫他變身。」
金鏈子猶豫一下:「大哥。您不是警察?」
「不是。你看我像警察麼?」
「不知道,這個看不出來,不過你有點兒像明星,就是那個。挺火的那個。」
白路問:「挺火的你想不起名字?」
「就在嘴邊。不過那明星跟你沒法比。那明星長了個孫子樣,賊眉鼠眼巨難看,還是大哥帥。就這鬍子……大哥,你為什麼要去最亂的地方?」
白路很鬱悶,大名鼎鼎的頭條白,縱橫娛樂界、新聞圈長達多半年之久的大明星,這幫傢伙記不住名字不說,順帶地還被他們狂罵一頓。
當下踢金鏈子一腳:「閉嘴。」跟著問道:「就說哪個地方最亂。」
「真沒有最亂的地方,你是外地人,我們得維護城市形象。」金鏈子大聲道:「小混混也要愛護城市榮譽。」
白路服了:「大哥,你腦袋缺根弦吧?」心說這世界太強大了,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人也都敢混社會,簡直是地痞流氓界的羞辱。
這個腦袋缺根弦的金鏈子忽然想到什麼,興奮問道:「你是要猛龍過江?」
「什麼玩意?」白路發覺自己居然跟不上這傢伙的思路。
金鏈子湊近一點兒,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問道:「你是想統一黑道是不是?」
白路被驚住,看著金鏈子直點頭:「你不去做編劇,絕對是影視界的損失。」
金鏈子問:「大哥,你是不是真想統一黑道?」說著話往白路身後看,又往遠處看,再問道:「大哥,你過來闖江湖沒帶兄弟吧?看我們幾個怎麼樣?我們跟你混好不好?」
白路被這傢伙的奇思異想折服,呱唧呱唧拍巴掌:「大俠,問你件事兒,就剛才,如果我不騎自行車過來找你們說話,你們幹嘛去?」
「泡妞。」
「你就拿著一百零八塊去泡妞?」
「夠了。」金鏈子說道。
白路摳下耳朵,今天是服了,原來世界上不光王某墩不靠譜,不靠譜的人多去了,以前的自己真是孤陋寡聞。
讚歎道:「你還真是勤奮,這大上午的就開始泡妞。」跟著說道:「趕緊說,哪個地方比較亂?」
見金鏈子又有點猶豫,白路亮出拳頭:「說吧,不然幫你變身。」
金鏈子趕忙說道:「要說呢,有幾個地方是比較亂,比如花村,還有順風小區那塊。」
「花村在哪?」
「大哥,我們帶你去。」
「別,你還是去泡妞吧,不然都對不起這麼早出門。」
金鏈子還想再說,身後有哥們捅他,還衝他使眼神,大概意思讓他說了趕緊走。
金鏈子思考思考,說出花村地址,然後和白路拱手做別。
看著這六個倒霉蛋慢慢走遠,白路心下暗歎,被他們泡上的女孩得多瞎啊!簡直就是人間悲劇、人生恥辱。
扶起自行車,按金鏈子說的路線騎去花村。
金鏈子是本地人,說起來頭頭是道。可白路哪也不認識,按照金鏈子指明的路線騎上半個小時,發現跑偏了。只好沿路打聽,終於到達花村。
和國內大多城市一樣,昆城也瘋狂擴張,很多郊外地方變成城市一部分。有些地方因為各種原因變成城中村。花村就是這樣的城中村。
單在昆城來說,這個地方確實有些亂,附近有兩個市場,街上亂擺亂放,住戶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去年開春那會兒,單月報警案件輕鬆過百,平均每天發生四起案件。這還只是報警的案件,有很多丟東西的、被搶的、或是被騙數目不大的,多是選擇認倒霉,不去報警。
不過也不能因此就說昆城治安差,事實上,哪個城市沒有黑暗處?北城還有當街搶人的呢,何況邊陲昆城。如果換去烏市,深夜的某幾條街道總有點嚇人,各大網站都有人說,單身遊客最好不要晚上出去。
還有南方兩個特別發達的大城市,拎包黨砍手擋屢禁不絕,甚至有本地人發帖子自嘲,如果你沒被搶過,都不能算在這個城市裡生活過。
世界就是這樣,人多了,各種情況就多。再比如大紐約,就在前面一些年,犯罪率高居美國榜首,可它依舊是大紐約,依舊吸引無數人湧過去。
此時的白路蹬著自行車來到花村。
高架橋下往右拐,路口兩邊的樓房之間掛個月亮門,上面寫著花村。門下是街道,柏油馬路伸向裡面,沒有高樓,和尋常城市的尋常街道沒有什麼分別。
白路往裡騎,邊騎邊左右看。很快溜躂一圈,沒什麼發現。在市場門口停住,看了會兒人來人往,覺得挺沒勁。
這時候,丁丁打來電話,說大家上機了,你要注意安全,早點回去。
白路應聲好,再閒聊幾句,掛上電話。
靠在路邊又呆會兒,覺得挺沒勁,跨上自行車繼續騎。
他是沒有目的的亂騎,速度不快。前面有個路口,後面是小區,當白路騎到這裡的時候,從裡面快速開出來一輛汽車。
白路反應快,猛從自行車上跳下來。那輛汽車也在急打輪轉彎,可速度太快,輕易來到白路方纔所處的位置上。車頭右前部位正撞到自行車上,把車撞倒後還順勢壓了一下才停住。
汽車是黑色寶馬,後車門打開,下來兩個穿長體恤的青年,指著白路大罵:「瞎啊。」
這時候的白路正低頭看自行車,慘遭汽車碾壓,這個悲慘啊。如果不是自己反應夠快,有很大可能也躺在那裡。
正感慨呢,聽到倆青年的大罵,好奇抬頭看去。一看之下,果然不同凡響。單看這倆人氣質,就比方才遇到的金鏈子六個人更像黑社會,乖戾囂張,這才是黑道精英該有的范兒。
笑瞇瞇走到汽車側面站住:「我報警好不好?」
「好。」一青年面無表情走過來,來到白路身前,右手一揮,手裡居然拿把砍刀。
「我去。」白路後退一步,順便感慨一句。
青年沒有廢話,一刀落空,跟著再進一步,又是一刀。
白路又退一步閃開刀鋒,青年就再進一步砍下。
見同伴連續三刀沒能搞定眼前的小雜碎,另一名青年回車裡摸出把刀,一起砍向白路。
這也太猖狂了吧?不過對於白路來說,越猖狂越好。
白路不再退避,趁第二個青年還沒衝過來,側開身體一腳飛踢,好像踢足球那樣凌空抽射,右腳背結結實實抽在第一個青年的臉上。
就這一腳,青年昏迷倒地。
白路再衝向第二個人,腳步橫移,不等那人快刀砍下,右拳如電般射出,正中第二個青年的面門,於是,這傢伙也昏迷倒地。
搞定兩個青年,白路看向汽車駕駛位。
下一刻,兩邊車門再次打開,又下來倆青年,同樣每人拿把刀,下車朝白路衝過來。
鬱悶個天的,這是一車什麼人?出門帶刀?花村這地方果然夠亂。
既然對方不想好,白路不介意成全他們。他此時站位距離副駕駛較近,便是先搞定這面的笨傢伙。再往車頭繞,攻擊開車的壯漢。
沒想到這傢伙竟練過幾手,一拳一腳都被格開。白路稍微費點事才搞定他。
先是撞車,接著是砍人,街上停了許多人看熱鬧。
白路趕忙把手包裡的套頭帽拿出來,戴上後打掃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