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句話,滿快樂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皺著眉頭想上一會兒,問滿正:「爸,他說什麼?」
滿正笑道:「他要你多看看別人的天空。」
滿快樂沉下臉,想了想問柴定安:「事情是因你而起?」
「差不多。」柴定安無所謂說道。
滿快樂又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柴定安十分驕傲,當然不會像長舌婦那樣學舌。
可是架不住有人專職看熱鬧,何山青嗖地跳過來說話:「她說西餐好,他說不好,就吵起來,然後你倆來了,老外把你說了。」
這是世界上最簡潔的解說詞,解說員何山青說完這些話,馬上自動自覺退後。
滿快樂看向那個漂亮女人:「西餐好吃?」
那女人嘴很硬:「當然好吃,不但好吃,還好看。」
滿快樂笑了下,看向飯店門口的白大先生,再跟那女人說話:「受個累,介紹介紹這家店成不?」
女人沒接話。西班牙大廚也不會說話。於是,本年度最佳解說員何山青再次閃亮登場:「《餐廳》雜誌評選出的亞洲五十佳餐廳之一,整個北城僅此一家上榜,整個北方城市也只有這一家。」
滿快樂點點頭:「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家飯店是全北城第一?」
「當然第一。」那女人接話道。
滿快樂笑道:「一勁兒吹捧,你有股份?」然後跟西班牙大廚說:「她說你們飯店是第一,你承認麼?」
西班牙大廚感覺腦袋都大了,本來好好一場宴會,怎麼就能吵起來?按目前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形勢不容樂觀。
他是生意人,不想吵架,當下笑著回話:「可不敢承認,你們有句老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手有的是,我們只是運氣好而已。」
滿快樂很滿意這個回答,跟那女人說話:「聽見沒?人家都不敢承認自己是第一,所以啊,你啊,唉。」言語中很是不屑。
那女人不幹了,炮火瞬間轉移到西班牙大廚那裡:「明明是第一,為什麼不敢承認?」
西班牙大廚鬱悶之極,總聽說躺槍躺槍,今天躺了一次又一次,盡量擠出個微笑面孔說:「第一這種東西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標準不同,結果自然不同。」這老外有點本事,起碼漢語說的非常好。
見老外態度很端正,柴定安又不想成為焦點被人看戲,將心比心,滿正一定更不想,所以勸話道:「走吧,吃中餐去。」
滿快樂不同意,她要折騰白路,插話道:「吃什麼不重要,我覺得吧,得讓你們認清一個事實,中餐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說著話轉向門口喊道:「姓白的……人呢?」
白路多賊啊,方才滿快樂看他一眼,馬上知道有問題,於是連熱鬧都不看了,跑去電梯門口等電梯。可惜運氣不好,大樓太高,電梯沒有及時升上來。
滿快樂一聲喊,發現白路不在,快步跑出來。
電梯口,白路望眼欲穿的盯著指示燈查數,嘟囔著快啊快啊快啊。
許是他的真心祈禱感動天地,讓人清爽的叮的一聲響起,電梯門打開,高興的白路剛想往裡進,就看見滿滿一電梯的黑襯衫黑西褲男人往外走。
鬱悶個天的,又要打架?
白路無奈退後兩步,無奈看著這幫黑襯衫走出電梯,整齊排成兩排,死死盯著他看。可憐的白路無奈看著電梯門合上,快速下落。
白路抬手搓把臉,無奈說道:「你們想幹嘛?」
沒人回話,都是安靜站立,安靜看他。
這一下聲勢隆隆地,服務員發覺不對,趕忙通知餐廳經理和西班牙大廚。
服務員往上通知,滿快樂跑出餐廳,一眼看到電梯口的十幾個人,很是好奇的瞪著白路問道:「你又幹嘛了?」
白路有點無語:「看熱鬧啊。」
何山青也從飯店走出來,見到這麼一堆人,面色冷下來:「趕緊滾蛋,別自找難看。」
十幾個黑襯衫看向何山青,打頭傢伙理個圓頭,敞著襯衫上面兩顆扣,看著何山青想上一會兒,給屋裡人打電話:「餐廳門口不能打架?」
「不能。」方纔的高富帥拿著電話走出來,放下電話說:「看住他們,出去以後再收拾。」
然後掃白路一眼:「挺能打啊,哈哈。」轉身回去藍石醉,繼續看柴定安那面的熱鬧。
何山青感慨道:「大飯店就是熱鬧,有吵架有打架的,互相都不耽誤。」
滿快樂突然打白路一下:「跑什麼跑?」兩隻胳膊抱住白路胳膊,生往飯店裡拽。
白路嘿嘿笑了下:「影響不好,影響不好,多讓人誤會。」說話的時候假裝往外掙胳膊,其實在滿快樂身上揩油。
「你個大流氓。」雖被佔便宜,滿快樂依舊不放手,硬把白路拖到西班牙大廚面前說話:「你是大廚,這也是個大廚,你飯店拿第一,我覺得他的飯店也不錯,敢不敢比一下?」
西班牙大廚看向白路,滿心疑問,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混進來一個又一個砸場子的?方才又接到服務員通知,說店門口站著許多打手一樣的人物,這幫傢伙到底想幹嘛?
「敢不啊?」滿快樂再問遍西班牙大廚,又跟惹事的漂亮女人說話:「小樣,叫你知道知道什麼是中餐!」
不等別人反應過來,白路搶先說話:「我是路過,你們聊。」這傢伙轉身就走。
「他不是明星麼?」那女人問道。
滿快樂說:「沒錯,他是明星廚子。」
白路只當沒聽見,繼續外逃。可總有人阻攔,剛才的高富帥笑嘻嘻擋住去路:「你是廚子?」
藍石醉很大,到處都是餐桌,或上或下或高或低,用一種不對稱來表現飯店的美與格調。此時店內大多客人的目光都在白路身上,看這個不斷出風頭的頭條白會做什麼事。
見是這個欠揍傢伙擋路,白路吧唧下嘴巴,跟周圍人說話:「閉下眼成不?」
沒人閉眼。
眼見白路被成功拖進糾紛之中,何山青高興跳進來,跑到西班牙大廚面前說話:「他是來砸場子的,他要證明中餐比西餐好吃,你的飯店之所以能夠入選亞洲五十佳飯店,是因為他不在意這些虛名,為了正名,和他比一場吧。」
鬱悶個天的,事情越來越亂。白路看向何山青:「你到底是哪個部隊的?」
「敵後武工隊。」何山青很驕傲。
一堆客人中,忽然站起倆老外,走到白路身前用英語說上一堆話。
滿快樂做翻譯:「他讓你趕緊滾蛋,別在這丟人現眼。」
人家老外說的是飯店開門做生意,同行何必為難同行的意思。不過滿快樂惟恐不夠亂,自然要添油加醋,可恨的是沒有第二翻譯做補充。
白路眨巴眨巴眼睛,啪地打了何山青一巴掌:「叫你滾蛋呢。」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比試是肯定的。不說別的,只沖中西餐之爭,白路也得往上衝。
至於滿屋子客人,有飯可以吃,有熱鬧可以瞧,為什麼不?尤其最開始說西餐好的那個傻女人,一直想讓西班牙大廚像教訓第一個砸場子那人一樣的教訓白路和柴定安這些人。
經過一番亂七八糟對話,有勸停有勵戰的,滿快樂大喊一聲:「比試開始。」站到白路左邊。何山青一看,馬上站去右邊。
倆人還真默契,一左一右使力推白路去廚房,同時高喊:「砸場子的來了,讓讓。」
無奈前行的白路吧唧下嘴巴:「你倆結婚吧。」
「切!就他(她)?」倆人異口同聲說道。
白路點頭:「很有默契麼。」
西班牙大廚完全沒明白發生什麼事,就看見對手進去廚房,只好跟進去。
可憐縱是千般不肯、萬般不願,有人在大喜之日砸場子,他怎麼也得表現一下手段,否則讓客人看扁,以後還怎麼混?
於是,沒人組織,沒人發號施令,本世紀最莫名其妙、也是最糊哩把塗的廚藝比賽開始。
既然進入廚房,就得認真幹活。
白路先去洗手洗臉,隨便借個廚師帽帶上,開始做菜。
他不喜歡比賽,不喜歡炫耀廚技,可更不喜歡被人說中餐很差。
等他收拾妥當,西班牙大廚早已開工。白路則像個沒事人一樣左右亂看。
高檔館子的擺盤特別講究,什麼菜使用什麼盤子,什麼盤子最適宜什麼樣的菜品,每一個都有嚴格要求。
比如前方案板擺著一道成菜,是一張銀灰色平盤,很平,平的像碟片那樣,上面散散擺著幾塊食材,好像油畫那般,主菜和配菜隨意擺成個圖形,配上銀灰色的底,顯得乾淨不說,還充滿藝術感。
不就是所謂的精緻、所謂的好看、所謂的藝術品麼?
白路讓飯店廚師拿過來幾條雞腿,用大刀剁成大小不一的小塊,個別肉塊剔去骨頭,挑選出幾塊過開水滾一下,洗掉血沫。而後用平底鍋煎,不多時肉皮變金黃顏色,關火取出,放到白色橫盤上。
取黃瓜切皮,或條或絲或片,以絲居多,鋪到白盤中打底,隨意擺放。片刻後觀看,好像是一片青綠草原。
用胡蘿蔔雕出三朵小野花,用醬汁調se,散置於青草叢中,再將幾塊煎熟的肉塊隨意放到草原上,澆上一點醬汁。這一副圖畫便是完成。
西餐不是精緻好看,好像是油畫一般麼?白路用菜餚給你做個風景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