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好奇：「學什麼？」
「學歌。」傳奇妹子隨口回話，見廚房裡鴨子和何山青在準備吃涮鍋，笑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帶我一個。」
吃方便麵快，連吃帶煮有個十五分鐘也夠了。所以白路老早吃好飯，而鴨子二人得下樓買菜，還得洗菜做準備，現在正忙碌，盤盤碗碗弄一大堆。
白路回頭看一眼，繼續問：「學什麼歌？」
「mp3里就一首歌，你必須學會。」傳奇妹子走進廚房：「要搭把手不？」一眼看見地上的兩箱方便麵，好奇問道：「誰買這玩意幹嘛？」
何山青朝門口努努嘴：「那個白癡從廣南抗回來的，說是吃歷史。」
「吃什麼歷史？」傳奇妹子問道：「方便面有什麼歷史？」
白路走過來：「你們都有沒有童年？童年時沒吃過這等精英食品？太可憐了。」
傳奇妹子笑了：「你童年吃這玩意？沙漠裡也有賣的？」
「你管沙漠裡賣什麼。」白路歪頭想想：「對了，你們是富二代，不吃這等便宜貨。」
「你說我是富二代？不吃便宜貨？」傳奇妹子彎腰拿出一袋面，看看上面的字，隨口說道：「今天姐姐心情好，給你普及點知識。」這哪裡是心情好，分明是脾氣不好。
「你要瘋？」白路滿含戒意後退一步。
傳奇妹子笑笑：「你說吃歷史，吃的是憶苦思甜的歷史吧？按你的歲數來說。不管有什麼歷史，吃到的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華豐面……」
「我管它是什麼面。」白路嘟囔道：「沒勁啊，我吃個方便麵，你也能上堂課。」
鴨子和何山青湊過來：「繼續，繼續，說死他。」這倆傢伙看熱鬧不怕亂子大。
傳奇妹子看看白路，想了下說道：「也是，反正你吃的就是這個面。」把方便面放到桌上，想去洗菜。
鴨子說：「別呀，弄死白路。我們支持你。」
傳奇妹子笑笑：「我可弄不死他。」又跟白路說：「好好學歌。」
「為什麼學歌？」白路問道。
何山青趁機狐假虎威：「你怎麼跟個問題寶寶一樣？讓你學就學。全是廢話。」
傳奇妹子說：「《流浪魚》的主題曲，珍妮弗指定你唱，詞曲作者，加上配樂。全算你名頭下。」
白路版著臉微微搖頭：「她遇到困難事。不方便署名。我明白。這等難事，我不幫她誰幫，你們說是吧；不過唱歌一類小事。完全可以找別人嘛。」
何山青氣道：「你還能更不要臉一些麼？」
白路認真說道：「能。」
傳奇妹子笑道：「少說沒用的，珍妮弗指定是你，那就是你，你如果覺得可以拒絕掉她的建議，請您老人家自己打電話。」
白路拿著mp3愣上好一會兒：「咱還是聊方便麵吧，你說我吃的怎麼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華豐了？」
最早出現的華豐面是國產企業，是南方某城市某農場的下屬企業。據說生產線是別單位不要的日本流水線，他們要過去，便是做出轟轟烈烈一番事業，做出曾經的全國第一品牌。
可惜好景不長，九十年代初，國家招商引資，這家單位變成外資企業。
在那個年代，這類事情很普遍，方便面是其中一家，最具代表性的是南孚電池，因為上峰一條命令，下面人只好照辦，把大好買賣拱手讓人，從此淪陷，消失無蹤。
這一類企業還有很多很多，多是製造業、糧食企業。
國家要招商是好事，可地方上為追求資金到位，多把這一類龍頭企業當誘餌貢獻出去。某一些或者是鼠目寸光的領導，或者是他的高瞻遠矚我們看不明白，再或者有了小小私心？反正是一力推行這類中外合資。
發生這些事情的時候，普通百姓完全不知情；等許多年後再來看，才知道失去了什麼。
見白路被她逼的很有求知慾，傳奇妹子簡單介紹一下：「這面最火那會兒，你根本沒趕上，等你吃到，這家企業已經被外資收購，開始走下坡路，現在是靠乾脆面撐場子；華豐原來老總因為經營理念不同被迫離職，北上重新創業，可那個人就是個悲情英雄，剛搞出些名堂，死了，新企業又沒落下去。」
簡單說完那段歷史，傳奇妹子又說：「方便面說完了，去學唱歌吧。」
「還學？那算了，不聊了。」白路上樓招呼沙沙下來吃飯。
不一會兒，一堆小孩加幾個大人涮鍋吃，何山青指著白路喊道：「滾蛋，你已經吃完了。」
「造謠。」白路的屁股重如山，筷子疾如風，水中肉片才一變顏色，就從鍋裡消失不見。
吃飯時，揚鈴回來，一見面就跟白路訴苦：「老闆，關係戶太多，怎麼辦？」
「先吃飯，一會兒說。」
「哦。」揚鈴去拿碗筷，回來問道：「誰買兩箱方便面幹嘛？」
「不是買的，是你老闆從廣南抗回來的，非常好吃。」何山青笑道：「這裡面有他的歷史，吃一口是一口啊。」
「歷史？」揚鈴不解：「有什麼歷史？」
何山青做解釋：「有你老闆當貧下中農的那段歷史。」
「閉嘴。」白路沖何山青喊道，放下筷子，抱起兩箱方便面擱到自己房間，再回來繼續吃飯。
飯後，揚鈴把他叫到大客廳，拿出一大堆名片加資料，堆在桌子上說話：「老闆，怎麼辦？」
這樣的事情，柳文青曾經遇過一次，不過她那時候只是裝修飯店，比較低調，找上門的客商不是很多，沒這麼多頭痛事。
現在不同，要蓋一整個樓群，各種建材商轟的一下就圍上了。揚大小姐從一個小演出公司經理，直接變成揚總、揚姐。
一共也沒幾天時間，身份地位迅速上升，好似全世界人都知道她的電話號碼，各種關係戶繽紛出動，什麼工商局某領導的弟弟，公安局某幹部的小舅子，好像變魔術一樣，刷地一下就出現了。
不但揚鈴陞官夠快，李小丫又一次變成李姐小丫姐李經理什麼什麼的，常有人請吃飯送禮套關係，好在這孩子懂事，一概拒絕掉。
聽揚鈴抱怨這些事情，白路琢磨琢磨：「晚上跟麗芙說一聲，從投資公司借輛車給你開。」
「不要車，上路還不夠堵的。」揚鈴是真心不想開車。
「那你怎麼去南邊。」問的是部隊那塊地。
「都找馮寶貝帶我去，我琢磨了，把寶貝她們調過來，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處不能便宜別人，我盡量把她們培養出來，等年紀大了不能跳舞了，也可以活的很好。」
白路皺眉道：「你這是小農思想。」
「你才小農呢，別跟我講企業發展，我和桃子姐、文青姐商議過，你反正也不想發展壯大企業，根本不需要幫助企業發展的人才，就現有標準，大家累點兒辛苦點兒不就結了？一能幫你把攤子撐起來，二能教會她們一些東西，三還可以省錢，不好啊？」
「你們倒是厲害。」言下之意，同意揚鈴的決定。
揚鈴又說：「再有幾天，山河大廈那地方裝修好，我先借用幾個屋子，是咱標準集團的籌建辦公室，到時候得管你要錢。」
「要吧。」
倆人說上幾句，揚鈴又把話題繞回最初：「那些關係戶怎麼辦？」
白路不答反問：「班子搭起來沒？」蓋樓不是裝修房子，在建設之前必須做出全套規劃，得報送相關部門，審批後才能動工。比如建設局、房產局等部門，圖紙一旦定下來就不能隨意更改。相比較於建材商那些事情，這件事情更重要一些。
揚鈴回話：「馬戰說他幫著搞規劃，搞好給你看，反正肯定不讓你吃虧，前幾天我們開過碰頭會，談土地使用要求，那家公司說大下周給方案；因為咱不是建築商，具體建設事宜是部隊那些人在做，馬戰也說會幫你搞。」說完這句話，揚鈴認真問白路：「他到底欠你多少人情，為什麼這麼幫你？」
這個問題不用回答，白路撓撓頭又說：「你和桃子、文青成立個三人工作小組，等方案出來以後，按標準約見那些建材商，就一個要求，要最結實最堅固的東西，施工也一樣，地基打深點兒，我不要好看，要它能一直存在，對了，水泥標號那些東西看仔細些，還有鋼筋什麼的……」說到這裡停了下，跟著又說：「到時候請幾個老工人，要經驗豐富的正直的，天天上工地給我盯著，出現問題就匯報。」
他說上一堆話，對於揚鈴的問題卻是和沒回答一樣，揚鈴說：「那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問題是常有街道幹部和區領導要請我吃飯，你說怎麼辦？」
「就說你出國了。」白路隨口胡說八道，
這類問題其實無解，人是群居動物，想要辦事就會和人打交道，辦大事就得和更多人打交道。揚鈴是蓋樓，無數人蜂擁而上，你還不能搞什麼霸王之氣嚇走他們，那根本是扯淡，哪怕你後台無比強大，下面人要是想給你使絆子，你也只能忍，比如說今天停電兩小時，明天停水一天，後天網線有問題，有更凶狠的直接封路修道，車都進不來，你還蓋個屁樓？
即便是再大的公司，也得有專門人才應對這些事情，不求你成事，只求你不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