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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 某省會城市 文 / 田十

    中年人更鬱悶,他的中招面積比較大,好在燙他的那碗麵已經晾上一會兒,溫度降低,此時只覺得微痛。

    再看對面兩名旅客,也是拿礦泉水倒在被濺到的地方,他倆不是被燙,是洗油膩。

    中年人很生氣,沖小孩喊道:「幹嘛啊?」

    小孩犯了錯誤,早嚇得不敢說話,此時被罵,很緊張的看看中年人,再看看媽媽。小孩媽媽趕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拿出衛生紙,想要幫中年人擦褲子。

    「對不起有用啊?」中年人皺眉頭看小孩一眼。

    青年更生氣,轉身面對窗戶解開褲帶,褪下一點褲子往裡看,並用手去摸。就這麼會兒時間,大腿被燙紅巴掌大一片,碰一下就疼。

    又往腿上倒些礦泉水,轉身沖小孩喊道:「你到底怎麼回事?上車就亂動,能不能老實會兒?」

    小孩不敢說話,小孩媽媽不停道歉。

    白路離的近,看明白發生事情,起身說:「繼續倒水,等不熱了找乘務員要燙傷藥。」

    青年滿心不滿,可也得先治療燙傷,就又往褲子裡倒礦泉水,沒多久,這地方變成一地汪洋。中年人也跟著湊熱鬧,很快倒光礦泉水,倆人提著褲子去找乘務員。臨走時,都是厭惡看小孩一眼。

    他倆燙的面積大,需要藥水,等他倆離開,對面被濺的旅客說話了:「就不能老實點兒?你看我褲子,六百多塊呢。唉。」

    小孩媽媽只好繼續道歉。說上兩句對不起之後,一把抓過來小孩,按倒猛打屁股:「再叫你不聽話,再叫你不聽話。」

    小孩被打的哇哇亂哭,對面旅客皺著眉說:「行了行了,別打了,打小孩幹嘛?」

    總的來說,世上還是好人多,這幾個旅客除去埋怨兩句,並沒有索賠或是毆打、謾罵小孩。

    小孩媽媽又打上幾巴掌才停手。起身去廁所拿拖布回來擦地。

    小男孩最悲劇。手足無措站在地中央,滿臉淚水低聲哭泣。

    白路把小男孩拽到自己身邊:「不哭了,喝水。」打開一瓶水給他。

    小孩不喝。

    過會兒,小孩媽媽拿拖布和笤帚回來。先掃走麵條再拖地。又擦過座位。等收拾乾淨,又跟對面旅客說對不起。

    旅客們盡量表示大度,紛紛說沒事了。小孩媽媽很有些不好意思。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叫孩子過來給大人道歉。

    小男孩怯生生說對不起。

    二十分鐘後,青年和中年人回來,各自拿行李包,翻出條褲子,去車廂門口換上。看二人行動應該沒什麼事情,不過畢竟是無妄之災,倆人都很不爽。小孩媽媽只好帶著小孩繼續道歉。

    如此又過上一會兒,事情算是過去,可有一點,他們都沒有吃晚飯。很快到晚上九點鐘,車廂外漆黑一片,小男孩跟媽媽說餓。

    小孩媽媽瞪他一眼,小聲說:「忍一忍好不好?」

    她坐火車,為省錢只帶著方便麵,剛才鬧出事情,實在不敢繼續面。

    小男孩說好,低著頭依在媽媽身上。

    白路一直看他,見媽媽不給拿吃的,猜到是不方便,把自己買的香腸烤魚片拿過去:「吃。」

    「我們不要。」小孩媽媽趕緊說話。

    白路說:「吃,我也吃不了。」

    小孩媽媽堅決不肯要,她越發懷疑這傢伙是壞人,否則怎麼可能一直對自己的小孩這麼好?而且是只對自己兒子好。

    見人家就是拒絕,白路笑笑,轉過來坐好,繼續玩遊戲吃零食。

    又熬一會兒,旅客們基本都在睡覺,靠住椅背,坐著入睡。白路也不例外。

    隔天早上七點半到達終點站,南方某省省會城市。

    列車停好,旅客們拿著大包小包下車。白路不著急,坐穩了讓別人先下。

    一轉頭看見小孩媽媽在取行李架上的行李,行李很大,要脫鞋踩座位去拿。

    白路走過去幫忙:「我來。」

    是那種大編織袋旅行包,裝滿了足有半米多高。除這個大袋子外,還有個雙肩背包和一個手提旅行包。

    白路把三個包拿下來,問小孩媽媽:「有人接你?」

    小孩媽媽先入為主,認定白路是壞人,自是點頭道:「有。」

    白路「哦」了一聲,又坐回座位。

    三分鐘後,車廂裡旅客走空,小孩媽媽背起雙肩包,胸前掛個女包,一手拎大編織包,一手拎旅行包往外走。小男孩建揚拎著裝食物的小包跟在後面。

    白路看的一笑:「你還真有勁兒。」過去接過大編製包和旅行包:「免費幫你送到外面。」

    這倆包實在太大,小孩媽媽十分吃力,儘管一直懷疑白路,卻還是說聲謝謝讓他幫忙,一手拿過建揚手裡的包,一手牽住建揚往外走。

    如今火車站的出站道路實在漫長,好像少於一里地都不好意思承認是火車站,先走樓梯,再走地下道,然後再走樓梯,再亂拐一氣,走上十多分鐘才能走到出站口。

    檢票出站,站到外面街上,小孩媽媽說:「放這兒,謝謝你。」

    白路放下包,歪頭看看她戒備的眼神,笑問:「接你的人在哪?」

    「還沒來,打個電話就能來。」

    白路笑笑,跟小男孩揮揮手,背個小包去售票處,他得買去廣南省的車票。

    很快走出幾十米遠,在拐彎的時候順便往後看一眼,發現有個男人在和小孩媽媽說話,並且主動拎包。

    看小孩媽媽和小男孩的樣子,明顯不認識。白路轉身走回去。

    這是個奇怪事情,越是省會城市,火車站附近就越是魚龍混雜,別有心思的人都是按批來計算。

    白路走回去,聽那男人說:「住我們旅館,便宜,真的很便宜。」小孩媽媽說:「不住旅館,我去汽車站。」

    男人把包放下:「不早說。」表情很不爽,正想說些什麼廢話,白路走過來:「滾蛋。」

    男人臉色一變。看看白路模樣。小聲罵上一句,轉身離開。

    白路跟建揚媽媽說:「去哪,我送你。」

    「汽車站。」小孩媽媽猶豫一下說道。

    白路拎起兩個大包:「我不認識路,你領路。」

    「好的。從這裡出去。去坐公共汽車……」

    後面話沒說完。白路停在當場,看看這一堆包,你去擠公共汽車?隨口說道:「先出去再說。」

    他們三個往外走。不時有人過來問話,多是詢問住不住旅館,還有問去哪的,可以幫忙買票,又有人說幫拿行李多少多少錢。

    這個省會城市的火車站曾經很亂,在以前手機還不普及的時候,只靠一個公用電話,就連騙帶訛詐的弄了許多錢。這地方黑幫混雜,分成好幾個勢力。

    省會城市工作機會多,常有農村小姑娘來打工。出火車站要打公共電話找人接站,很容易就被訛上五十塊,說是長途什麼什麼的。你要是不給錢,就出來幾個人嚇唬你。等你交錢以後報警,人家根本不承認,警察也不管。

    在這個火車站,有件事情挺諷刺的,對於單身小姑娘來說,被人騙錢算是好運氣,有些漂亮小姑娘直接被人販子惦記上,在公用電話上做假,你打電話,他們聽清楚全部內容,過不多時就換個和善大姐或是帥氣男人,過來說你找的誰誰誰暫時在忙,我來接你走,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問。

    自然是要打電話的,可要麼是電話打不通,要麼是有人冒充那人聲音,騙子連哄帶騙的拖女孩上車,然後就賣了。

    如今普及手機,這類事情減少許多,但依然存在。而且欺騙的手段也是變得更五花八門。

    好在市裡加大治安力度,附近有警察值勤,車站也派鐵路警察維護治安,減少許多犯罪行為的發生。

    在往外走的嗣後,又有人上來問住宿不,白路反問道:「出租車站在哪?」

    見白路不住宿,那人隨手一指,轉身繼續尋找顧客。

    建揚媽媽說:「我們不坐出組車。」

    白路說:「我拿錢。」

    如果只是建揚媽媽一個人,白路絕對不會多管閒事。可有建揚一個,白路就想盡量幫忙。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這麼大的小孩,他就能想起小胖子林迪生、被拐騙的小奎尼、還有剛去世沒多久的小彎彎。

    都是一樣的孩子,命運卻不相同。

    因為不熟悉路,多走好一會兒才看到出租車乘降站,然後打車去汽車站。

    白路說的是普通話,司機瞥他一眼,然後無聲開車。

    白路把包裡的烤魚片拿給建揚:「給你。」

    建揚看看媽媽,見媽媽沒反對,猶豫猶豫接過魚片,拿給媽媽:「給你。」

    沒多久來到汽車站,停車後,司機指著計價器說:「一百二。」

    「再說一遍。」白路都把錢掏出來了,又塞回兜裡。

    「說幾遍也是一百二,打表走的。」

    白路笑笑:「好,給你錢。」點出鈔票,下車拿包,順便記住車牌號。

    建揚媽跟司機說:「用不了這麼多,你不能宰人啊。」

    白路說:「沒事,去買票。」拎大包往前走,在門口停下,問道:「到哪?」

    建揚媽想想說道:「我去買票,你等我一下。」拉著建揚去售票廳。

    行李袋裡沒有錢,她就不信隨手扔出一百多塊錢的人會偷她的破衣服。

    二十分鐘後,倆人回來,跟白路說謝謝,說買好票了。

    白路恩了一聲,拎起包說:「去候車室。」

    「太謝謝你了。」好事做到這個程度,建揚媽媽的戒心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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