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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想要唱歌 文 / 田十

    王若梅猶豫一下:「你家好找不?」

    只這一句話,白路如見仙人一般,這是打算千里尋夫啊笑了下說道:「那地方好找,全國最大的沙漠,飛機、火車、公路都通,但是我住的地方不好找,沒有直升機,一般人進不去,這麼說吧,把一支特種部隊全副裝備撒進去,不依靠通訊設備,一個星期未必能找得到準確地方。」

    「啊?這麼偏僻?你是咋活下來的?」

    「咋活下來的?我是在和我爸無間斷的抗爭中,好不容易活下來的。」想起黑暗的童年,白路很鬱悶,揀來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愛護,天跟天兒的折磨和折磨。

    「真可憐。」王若梅隱隱發覺不對勁兒,好像說偏了,自己想要問什麼來著?

    這時候,柳文青打來電話,說在東五環和東六環之間有個一千二百平米的廠房,廠主賣八千萬。

    東五環和東六環之間是通縣,對於一般人來說,那是很遠很遠的,比如,白雨和童安全就住在遙遠的通縣,上下班得一個多小時。

    白路鬱悶:「那傢伙瘋了,一平米要七萬?」

    柳文青問看不看?

    「不看,比南五環那個還不靠譜。」藉著打電話的機會,白路躲開王若梅,走進飯店。櫃檯上放著一串鑰匙,是王某墩住處的鑰匙。

    白路懶得去看,把鑰匙丟進錢盒。左右無事,去菜市場買菜,準備營業。

    於是,包子鋪老闆又得了一筆信息費,在得到白路開店的確切消息後,不到半個小時。五星大飯店門口馬上排出一串隊伍。

    反觀對面第一食堂,門口卻是寥寥無人。鄒小櫻站在門口往這面看,他就是想不明白,對面那個禿子愛幹不幹的,憑什麼這麼吸引顧客?

    白路根本不知道這傢伙的存在,先在廚房忙碌,然後掐著點兒去給沙沙送飯,回來營業。

    剛剛忙完,邵成義打來電話。再一次感謝白路,順便邀請他晚上吃飯。那件案子已經出結果了,移交法院,等待審判。從受害人到警察,許多人都很高興。

    白路拒絕道:「晚上有安排。」

    「你還真忙。」又說兩句客套話。掛掉電話。

    一下午的時間轉瞬即逝,白路帶著小丫去接沙沙放學,然後回家做飯,再然後掐著點兒去赴白雨的約。

    因為不知道要不要喝酒,白路沒開車,打車到國貿。白雨選的飯館是一家魚鍋店,倆人約在國貿地鐵口見面。

    白路不在乎這一頓飯。他只是不想讓白雨感覺到太悲傷,連要走了,都沒人送她,連要走了。吃個飯都沒人陪。

    下車緊走幾步,看見地鐵口的白雨。小女子雙手抄兜靜靜站立,手裡終於沒有吉他盒子。

    頭帶白色滑雪帽,上身是白色羽絨服。下身是紅色牛仔褲,顯得很白很好看。

    她低頭無語。靜靜站立,好似塑像一般。許多人從她身邊經過,多是看了又看,白雨始終站著不動,好像沒有感覺。

    白路走過來,站在她對面。

    白雨抬頭看,笑了一下:「來了。」然後再不多說一個字,帶著他往北走。

    三環內側一棟高樓,樓下有練歌房,有牙科醫院,側面是一家魚鍋。客人挺多,屋子裡熱氣騰騰。

    因為是民居改的飯店,裡面是一個又一個房間,倆人在最裡面一間屋子坐下。

    白雨說:「請不起你去高檔飯店,見諒。」

    白路笑了笑:「你太客氣了。」

    魚鍋,自然吃的是魚,選了條草魚,配幾個小菜,又要了幾瓶啤酒,倆人開吃。

    白雨似乎不太願意說話,只靜靜吃著,讓白路好一陣彆扭,這飯吃的也太怪了。

    好在白雨會喝酒,不時和白路碰杯,然後一口幹掉,只一會兒時間,她自己就喝了四瓶啤酒。

    白路不勸也不攔,你喝多少,我陪你喝多少,也不說話。在人聲鼎沸的飯店裡,他倆顯得特別怪異,好像另一個世界的人一樣,和身周人群完全交融不到一處。

    這頓飯吃的很有默契,倆人同時起筷,也幾乎同時停筷,喝的酒都是一樣多。到最後,連算帳的架勢都一樣,同時起身去櫃檯。

    白路笑笑:「我請。」

    白雨沒有和他爭:「謝謝。」

    一頓飯花了不到二百塊,出門時還不到七點鐘。

    白路陪她走到地鐵站,白雨說:「再走一會兒好麼?」

    白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以行動代替回答,跟著白雨往前走。

    這條路絕對是全國最豪華的道路,也是最寬闊的道路,這條路是國家大道,道兩邊什麼都有,更有許多地下通道和過街天橋。

    路過一個地下通道的時候,下面傳來音樂聲。白雨停了一下,轉身下台階,進入地下通道。

    通道裡有歌手,和尋常見到的流浪歌手一樣,一把箱琴,或坐或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前攤開的吉他包是他與這個世界的唯一聯繫,那裡有別人的同情、讚揚、或是施捨。

    歌手是個瘦子,在唱一首老歌《流浪歌手的情人》,聲音略顯滄桑,等唱到副歌**部分的時候,突然聲嘶力竭起來,好像在發洩自己內心的情感。

    白路不懂音樂,但是只憑他的瞭解來說,歌手很有感情,但是嗓子和唱功一般。

    等歌手唱完,白雨摸出十塊錢,蹲下身子放進琴包。

    歌手說謝謝,又唱起下一首歌。

    白雨靜靜聽著,白路靜靜陪伴。

    像這種流浪歌手,不誇張的說,所有北城的夜市啊,飯店啊,通道啊,甚至地鐵裡面。到處都是。路過行人多是見怪不怪,早習慣了。大部分人來去匆匆,很少有人像白雨這樣近距離聽歌。

    又聽完一首歌,白雨跟白路說:「我想唱歌。」

    白路說:「那就唱。」

    流浪歌手問:「你想唱什麼?我給你伴奏。」

    白雨輕輕笑了笑,轉身往外走。白路跟上,一直走出地下通道,白雨才說:「我不想在地下通道唱歌。」

    「去練歌房?」白路問。

    白雨輕輕搖頭:「我要唱歌,我要在舞台上唱歌。」停了下又說:「我想去酒吧。」

    「去。」白路帶著她往回走,去出租車停靠站攔車。

    上車後問白雨:「去哪?」

    白雨說:「天龍吧部。」她就是在那裡丟了工作。然後一天過的不如一天。她想在離開北城之前,再站上去那個舞台一次,當是給自己送行。

    司機往西開,進入二環。白路忽然記起以前去夜店,在大家不跳舞的時候。好像有人唱歌來著,舞廳正中是個舞台,有主持人,還有樂隊表演節目。於是問司機:「師傅,哪家夜店有節目表演?」

    司機說:「天龍吧部就有。」

    「我要舞廳那樣的,人多才好,酒吧人少。」

    「王子。去不?」

    「去。」於是車往北開,去王子俱樂部。整個談話過程,白雨只是看了白路一眼,完全不說話。

    王子俱樂部分樓上樓下兩層。樓上是ktv,樓下是舞廳。何山青曾經在這裡挨過打,然後鬧出些事端。

    到王子的時候不到八點鐘,舞廳裡沒幾個人。連墊場歌手都沒有,只有大音箱在放歌。

    這地方得買票進入。走過長長通道,進到裡面。才找個座位坐下,服務員已經過來詢問喝什麼。

    白路說:「叫你們經理來,我有事情要談。」

    服務員問:「是什麼事?」

    白雨忽然說話:「還是錢經理負責麼?他來了沒?」

    「錢經理來了,好像在經理辦公室。」

    「一會兒他下來,麻煩你告訴我一下,來兩瓶啤酒。」白雨搶先拿出一百塊錢。

    服務員說是,不多時送來啤酒和找零。

    白雨跟白路解釋:「我以前在這幹過,堅持一個星期,然後就被換了。」

    「為什麼被換?」

    「舞廳就這規矩,一切向錢看齊,經理、主持人,都是說換就換,何況藝人。」喝口酒又說:「夜店要賺錢,顧客要新鮮,所以每個新來的藝人都有個大噱頭,然後就是賣命演出,運氣好的能堅持一個月,運氣不好的一天就換。」

    白路點點頭:「還挺殘酷。」

    「還成,本來就憑本事吃飯,沒本事不能怪別人。」說起她熟悉的行當,終於能多說幾句話:「這幾年我走了二十多個店,變成老人了,又沒名氣,自然沒人請你,想賣唱都沒地方,人老珠黃說的就是我們。」

    白路笑笑,剛想說話,看到一個穿西服的青年走過來:「是你們找我?」

    白路點頭:「從現在開始,到舞廳跳舞的這段時間,全算給我,多少錢?」

    「你想幹嘛?」

    「我想讓她上去唱歌。」

    經理看看白雨,笑道:「是你啊,看著就眼熟,怎麼有空來玩了?」這句話有點兒假,他一早看見白雨,只是沒太想認。

    白雨笑著回話:「來看看錢老大。」

    「別瞎說,我不是老大。」和白雨打過招呼,跟白路談正事:「三千,從現在唱到九點,九點夜店開場。」

    「成。」白路點票子,交到錢經理手裡。白雨攔了一下,白路笑著說:「這次聽我的。」語氣不容拒絕,跟著又問錢經理:「中場演出那段時間呢?」

    錢經理猶豫一下:「我能讓她唱兩首歌,一樣要三千。」

    「好。」白路再點出三千塊錢。

    「謝謝老闆。」錢經理收起錢,跟白雨打個招呼,回去安排。

    等錢經理離開,白雨說:「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現在上去唱歌,就跟卡拉ok一樣,一百塊一首,誰都可以唱。」

    「上去吧。」白路說道。明知道錢經理在宰人,他卻願意挨這個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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