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遠這麼大反應。白路笑:「我把人胳膊腿都打折一批,藝院路所長昏迷不醒,你還想怎麼著?」
「怎麼著?起碼得扒皮。」
「拉倒吧,跟我說說,我怎麼嫩了。」白路轉移高遠注意力。
高遠想了想,出氣不急在一時,跟白路說:「第一,老人家近一年不能吃東西,天天打營養液,你一碗湯,雖然淡的跟水似的,不過老人家能喝下,而且喝下以後精神大好,舒舒服服的、頭腦清醒的過了三個多小時,把很多事情做了交代,去的時候也很自然、很輕鬆,沒有遭罪,這是大恩,付叔才會誇張點說你有活命之恩。其實把恩情說大了,對他也有好處,畢竟一個大總理,怎麼能隨便見一個廚子?」
「第二,湯是你做的,可人情是我爺爺的,我爺爺端過去的湯,老付家要承人情,只能承老高家的。現在不一樣了,找到了你,把人情轉到你身上,我爺爺那面就算有人情,也只是個介紹人而已,打了對折的人情能做什麼事情?至於你?草民一個,給你個人情都不會用,而且只有一次機會,劉秘書坦白告訴你可以打一次這個電話,收好名片,很有可能救命。對你來說,最大的罪名也就是殺人了,隨便說句話,人情就能還上。」
白路搖頭:「一碗湯而已,搞的這麼麻煩,你們啊。」
「第三,付叔認識你了,以後若是有什麼重要宴會,把你請去,你覺得你會不會去?而你去做飯,讓客人吃滿意了,你覺得付叔又會得到什麼?」
「第四,你是個廚子,人家是總理,總理為了老爸的一碗湯,親自跟你道謝,表明這個人很孝順,很記恩,你不在意,別人卻會把這事情記在心裡……」
看高遠還有繼續說下去的興致,白路起身:「行了,就這樣吧,你給何山青打電話,告訴他輕點兒折騰。」
「我靠,小三也知道這事?這個王八羔子,膽兒肥了。」一鍵撥號,接通後,冷冷說道:「我在路子這,你給我過來。」啪的掛掉電話。
在聽過高遠的分析之後,冷國有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波瀾起伏,這都是些什麼人?氣勢張揚不說,當自己面就敢說這些話,而且絕對不是人家大嘴巴,是根本瞧不上自己。這等人物,若是找個機會認識了……
想到這裡,小聲問白路:「這位是?」
「他?白癡一個,不用在意。」白路淡聲說話,看眼茶壺,沖高遠喊叫:「破壞規矩了,我這裡不賣茶,給我拿走。」
「賣茶?賣這個茶?你得多二才能說出這麼句話?這茶葉比黃金都貴,算了,和你這種沒文化的人說不到一起,沙沙,茶葉交給你保管,千萬別讓這個白癡喝了。」
張沙沙恩了一聲。
白路認真教育張沙沙:「你不能叛變組織,咱倆是一夥的。」
這時候,冷國有電話響起,他出去接電話。不一會兒回來:「我挨罵了。」
白路納悶,你挨罵告訴我幹嘛?
「領導說我無組織無紀律,接待總理居然不告訴他們。」冷國有看著白路說道。
這幫人全是人精,不會做沒意義的事,不會說無目的的話。
白路看回去,不說話,等著冷國有自己解釋。
這小子真聰明。冷國有暗歎一聲,繼續說:「一會兒,我領導過來,麻煩小兄弟幫著說句好話,只要實話實說就成。」
「還來人?」白路有點兒打怵。
「在路上,快到了。」冷局回道。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好事,被總理接見,又被市局領導接見,混個臉熟,比什麼都好。
國慶大假,按說領導們都在休息,可是誰敢真正休息?
冷國有帶著白路離開派出所前,曾打過一個電話,通知領導。
同時,吳胖子也要通知他的領導,嫌疑犯被冷國有帶走,有可能去見總理,他怎麼敢隱瞞?
見領導是大事,兩方領導紛紛求證消息的真假,隨便電話一溝通,沒多久,市局大領導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但是沒人敢保證這消息是真實的。萬一被騙,沒面子不說,還耽誤時間。所以有人給冷國有打電話,在得到確實回答後,領導們坐不住了,集體趕往東三環。
這還是在放假期間,如果是正常上班,來的人會更多。
二十分鐘後,一輛輛汽車陸續來到,停滿飯店前面的小街,車上儘是警局高官,身穿正裝。肩膀上的警銜表明身份,最低的是兩槓兩星。
不說小警察,只說幹部的警銜等級分別,從一槓一星開始,最高是三星。然後是兩槓,同樣有一星到三星三個等級。再上面是橄欖枝和星,依舊分三個等級。
警察的星和軍人的星不一樣,正確說,應該是四角星花,亮銀色。
按級別來說,兩槓三星多是副處或正處。在陸續趕過來的警察幹部中,還有一枝橄欖枝和一顆星花的,應該是副廳。
現在,小小飯店裡起碼擠著七、八個副處、正處、副廳的幹部。
在來的路上,這幫人已經搞明白白路的身份,因為傷害罪被抓。雖然不知道總理為什麼見他,但是既然見了,案件就不能普通對待。尤其是警察犯錯在先。
於是,此刻,一個四十多歲的警察握著白路的手說話:「你放心,你的案件一定會公正公開調查,還你一個清白,對於警察隊伍中的某些害群之馬,我們絕不姑息。」
一句話說完,昏迷中的劉所肯定要倒霉了。
這些領導中,本來有人瞧不上白路,可是見到高遠和丁丁也在,便收起慢怠之心。
高遠曾經很囂張,鬧過太多事情,有很多警察認識他。巧的是,這裡就有幾位,大家耳語一番,再想起總理趕來接見飯店小老闆,誰還敢大意?
滿屋子警察馬上變成親人,各自亂說些話,表達親善之意,而後告辭離開。
等他們離開後,門口又停下一輛警車,是老邵,此地分局的副局之一。這傢伙緊趕慢趕,到底是晚了。進來隨便說幾句話,然後又有別人到來,比如街道主任等等,小小飯店,熱鬧依舊。
經此一事,在警察系統中,五星大飯店徹底出名,能和總理拉上關係,哪個分局領導敢不在意?
尤其是東三環這一塊的分局和轄區派出所,另有街道辦事處等部門,更是將五星大飯店標上重點記號,一定不要招惹,且要盡量照顧。
看著人流來來去去,不停有人上門。白路感覺頭大,更佩服這幫人的神通廣大,總理只來了五分鐘,這幫傢伙就能馬上得到消息並且趕來,情報網實在強大!
無奈,只得高掛免戰牌,放下捲簾門,飯店繼續歇業,大家回家。
回家後,丁丁感歎:「總理真酷。」
白路問:「你怎麼不回家?」
「廢話,她還沒吃飯呢。」高遠打抱不平。
「你怎麼也不回家?」白路問他。
「你管老子做什麼?」高遠很有本事,能把任何沒有道理的話說的理直氣壯。
碰見這麼個祖宗,白路認輸,問豹子:「遊戲機呢?」
豹子說:「在飯店,沒拿回來。」
於是,白路感慨:「今天真不順。」
這時候,何山青和鴨子、林子一起過來。
何山青說:「叫我們過來,飯店卻關門?搞什麼。」
林子拎個皮包,丟到白路面前:「按你說的,放過他了,這是賠償。」
看看皮包,白路歎氣:「真狠呀,快把人逼死了,還勒索錢財?」
「你懂個屁,這錢你不拿,他才不安心呢。」鴨子插話:「兩百萬,勉強算是出點血,算上其它損失,加上打點人情,這一次,姓蓋的最少得用去五張。」
幾個人擠到沙發上,何山青又說:「以後別搭理樂苗苗,沒有她,能惹出這麼多事麼?」
白路看看皮包:「樂苗苗、劉晨沒有補償?」
「補個腦袋,不找她們麻煩都算好的。」
看幾個少爺蠻不在乎的表情,白路說:「這錢我不能要,你們讓人幹活,要搭人情,拿去分了吧。」
「分個腦袋。」看看小客廳,何山青起身:「你得換個大屋子,太擠了,走。」想要離開。
高遠冷哼一聲:「你不覺得應該和我說點什麼麼?」
「高老大,說什麼說,辦點小事情,哪用的著你出手。」何山青說道。
「不用我出手?你差點害死路子!」
「怎麼回事?」何山青問話。
「沒怎麼。」高遠氣鼓鼓離開。
何山青問白路:「怎麼回事?」
白路抄襲高遠的回話:「沒怎麼。」
「神經。」何山青追出門,林子和鴨子一起離開。
「終於安靜了。」白路躺到沙發上。丁丁走過來,拿腳尖踢他胳膊:「我沒吃飯。」
第二天上午,白路去飯店。才進門,包子鋪老闆就跟進來:「昨天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多警察?」
昨天總理來的時候,因為是下午,大太陽挺熱,街上人不多。總理下車後就進入飯店,說幾句話又離開,老百姓根本不知道總理到來。
而警察們則是一輛一輛車陸續來到,足折騰一個多小時,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聽到這句問話,白路笑道:「李叔,想不到你也有洶洶的八卦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