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電劍」丁堅,「五路神」施令威。
兩人昔年闖蕩江湖時,行事十分狠辣,亦正亦邪,一般人物只知其事不知其人。而曉得這兩人事跡的,卻又不願招惹上,因此兩人的名號極少流傳。
但不知是何等原因,兩人竟甘心隱伏在西湖梅莊,做名僕從飼養的賤役。其中自有不為人道的一面,原書中並未提及,柳蒙也沒那個興趣去探尋。
當下略一抱拳,朗聲道:「衡山派柳蒙,前來拜會江南四友四位前輩,煩請二位通報一聲。」
衡山派年輕長老柳蒙之名近月來雖在江湖上漸漸響亮,但遠避紛擾的梅莊又如何會知道。丁堅與施令威互視一眼,各自搖頭,丁堅語調生硬地拒絕道:「我家主人向不見客。」說完便欲關門。
柳蒙伸手抵住大門,再度重複道:「煩請二位去通報一聲,就說衡山派第十三代弟子柳蒙,奉掌門莫師兄之命,前來拜見江南四友等前輩,有要事需當面相稟。」
這年輕人竟是第十三代弟子?聽他口氣,衡山派掌門莫大和他是師兄弟?丁堅到有些奇怪了。施令威卻搖搖頭,固執道:「江南四友和五嶽劍派素不往來,別說是你,便是莫大先生和左盟主親至,怕也……」後半句雖未說出,但言下之意已經極為明白。
好狂妄的語氣,絲毫不把五嶽劍派放在眼裡。柳蒙面色不豫,第三次請求道:「請兩位麻煩一下,替在下通稟一聲,否則在下完不成掌門師兄所托,不好回去交差。」
禮數作周,這樣便是呆會動起手,面對江南四友也好有個推托。
施令威嘿嘿笑了幾聲,滿是譏刺道:「那是你自個的事,關我們甚麼關係。」然後又道:「實話告訴你吧,梅莊向不與外客交往,請便吧。」說著,伸手就關門。
一關之下,大門紋絲不動,施令威只覺手中這扇門如重千斤,連運兩次力,都沒能推動。面色一變,施令威心知定是那衡山派的年輕人作怪,不由怒喝道:「二十年來沒人敢在梅莊如此放肆,莫非以為你是衡山派,就敢大膽至此!」
面色沉了下來,柳蒙一字一句道:「你是不願通稟嘍?」待後者張嘴要喝罵,立即掌心用力,九yin鎮岳訣內力全力催動,「光」地聲巨響,朱紅大門連同後面的施令威一起被震飛。
這衡山派年輕人好強的內力!
丁堅斐然變色,呼喝道:「豎子敢爾!」手臂一長,當胸擊向對方。柳蒙提手擋住,一圈一繞,然後內勁勃發,將丁堅也擊飛開來。
「既如此,在下只好自去找你家主人啦。」撣了下衣袖,柳蒙看也不看萎頓在地的丁堅和施令威兩人,邁開大步,直向院子裡走去。
走過一個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幹如鐵,極是蒼勁。「何事喧嘩?」從廳中走出一人,髯長及腹,左手提著只小木桶,臉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離得老遠就酒氣撲鼻,這人定然是江南四友中的老四丹青生。酒鬼啊,酒鬼見到酒鬼,自然覺得格外親切。柳蒙嗅動了下鼻子,叫道:「百草酒!怕得有七十年以上了吧!」
丹青生醉眼朦朧,讚道:「正是七十五年的百草酒,閣下好靈的鼻子。」忽地醒過不對,發問道:「閣下是誰?怎地擅自進我莊中?」
柳蒙直直瞧向丹青生手中木桶,咂咂嘴道:「七十五年的百草酒啊,不知是什麼滋味。」一時嘴裡口水直冒,對丹青生的發問根本不理。
「這百草美酒,乃採集百種青草,浸入美酒,故酒氣清香,聞之如行chun郊踏青,個中芳香令人未飲先醉。」丹青生搖頭晃腦地介紹了遍,卻把木桶抱得更緊,顯然不捨得給他人品嚐。
「咱們打個賭如何?」聽完介紹,柳蒙眼中放光,更加決定要嘗嘗這百草美酒,當即出言相激道:「若我三招之內令你丟棄酒桶,可否讓我嘗嘗這百草美酒?」
丹青生眼光一呆,伸袖揉了幾下眼睛,仔細打量了柳蒙幾眼,忽地大笑:「年輕人別風大閃了舌頭,只要你讓我手離開酒桶半寸,便把這桶美酒都動給你又如何!」
江南四友的武功極高,可不是守門的丁堅及施令威那等水準。丹青生放眼打量之下,見這位年輕人神華內斂,渾身散發出一股悠閒之氣,頗有「氣定神閒、返璞歸真」的意思,內力修為當是極高。
但他「三招讓自己丟棄酒桶」的狂言,確實太過誇大,十成的不信。因此丹青生也放言接下這個賭約。
柳蒙嘿嘿一笑,道聲:「得罪了。」單手猛探,抓向丹青手的左臂,待其用右掌相格時,卻一下收回,變爪為掌,雙手抱圓連纏帶繞,一邊還往前逼了半步。
攬雀尾!與太極劍法齊名的武當神功太極拳,在武當山那會,柳蒙不過學得張三豐的四成真傳,平時根本就不肯拿出來獻醜。這時為了搶酒喝,什麼也不顧啦。
先黏後吸,隨後又是一個引字訣,趁丹青生身軀被帶動,趕緊右手三指攥起,手腕下勾,施出三十九橋齊點頭的點穴手法,在對方左臂的曲池穴一啄,令其左臂酸麻,再也抱不住酒桶。
腳尖一勾,輕將掉落的酒桶挑起,柳蒙笑嘻嘻地道:「多謝前輩賜酒,這一桶夠我喝上兩日啦。」
丹青生甩了下發麻的左臂,睜大眼睛,疑惑地問道:「你是武當派的?這手太極拳耍的相當高明啊。」武當太極拳法響徹天下,丹青生怎能不識。
柳蒙搖頭否認,道:「在下衡山派柳蒙,這太極拳法乃機緣巧合下學了個皮毛,到叫前輩見笑啦。」丹青生更是疑惑:「衡山派?你是五嶽劍派的弟子,來我梅莊有何貴幹?丁、施二位管家呢?」邊轉頭四處張望丁堅和施令威。
捧起酒桶,柳蒙先仰脖灌了幾大口百草美酒,只覺滿口滿心的芳香氣息,禁不住大聲讚道:「好酒!」然後才道:「在下奉掌門莫師兄之命,有要事向四位前輩稟報,其餘三位前輩可否請出一見?」
「衡山掌門?莫大先生?」丹青生奇怪地重複一遍,很是不解衡山派掌門找自己兄弟等人有什麼要事。便在此時,梅樹後傳來聲冷笑:「我等江南四友向與五嶽劍派沒有瓜葛,管你有何要事,不想聽也沒必要聽。」
柳蒙轉臉看去,見後面走出位極高極瘦的黑衣老者,眉眼甚為儒雅,只是臉色蒼白不帶一絲血氣,乍見之下跟殭屍一般。
梅莊的二莊主黑白子!江南四友中的老二,為人陰險狡詐,背著自己兄弟偷做歹事,最是令人不齒。
微一抱拳,柳蒙沉聲道:「見過二莊主,在下前來,無非是請四位莊主前輩高抬貴手,打開地牢,放一個人出來。」江南四友已到兩位,自己來的目地完全可以直言。
丹青生和黑白子兩人面色大變,一個紅潤的面龐變得青白,一個慘白的臉孔變成漲紅。丹青生怒道:「你怎知地牢裡關著人?」黑白子卻哈哈一笑,陰聲道:「看來,你是存心來梅莊找麻煩的,根本就沒把咱們四兄弟放在眼裡。」
「非也!」柳蒙搖頭否認,坦誠道:「四位莊主前輩才華絕世,在下好生佩服。只是貴教東方教主倒行逆施,所作所為天怒人怨,竟將情比恩師的前教主任老先生囚困十餘年。不仁不義,實為天下英雄不齒,故請四位前輩大義為懷,放任老先生出來。」
怒極而笑,丹青生這時再無酒意,喝道:「你即知關的是誰,當知他倘若得離此處,武林中天翻地覆,不知將有多少人命喪其手,江湖上從此更無寧ri。」
黑白子yin惻惻地道:「我看莫大先生是拉琴拉暈了頭罷,別的不說,此人一出去,光你們五嶽劍派就得死上一半人!」
對於正道各派來說,任我行確實是比東方不敗更為兇惡,在他做魔教教主的那些年,和正道各大派戰事不斷,光是五嶽劍派就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因此而死。
但是,自己現在最需要爭取的便是時間,而能替自己掙得時間的,只有任我行一人而已!
「正魔對立,自是本份,即便任老先生不出,我五嶽劍派也絕不同魔教妥協,又何懼犧牲?」柳蒙嚴詞反駁,接著話鋒一轉,道:「如此說來,兩位莊主是不肯答應了?」
丹青生一挽長袖,道:「你只須將我兄弟四人一一打殺,自然可以放人!」言下之意是想要放出任我行,除非從四兄弟的屍體上踏過去。
至此,柳蒙再無話說。右手一勾,已將倚天長劍反手拔出,隨既挽了個劍花,朗聲道:「得罪了。」身形猛閃,帶著道殘影直撲向丹青生,長劍嗤嗤連聲,一瞬間刺出有五劍之多。
丹青生手中既無兵器,又不大擅長拳腳,只避開前三劍,第四劍便把衣袖削去一截,而第五劍已經刺中檀中穴,內力催處,整個身子立時僵住。
此時,一陣陰冷的勁風從腦後襲來,黑白子運起玄天指,出手便要制柳蒙與死地。
柳蒙當然不會容忍,身子快速一晃,腳踩神行百變步法,避過對方偷襲後,倚天長劍猛地反手撩出,正是回風落雁劍法中威力最強的「一劍落九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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