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不識陳近南,便稱英雄也枉然。」第一大幫派天地會的總舵主,天下義士的偶像,在口耳傳頌中幾乎成了反抗滿清的象徵。其為恢復漢家江山一生辛勞,為報延平郡王知遇之恩更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到頭來卻落了個死於效忠對象的偷襲,是諷刺還是漢人的氣數真地已盡?
韋小寶悲叫一聲,抬起匕首往鄭克爽刺去,卻被馮錫范一腳踢倒,這邊雙兒及錢老本等人衝上纏住。韋小寶打了幾個滾爬起來,哭號道:「這惡人殺了總舵主,大家跟他拚命!」又轉頭對正急奔過來的柳蒙喊叫道:「老蒙!我師父被人害了!你幫我殺了他!」
馮錫范武功高強,天地會這邊幾人武功最高的只是錢老本,根本就靠近不了被他守護的鄭克爽身前,韋小寶這時悲憤的肝腸寸斷,立即請求兄長柳蒙出手殺掉對方。
雖然柳蒙早已清楚會有這情節發生,但事到臨頭,親眼見到一位熱血家國的大英雄被宵小給暗算偷襲,還是非常震撼,對自己的猶豫是滿心懊悔。當下大喝一聲,左手一甩間,一道金光猛然閃過,釘在了鄭克爽的小腹。
鄭克爽哎呦一聲痛叫,手捂小腹蹲了下來,馮錫范驚到:「公子你受傷了?」啪地一掌,將一位天地會的兄弟打得口吐鮮血坐倒,然後一挺長劍,沖柳蒙怒道:「狂妄小子!竟敢傷我家公子,拿命來!」
柳蒙低哼一聲,抬手又是一枚金蛇錐射出,等馮錫范急抬劍格擋時,猛地使出千里驚鴻衝刺,同時叫道:「蘇荃、雙兒!你們去把姓鄭的護衛們都殺了!錢老哥,你看住姓鄭的!」
馮錫范外號一劍無血,乃是崑崙派高手,內功極其高深,最喜以劍尖點人死穴,劍法高超,在台灣軍中號稱第一劍。如今遇上柳蒙,崑崙派劍法對上五嶽劍派劍法,一時劍光霍霍,劍氣激盪縱橫,旁人只見兩團耀眼白光不時碰撞追逐,端地驚險無比。
這是柳蒙第一次與用劍高手做生死之搏,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所學的劍法警要盡數使出,心裡眼裡除了對方的長劍再無旁物。殺到酣處,手中劍尖一挑,身形一頓一退,忽地高高縱起,從神行百變的身法一下換成穿雲縱,同時劍招更加迅疾直接,放棄精妙絕倫的觀海劍法,用出早已深植入身體內每一個細胞的回風落雁劍法!
衡山劍法輕靈迅猛,回風落雁劍法更是將其詮釋的淋漓盡致。如果是兩年前,柳蒙用本門劍法對上馮錫范這種用劍高手,縱使初時在劍術上稍佔點優勢,內力上的缺陷還是難以彌補,恐怕十招過後就會被人將長劍擊飛。但經過袁承志用自身內力幫助其洗髓擴脈,現在鎮岳訣心法已到融會貫通之境,對上洪安通還不夠看,可與馮錫范已有了一拼之力。
剛才轉瞬間已經廝殺了近二十招,柳蒙有把握用觀海劍法跟馮錫范耗上百招之外,但如不施展險招求勝,最後還是得變成內力和耐力的比拚,畢竟觀海劍法威力最大的第四招波瀾不驚,柳蒙還沒有體會到其中意境,防守上差了些火候。同洪安通搏殺時是以命換命,根本就沒有考慮防守,但同馮錫范搏殺就不一樣了,對方也是用劍高手,稍微一個不注意,就得飲恨。所以柳蒙果斷放棄威力強悍的觀海劍法,改成更隨心所欲的回風落雁劍法。
風回電激,斷雁孤鴻,輕吟回風,雁悲無聲,孤雁南飛……。經過輔助修煉系統精心簡化過的劍招,使用時熟悉得如同呼吸一般,迅疾,狠辣,簡單,靈活。配上遊走速度奇快的雁行功和高來高去的穿雲縱,馮錫范立刻就落入了下風,僅僅五招過去,就不得不收回攻勢,全力進行防守。
又一個三連招過後,柳蒙猛然縱起,反身揮劍,劍尖抖顫出一片寒星往馮錫范頭肩罩落,正是威力最大的劍招「一劍落九雁」。然後不等雙腳落地,身子平著一個翻滾,長劍飛快刺出,速度如白駒過隙,悍然變成了觀海劍法的第二招「滄海一粟」。
見到對方把握機會使出大招,馮錫范全力出劍,好不容易把罩落的六點芒星連擋帶閃盡數躲開,卻腰間一涼,低頭看去,只見章門穴處血流不止,已然中劍。
趁此機會,柳蒙連續兩個後翻拉開距離,接著左手連甩,兩枚金蛇錐一前一後,眨眼間射到馮錫范跟前。章門穴被刺中,渾身氣力流瀉極快,轉眼已是施不出三成,馮錫范右手勉力舉起長劍,卻連金蛇錐尾都沒碰到,氣海和俞府兩穴立被射中。
腳踩七星,運起神行百變身法,柳蒙幾下閃到僵住的馮錫范身旁,長劍斜斜一揮,一招怒濤驚風切出,唰地將對方白面長鬚的頭顱砍下。
結果了馮錫范,柳蒙先是把兩枚金蛇錐收走,然後環目四顧,見幾名延平郡王府的護衛早已被蘇荃和雙兒兩人撂倒,而罪魁禍首鄭克爽也被錢老本帶著幾名天地會弟兄給捆了起來,韋小寶正趴伏在陳近南的屍體前痛哭不止。
只是眼角掃處,一道亭立的身影站在那兒,小臉蒼白,提著長劍不知該如何是好,大夥兒也直接無視了她,任其呆站著。阿珂是和鄭克爽這小子一起來的,剛才時間緊迫,到沒來得及問她為什麼和這小白臉在一起,現下柳蒙慢慢渡了過去,淡然道:「你怎麼沒和師叔祖一起?」見阿珂囁嚅著沒有回答,又問道:「小寶要殺鄭家孫子替陳總舵主報仇,你怎麼看?」
看了面帶不善的柳蒙一眼,又看了看被錢老本幾人痛毆,如同殺豬般慘叫的鄭克爽,阿珂趕緊搖了搖了頭,低聲辯解道:「他竟然敢暗害陳總舵主,自然死有餘辜,我只是和他順路去福州找我爹。」說了自己和鄭克爽並無親密關係,阿珂忽然眼圈一紅,幾欲淚下,抽噎道:「師父已經不是我的師父了,我是從小被她搶來的,我找到了娘和爹,只是他們也都是身不由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柳蒙一聽就明白了,看來阿珂定是清楚自己的親娘是「紅顏禍水」陳圓圓,親爹是大順王李自成,明白了師父從平西王府中抱她走,是誤認了吳三桂為她親爹,想讓她長大了後來親手殺死自己的爹爹。
可憐的娃,根本就不該生出來。空有張絕世皮囊,大了卻發現,娘不是娘,爹不是爹,師父更是用心險惡。咳,阿珂大約是《鹿鼎記》中最苦命的人兒了吧,若不是最後和韋小寶生了虎頭,跟鄭克爽回到台灣,怕真沒有個好歸宿,最終也只能和她的親娘陳圓圓一樣,淪為男人炫耀的玩物。
只是現在,自己已經強勢宣告了她的所有權,自然得為她後來的生活考慮。
一提起牽扯的女人,柳蒙最近就很是頭疼。
不是沒能力搞定這倆女人,只是自己終要離開這世界,又不能將她們帶走,到時候怎麼辦?決絕的一揮手,瀟灑離開?還是牽纏掛肚,不忍分別?
對了!還有件事情,自己到得多注意下。書中所講,韋小寶與八女大被同眠一夜,就讓三個女人懷上了孩子,怎麼自己和蘇荃在海上放縱n次,卻楞是沒有種下?難道在這世界自己的種子被限制了,還是本身就有問題?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自己離開了這世界,還要留下後代在此,那也太他麻地扯淡了。
長歎口氣,糾結的事,柳蒙不願意多想。當下握住阿珂冰涼的小手,牽著她走到蘇荃面前,平淡地為兩人介紹道:「這是蘇荃,你叫她做荃姐,這是李珂,你叫她做珂妹。你們倆多親近親近。」
蘇荃足智多謀,心思靈巧,見到柳蒙忽然牽了位美麗無比的女孩過來,又讓自己和她姐妹相稱,哪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當即臉上一紅,卻大方地拉過阿珂的手,笑道:「好漂亮的妹子,真是我見猶憐啊。」
阿珂從小到大,師父說一不二,向來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後來得知身世後,到也執拗了一把,發飆不認師父爹娘,獨自跑走。但現時見到柳蒙,哪還有什麼脾氣,雖然受師父熏陶不願與人共享,可念及自身孤苦伶仃再無親人,卻也只好勉起微笑,羞澀應道:「荃姐誇獎,我生性愚笨,今後還請荃姐多加指點。」
女人之間,溝通的方法極多,尤其是古代共侍一夫的思想作祟,蘇荃與阿珂兩人很快就談笑風生,好如親姐妹一般。讓原本還有些忐忑的柳蒙徹底放下心,想著娥皇女英巫山雙飛,不由se笑不已。
這邊陳近南已經氣絕,臨終時卻一再要求韋小寶不可殺鄭克爽報仇。韋小寶雖不怎麼著調,但對於在心裡尊為父親的師父,還是言聽計從的,因此發狂地踹了鄭克爽幾腳後,又大哭幾聲,終未下令殺死對方。
柳蒙不願意了,自己已經把馮錫范殺死,與鄭家的仇恨已經結下,再說對方不過是個過氣的小角色,現時死與不死沒啥分別。何況鄭克爽還癡心想要和自己搶奪阿珂,又如何能放他活著離開?
分開圍在一起的天地會眾人,柳蒙沖錢老本和雙兒一使眼色,讓兩人扶著韋小寶起來到一邊去歇息,然後俯身看著驚嚇到臉色青白的鄭克爽,譏笑道:「鄭小王爺,能告訴我,現在心裡想什麼呢?」見到對方抽搐著臉孔恐懼的模樣,柳蒙一指遠處正和蘇荃談笑的阿珂,一字一頓道:「她,是我的。」
等鄭克爽點頭如搗蒜地應聲,柳蒙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抬腳對著他小腹間露出的金蛇錐尾部一踢,噗地一響,一道金光透體而出,帶出一蓬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