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手仙嫗』許煞!巴山劍派掌門人顧道人,巴山劍派掌門人宮素素,也許這個名字是假的,但我也只能這麼叫,巴山劍派掌門人宮萍,大內高手沙大戶,小乞丐也是個高手,棺材店老闆趙瞎子……都很厲害啊!」
韓文冷笑迭迭的看著眼前的這麼多人,伸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劍,道:「但你們認為能夠抵擋我的劍鋒嗎?呵呵!金九齡呢?到了現在,他為什麼又不敢來看我了?」
「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劍客,可我們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每一個都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不僅如此!你在之前已經中計了,我們不斷換人,引誘你跑了一整夜,你的內力,體力……還剩下多少呢?」,黑暗中一道身影走了出來,不是金九齡又是誰呢?
韓文冷笑迭迭:「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金九齡,本來你還有些可以活命的日子,可現在……我也只能殺了你們這些人了!包括你!這是你自找的!真是抱歉呢!貌似你們好像也沒搞清楚一件事情!」
眾人錯愕!不錯愕也不行啊!因為這個「韓文」說話的聲音變了,銀鈴兒一樣,是女聲!而韓文是一個正宗的爺們兒!
也就是說,這個面前的韓文,是假的!
「諸位!你們好!」,果然,在密室的門口,一道身影懶洋洋的倚靠在那裡:「我休息的很好,昨天晚上陪著你們跑的。可不是我哦!不過,倒是辛苦你了!」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一個在對另外一個說辛苦了,而那個假的卻是說:「不辛苦!」
金九齡面色變幻不定,好半天,道:「原來是你!公孫大娘!江湖上一直傳言,自決戰之日過去後,因為韓文有負於你,不願意見到你,一直東躲。而你窮追不捨,而實際上……」
「而實際上,這本就是個圈套!」,公孫蘭接了金九齡的話,道:「追韓文的不是我本人,只是我的姐妹而已!而我在黃石鎮外圍等待良久了!咯咯咯!金九齡,你的劍術進步很大。就連赫赫有名的超級殺手大鼓與繡花鞋都不是你的對手!厲害!」
「你在欺騙我,我也在欺騙你,因為你這個人太貪婪了!貪而不智!我從沒相信過你!」,韓文冷冷的走了進來,袖子當中出現了一柄劍,赫然是葉孤城的那柄佩劍。白雲的擋手,劍鋒三尺三;
「假的?」;
王大眼也就是顧道人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那柄劍,又看了一眼韓文手中的那柄劍,頓時知道哪裡不對了,因為葉孤城的劍是南平王府為他打造的。上邊兒有南平王府的特殊標記……
這柄劍對韓文是有特殊意義的,他怎麼會隨便的給別人呢?
其實。所有事情最關鍵的一點還是在於易容術,在於公孫蘭能夠毫無破綻的在某一個時間頂蘀韓文,不過,她很成功,不僅僅是因為她很熟悉韓文,而且因為她的輕功足夠高,在一整晚的追擊中,甚至是與宮萍的接觸中,都沒有讓她發現破綻;
如果有人說公孫蘭的易容術不是天下第一,那麼這個世界上恐怕也沒有什麼人敢承認他的易容術是天下第一了。
「易容術」這個名詞聽起來好像很神秘的樣子,總讓人覺得它和一些神奇詭秘的事情有關,而且常常會牽涉人江湖中一些非常凶險邪惡的勾當。
其實易容術只不過是一種很平常的技術而已──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在演出一齣戲的時候,把自己扮成了一個大鬍子。──這豈非也是「易容」?
這種事也像其他很多種事一樣,要學會,很容易,要學精,就很難了。
無論是熊姥姥,還是女屠戶,殺手蜂……公孫蘭做得都不錯,那他的易容術已經到達了一種什麼樣的階段呢?
這是沒有辦法可以形容,也沒有辦法可以解釋的,就好像陸小鳳的指頭、西門吹雪的劍,沒有人能形容他們的成就已經到達哪一種階段。甚至沒有人能想像。
只不過至少可以確定一點──易容術是有限度的。
用一句非常複雜的話來說:──天下沒有任何一種易容術能讓一個人徹底改扮成另外一個人,而且能瞞過這個人最接近的朋友和親人。
最高深精密的易容術,也只不過能把一個人改扮成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或者是一個沒有親戚朋友會在附近看見他的人,讓別人認不出他是誰。能做到這一點,易容術就已經有了它的價值,值得千千萬萬的人去苦心學習。
公孫蘭的易容術無疑已達到這個階段,甚至已超越。他甚至已經可以讓陸小鳳都認不出他了。能夠讓一個比鬼還精的陸小鳳都認不出他,這是多麼大的本事。
放眼江湖,能跟她比肩的其實也是有人存在的,不過,只有一個,那就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正因為有他的存在,公孫蘭的易容術還稱不上是天下第一,反之,亦然;
「廢話我也不多說了!現在的我,是全盛時期的我!現在的我,亦是最巔峰的我!而且……你們可能不知道的是,我這個人,最喜歡打冗長的硬仗!當然,我也最擅長!」,韓文冷酷的笑著,一隻手散發著絲絲寒氣,這是寒冰綿掌,整個室內的溫度都降了很多;
看著這十幾個人,韓文毫無懼色,尤其是看著金九齡的時候,更像是在看著死人一般!
於是,他出手了,電光火石之間,一劍西來,不過,他的第一目標卻並不是金九齡,而是……王大眼,也就是顧道人!
顧道人也是一個高手。眨眼間也是挺劍相迎,不過。他慢了,看著胸口的那柄劍,驚愕的看著韓文,喃喃道:「天外……飛仙?」
韓文一劍斃敵,向後跳了幾步,再次拉開了距離,輕輕地吹了口氣,劍鋒上的一滴鮮血流到地上。他笑了,道:「沒錯!葉孤城的天外飛仙,但我卻用不出他那種……唯美的感覺!我一直很敬佩他,即便他是我的對手!」
顧道人的身體頹然倒地,妖嬈多情的老闆娘,嬌艷的宮萍都是面色大變,這個人。是她們一個人的丈夫,一個人的父親!
但她們卻沒有動作,不敢有動作!只是抿著嘴,警惕的看著韓文,因為,誰也不知道韓文的下一劍。會殺了誰!
「我有一個計劃,葉孤城的寶藏我是不會給你們的,但我這個計劃關係到三千五百萬兩黃金!」,韓文嘿嘿一笑,道:「要麼死。要麼選擇跟我一起幹!大家一起發財!」
沙大戶的臉肥肉顫顫,好半天。問道:「那你想要我們怎麼做?該不會就這麼簡單吧?」
「當然!投名狀聽說過嗎?」,韓文看向了金九齡,冷笑迭迭:「幫我殺了這個叛徒!納了投名狀,三千五百萬兩黃金,我只要其中的一千萬兩,剩下的就算你們十幾個人平分,每個人也會有幾十萬兩!那是黃金,折合成白銀……足夠你們逍遙一輩子了!比起死亡來說……不好嗎?」
韓文殺了顧道人就是告訴他們,他自己有能力殺金九齡……所以,當他問不好嗎的時候,他們的回答呢?
好!當然好!
所以,忽然間,所有原本都不敢動彈的人,全都動了,等待多時的沙大戶、趙瞎子、小叫花、宮素素、許煞,居然在這一剎那之間全都動了,而且動得極快、極準、極狠。
這種快、准與狠,都不是一個生長在這種荒僻小鎮上的人所能夠做得到的。
一個人的出手,如果能夠達到這麼快、這麼準、這麼狠的程度,那麼這個人無論在任何一種標準下,都無疑可以列名在江湖中五十高手之林。
「五十」這個數字好像已經很多了,可是如果你算一算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混跡在江湖,有多少人想在江湖中掙扎奮鬥成名,能夠成名的人又有多少。
在江湖中,每天每夜每時每刻,有多少人為了求生求名而做生死之決戰,也不知有多少人生,有多少人敗,有多少人死,有多少人勝。如果你能想到這一點,那麼你就知道生死存亡勝敗,是繫於多麼微妙的一剎那間。
就在這一剎那間,金九齡倒了下去,連劍都沒有拔出來!無論任何人在同一剎那間,受到這麼多絕頂高手蓄意已久的全力攻擊,如果還能夠不倒下去,那麼這個世界上也就沒有會倒下去的人了。
對於一個在江湖中混了很多年,成名也很多年,交友不知其數,結仇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人來說,倒下去的意思就是死……金九齡縱有不甘,卻很無力,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自己籌謀了這麼久,難道還比不上韓文的一句話嗎?
的確比不上,因為韓文的實力可以殺了他們當中的任何人,這些人,都很怕死誰也不敢貿然出手,否則的話,死的會是誰?與其如此,不如殺了金九齡,跟著韓文干!
韓文很高興,道:「算了算日子,就這兩天了!你們都準備好了嗎?我的人已經發來消息了!」
時間,半月前;;
地點,中原鏢局;
南北一十三省的鏢局,假如中原鏢局的總鏢頭百里長青站出來說,他的鏢局只是家小鏢局而已,那就表示,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一家鏢局可以用大字冠在上面了。
南北一十三省哪家鏢局敢稱第一?沒有,因為連中原鏢局的總鏢頭百里長青也只是說,中原鏢局號稱第二而已。
中原鏢局在十三省內有幾家分局?這連百里長青自己也數不清。太多的分局,太響亮的字號了。
這使得百里長青根本就可以終日養鳥種花,大享清福。事實上。百里長青已經有十七年沒有押過鏢了。再大的鏢,也只是交由副總鏢頭金鵬去押上一押。
十七年來。大小事件,百里長青都交由金鵬蘀他處理。金鵬成了他的左右手,而且從未出過錯。所以,當金鵬對他報告說一切都打點好以後,他應該點頭捋鬚,愉快放心的一笑才對。
但這一次,他卻沒有笑。不但沒有笑,而且還神色凝重的問:「一路都調查好了嗎?」
「絕對安全。」。金鵬非常肯定的說道:「為了這趟鏢,我們已經準備了將近一年的時間,一路上,都已經做好一切安全措施,總鏢頭大可放心。」
「這十多年來,多虧了你,你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我是很放心的,只是這一趟鏢,關係實在太大了。」,百里長青略顯發福的臉上充滿了擔憂之色,不但有也不行啊!關係重大!
「我知道,三千五百萬兩黃金。可以做多少事的錢?可以用八十代都用不完。」,金鵬瞇著眼睛回答,笑了笑,也是一副有些苦澀的笑容,充滿了擔憂之意;
百里長青長長的歎了口氣:「是呀。所以這趟鏢絕對不能有任何一丁點兒錯失,別說你我。恐怕整個鏢局的事業,都會毀於一旦。而且,這也是滿門抄斬的事。」
「我知道,所以京師裡還特別派了柳乘風柳大俠,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按我們定的路線去安排了。」,金鵬笑道,從神情中似乎對柳乘風還很敬仰;
百里長青點了點頭,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柳大俠?誰又不是到那「一劍乘風」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呢?「柳乘風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沒有?」
「每隔十五天都傳回來一次消息。」,金鵬嚴肅了許多,點了點頭,還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小字條,笑道:「不過,柳大俠惜字如金……每一次卻都只有兩個字。」
「哦?哪兩個字?」,百里長青有些好奇的問道;
金鵬?鏘有力的回答——「安全。」
既然一路安全,就是該上路的時候了。這一趟鏢,由中原鏢局總頭百里長青親自出馬押陣
十數日之後;
中原鏢局的旗幟,迎著向晚的風,吹得颯颯價響。百里長青端騎在馬上,雖然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疲憊之色,但雙目炯炯有神:「金鵬,前面就是你說的黃石鎮?」
「是的。」,金鵬打馬回來,雙手抱拳,顯得對百里青相當的恭敬;
「絕對安全嗎?」,百里長青加重了語氣;
金鵬所答非所問,反而說起了其他的東西:「我們的人三個月來查過一次,全鎮的人都是土生土長的,除了一個沙大戶。」
百里長青疑道:「沙大戶?」
「沙大戶是個外地的流放貴族,忽然在黃石鎮外的山上挖到了黃金,便在這裡定居。因為他有錢,所以偶然會收留一些亡命之徒。」,金鵬緩緩地說道,在眼底卻是有一抹精光;
「亡命之徒?」,百里長青看著金鵬等待他的回答;
金鵬哈哈大笑,道:「不過這些亡命之徒的武功,我們只要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打倒他們。」
百里長青也笑了,問道:「那我們今天晚上,似乎可以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了。」
「我也這麼想。」,金鵬點了點頭;
黃石鎮外,鏢局車隊過去之後,小叫花子出現了,沉吟了好半天,向旁邊的人問道:「你怎麼想?」
 「我想,他們如果是睡得安穩的話,那就只有一種情況。」,說話的人叫趙瞎子,他剛才蹲在地上在摸東西,而且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一個不知是對是錯的結果;
「什麼情況?」,小叫花子用草棍兒剔了剔牙;
「死人是睡得最安穩的。」,趙瞎子笑了;
小叫花子:「他們為什麼會死?」
趙瞎子,似笑非笑的說道:「帶著這麼多錢銀,來到這個表面上平靜,暗地裡卻波濤洶湧的黃石鎮,不是找死嗎?更何況……他還是咱們這些人的目標!那位大爺可是老早就盯上他們了!」
他的臉上本來也像死人一樣,完全沒有一絲血色、一點表情。卻偏偏想做出一副巴結的笑容來,卻又偏偏裝不出。這使得他的臉看來更神秘而詭異。
「你怎麼知道他們帶的是錢銀?」,小叫花子又問道;
趙瞎子搖了搖頭,罵道:「豬腦子!我叫瞎子,又不是真的瞎子!你沒看到地上的輪痕?你看看有多深?恐怕他們保的真的是黃金!那位大爺不是在騙我們!」
「我看不是。」,小叫花子搖了搖頭,道:「我總感覺這位大爺……另有所圖,再者說了,如果保黃金。怎麼只帶這麼幾個人?」
「那你以為他們保的是什麼?」,趙瞎子問道;
小叫花子道:「石頭。」
趙瞎子:「石頭?」
小叫花子點了點頭:「對,石頭!所以,我們……」
趙瞎子擺了擺手,道:「打住!這個問題咱們不說,說說你是你怎麼知道的?」
「判斷。我看他們的車裡裝的絕對是石頭,只有裝了石頭。他們才這麼大膽,幾個人就進入黃石鎮。」,小叫花子篤定無比的說道,非常的自信;
趙瞎子卻是嗤笑連連:「你知道這幾個人是誰嗎?」
眼見趙瞎子一副不屑的神色,小叫花子眉頭一蹙,道:「誰?」
「他們的總鏢頭百里長青、副總鏢頭金鵬、峨眉女俠司徒鳳、司徒凰、司徒鶯、司徒燕、青城劍玄道子!」。趙瞎子面不改色的說出了數個名動江湖的名字!
小叫花子心中一驚:「真的?」
趙瞎子笑了:「我會看走眼嗎?」
小叫花子:「那他們載的是黃金了?」
趙瞎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小叫花子也笑了:「我知道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看看。」
夕陽下一個棺材店老闆,一個小叫花子向黃石鎮內行去;
這位棺材鋪的老闆,整天都像死人一樣的坐在那裡。臉色也像死人一樣的難看,但卻是一個很高大的人。雖然有點彎腰駝背,可是站在那裡一比,還是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個頭,而且全身的肌肉都好像很有彈力,只有一個經常保持勞動的人才會有的彈力。
你第一眼看見他,也許會覺得他像是個死人,可是看得愈久就愈不像了,好在,他還算比較乾淨的;
而那個蓬頭垢面自稱是丐幫玄龜堂,王老爺子屬下長江第二十七分舵管轄,第二十三代弟子的黃小蟲,卻是髒的慘不忍睹,別的不說,就是那兩條腿;
一條又髒又黑的細腿,腿上全是污泥,最保守的估計下,至少也有七八個月沒有洗過了。可是跟另外的那隻腳一比,這條腿又顯得乾淨極了。那隻腳,簡直就好像是用一大堆狗屎堆出來的
沙大戶的屋子早就燈火通明。對沙大戶來說,這一天渀佛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日子。能夠招待南北一十三省最大鏢局的總鏢頭,這可是盼也盼不到的事嘛!
因此,除了吩咐廚師好好準備舀手菜之外,他自己,也早已站到大門口去恭迎百里長青的大駕了。不單是他,黃石鎮上所有的人全都在他的門口恭候著。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極得意的笑容。因為,這就是韓文口中的:「他們來了!」,他們,當然就是中原鏢局的人了。
其實,更真實更深一層的說,韓文口中的他們,應該指的是馬車裡的鏢銀,──那可以用八十代也用不完的黃金。
深夜,沒有月亮的深夜。假如從夜色初臨開始飲宴,深夜,就是飲宴結束的時候了。因此,在沙大戶大廳的飲宴,正是結束的時候……時候剛好,月黑風高殺人夜嘛!
沙大戶的飲宴,當然是招待中原鏢局的貴賓了。而沙大戶的飲宴結束,要離席的,當然是中原鏢局的一行保鏢人馬了。
只不過,當各位保鏢的人站了起來時,沙大戶卻忽然又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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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兄盛情招待,我們感激已經來不及。沙兄又何來歉意?」,受到了沙大戶熱情款待。吃的很不錯的百里長青抱拳說道,江湖人最好的是面子,沙大戶給足了他面子,他也很高興;
「酒菜淡薄,總鏢頭賞光,已經是很給面子了。所以,這件事我一定要自己罰酒一杯,以示歉意的!」。沙大戶站起身來,一張肥臉有些苦澀、甚至是羞愧;
「沙兄不必如此!是什麼事讓你這麼難做?盡可直言相告!」,百里長青還是很豪氣的說道。
「是寒舍太小了。」,沙大戶臉上的愧疚之色更濃了;
「太小?太小也跟沙兄道歉有關?」,百里長青驚疑不定,奇道;
「當然有關。」,沙大戶歎了口氣。一乾杯中酒,說道:「因為太小了,所以只能招待貴鏢局的三個人而已。」
百里長青還沒來得及說話,雜貨店的老闆「王大眼」……王大眼早就死了,所以,這是另外一個人假扮的!不是別人。正是公孫蘭!她就搶先說出來:「沒關係,我那邊可以招待兩個!」
宮萍也很熱情的搶著道:「這兩姊妹,就住我那兒好了!正好晚上咱們可以敘敘話,我對江湖上的事情可是很好奇的呢!」
棺材店的老闆,也搶著道:「各位如果膽子大。不怕睡棺材的話,我那裡也可以住一、二個人!實在是抱歉。黃石鎮……真的是太窮了一些!」
百里長青當然只有感激的份了。於是,中原鏢局的人,就被分配開了。其實——應該說是中原鏢局的力量,就被分散了。
雖然是沒有月亮的深夜,沙大戶門前的鏢車,還是可以依稀辨別出位置來。不但鏢車依稀可見,連守衛著鏢車的人,也約略可以看出。
其中一個守衛,忽然凝視著不遠處的花叢。他看到一條人影一閃而逝。他沒有哼聲,因為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喝多了酒的人,通常都會眼花的。
不過,就算他想哼聲,他也哼不出來。因為一枚細小的金針,早已從人影消失的花叢中突兀的飛了出來。這枚金針,當然是飛向這名守衛的咽喉了。
所以他除了瞪大了眼睛,右手掙扎著想拔刀之外,他連叫一聲都叫不出來。跟著,兩把刀的刀鋒已經割開了另一個守衛的喉頭。而另一條繩索,也在同時套牢了第三個守衛的脖子。
但夜,依舊是寂靜無聲。
雖然是深夜,宮萍的住所卻明亮一如白晝。在深夜中,屋裡的燈火,通常都會給旅人無限的溫暖與親切。起碼,中原鏢局的兩位女鏢師,就有這種感受。
因此她們一踏入宮萍的正廳,就感到很舒服。舒服的人,通常都想表達一下她們的感受的。
宮萍只是微笑著,靜聽她們對主人和主人住所的讚美。然後,她才說話:「難得遇到二位姑娘,我們再小飲一番如何?」
人在舒適溫暖的環境裡,會拒絕這種邀請嗎?當然不會。所以宮萍就用力的拍了兩下手掌。於是,小菜淡酒,一下子就擺在桌上。
端菜端酒的,是個老嫗。假如細心的觀察,就會發現這個老嫗的步履非常矯健,一點也不像老人。而假如能撩起老嫗的裙腳,就會發現老嫗的雙腿,光滑嬌嫩一如少女。
這些,當然是兩個女鏢師注意不到的。她們不但沒有注意這些,而且連一點戒心也沒有,宮素素一敬酒,她們舉杯就干。老嫗的反應很快,馬上又蘀她們斟上第二杯。
第三杯,緊接著而至;
第四杯的時候,老嫗忽然舉起右手的酒壺,猛然砸向她右邊的女鏢師。這個女鏢師臉色大變,想舉起右手去阻擋。只可惜,她忽然發現,她的右手竟然舉不起來。
她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她不知道,坐在她身旁的同伴,臉色比她的還難看。因為她的頭,已經被老嫗的酒壺擊出了血花。而她的的同伴,想舉手幫她阻敵,卻連一絲力氣也沒有。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四肢全都麻木了。唯一正常的,只有聽覺。她聽見了宮萍陰冷而得意的笑聲。
宮萍住所的燈火,忽然全都熄滅。
夜。似乎更陰森了。
陰森的不只是夜色,還有棺材。還有趙瞎子的笑聲。
「你們敢睡嗎?」趙瞎子的說話聲也顯得很陰森,蒼白的臉在火折子的火光照耀下,看起來已經有點像是鬼了;
「當然敢,我們走江湖走慣了,連墳墓邊也都睡過,怕什麼棺材?對不對?」鏢師撞了撞他的同伴說。
他的同伴馬上接嘴:「當然對,何況這棺材還是新的。」
「就是新的,我才問二位敢不敢睡。」。趙瞎子笑瞇瞇的又問道;
「為什麼?」,鏢師忽然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兒,可有沒想明白是哪裡,只好下意識的問了這麼一句話;
趙瞎子笑道:「因為新棺材,通常都是用來裝剛死的人的。」
「你別開玩笑。」,另外一個有些膽小的鏢師,哆哆嗦嗦的說道;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趙瞎子淡淡的問道;
「難道你不是?」,鏢師蹙起了眉頭;
「他不是。」
最後一句話,是從一副棺材裡忽然冒出來的。兩個鏢師禁不住嚇了一跳。就在他們被嚇一跳的時候,棺材裡便飛出來一個人。
而趙瞎子的雙手,也變成爪形,抓向他面前的鏢師。「砰砰」兩聲。兩個鏢師的生命便結束了。趙瞎子伸手一邊扶著一個,用力一推,鏢師的兩具屍體,不偏不歪的,落在兩副新棺材裡。
趙瞎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對著從棺材裡飛出來的人說:「小叫花子。不賴吧?」
「當然不賴,這種角色,也配出來保鏢?」,小叫花子搖頭晃腦的說道;
「你以為他們配作什麼?」,趙瞎子笑問道;
「就是這個,」,小叫花子伸手一指,說:「只配睡在棺材裡。」
趙瞎子說:「你說得一點也不錯。我看不止是這兩個,所有的人都只配睡我的棺材。小叫花子,還有幾副棺材是空的?」
「好像不多了。」,小叫花子撓了撓頭;
「當然不多,只剩六個而已。」,趙瞎子笑道;
「六個?有這麼多?」,小叫花子有些吃驚,但很快,又笑了;
沙大戶的大廳上。大廳的柱子上綁著一個人,一個披頭散髮,身上受了很多處傷的人。這個人顯然是曾經經過一番搏鬥格殺之後,才被捕擒綁起來的。
這個人,就是南北一十三省號稱第一的中原鏢局總鏢頭百里長青。
大廳的氣氛很低沉。百里長青猶在喘氣,瞪著一雙怒目。
沙大戶背負著雙手,低著頭踱方步。
宮萍、老闆娘定定的坐在椅上,動也不動。
小叫化和趙瞎子則你看我我看你,一言不發。
低沉的氣氛有壓人喘不過氣的感覺。最先忍不住這種氣氛的,是趙瞎子,他霍地站了起來,大聲道:「金老大為什麼要我們留下他做活口?」
沙大戶轉身看著趙瞎子,道:「金老大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錯,我有我的道理。」,金鵬從屋內走出來,他身穿一套鑲著金邊華麗至極的衣服。
金鵬的衣服明亮得炫人眼目,但臉色卻陰沉得令人不欲看上一眼。他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下活口嗎?」
他瞪著一雙怒目看著百里長青。百里長青也瞪著一雙怒目看他。
「我費了多少心血,安排了這個天衣無縫的計劃。」,金鵬的視線從百里長青臉上落向廳堂每個人的眼睛,道:「我們殺了多少人,背負了多大的風險!但是,現在卻功虧一簣,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他們甚至連金鵬說些什麼,也不太明瞭。於是,金鵬只好帶著他們走出大廳,到達停放鏢車的地方。
「打開。」,金鵬發號施令。
鏢車內的箱子打開了。原本是黃澄澄耀眼生輝的金子,現在忽然間都不亮了。居然變成了一塊塊烏黑色的廢鐵。所有人都傻住了。
「你們現在知道為什麼了嗎?」,金鵬有些激憤的說道:「因為黃金已經被掉包了,變成了一箱箱的廢鐵。」
他們又回到大廳。大廳的氣氛更加低沉了。這回低沉得不但令人喘不過氣,而且還讓人的頭也不敢抬起來。所有人都低著頭。注視著金鵬帶進來放在桌上的烏黑廢鐵。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才望著他們的金鵬。
「這表示我們之中有人洩漏了這個秘密。」,金鵬緩緩地說道;
「我們之中會有奸細?」沙大戶道。
「誰?」老闆娘道。
老闆娘的雙目如火般射向趙瞎子。趙瞎子嚇了一跳,也凝望著老闆娘,然後,他忽然望向小叫化。小叫化則望向宮萍。宮萍望著沙大戶,沙大戶望著老闆娘。
他們每個人都在互望著。氣氛更凝重了。
金鵬從椅上站了起來,道:「別看了!不是還少兩個人呢嗎?唯獨少了那兩個最主要的人!尤其是韓文!是他制定了這麼多計劃。也是他找到了我……但我卻不怎麼信任他,偷偷的跟你們有聯繫……」
他邊說,邊走向百里長青,道:「最重要的,是查出被掉包的黃金在哪裡。」
他忽然一把抓住百里長青的頭髮,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下你來做活口了吧。只要說出黃金的下落,我不但立刻放了你。也放了你的部下,也不追究誰是內奸的問題,而且還把黃金分你一份。」
百里長青抬起頭,看著金鵬,忽然張嘴向著金鵬吐了一口帶血的痰,怒聲道:「呸!」
「呸得好!」。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全部人的眼睛都回轉,落在說這話人的臉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因為這個人是韓文!是策劃了這個大計劃的人!
韓文看著金鵬,這是他一個多月以前聯繫的人。目光灼灼,道:「說吧!黃金在哪裡!這些人中。只有你有機會將黃金掉包!你想蒙騙我們嗎?我說你跟這些人怎麼這麼熟,原來你們也都是早認識的啊!」
金鵬的確是認識這在場的這麼多人,因為他也擔心韓文事後殺人滅口,找了這麼多盟友;
他的實力很強,在黃石鎮的這些人中,除了死去的顧道人,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這些人在暗中聯繫的事後,也叫他金老大;
「不是我!」,金鵬憤恨的說道,反而是指著韓文,怒道:「韓文!你欺人太甚!」
韓文那身兒黑色的狐裘大氅中一把劍滑了出來,緩緩地說道:「你不說!我就殺了你!」
金鵬面色大變!突然間,一個飛身,舉掌攻向韓文。韓文輕飄飄的飛身躲過,冷哼道:「怎麼?狗急跳牆了嗎?」
金鵬沒有理會這句話,運掌如風,招招都是殺著攻擊著。韓文只是冷著臉的閃躲,連一招也沒還手。旁邊看的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普天之下,能連續接下金鵬三十招而不還手的人,大概也就只有那麼兩三個人吧?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黃金的下落!否則……死!」,韓文發出了最後的警告;
金鵬卻沒有理會,正因為如此,韓文話音一落,只聽嗆啷一聲,半空之中,電芒一閃,劍光如長虹驚天,突然自他的袖子中飛出,冷冽的劍光激射而出,長劍卻已落入韓文之手。
他手腕一動,猶如神龍覆海,劍光就似神龍的利爪,半空中只有厲芒一閃,刺穿了空氣!銳利蕭殺的劍氣,層層佈滿!
劍光卻比劍氣更為驚人,沒有人能形容這一道劍光破空的驚心動魄,世上也絕沒有任何語言能描述其神韻。那既是一道狂飆,又是一道怒浪,更像是一道閃電,一道劃破暗夜的極光!
金鵬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斗大的頭顱沖天而起!
韓文發了瘋一樣,看著百里長青,道:「黃金!在哪裡?」
百里長青不語,所以,他也死了!
韓文看向了趙瞎子!
趙瞎子出手……也死了!
沙大戶、小叫花子……所有參加了這件事情的人,全都倒下了,他們也想跑,但兩條腿跑不過韓文的劍,更何況還有一個公孫蘭在旁邊協助,最終,只剩下了三個人;
一個老嫗,也就是「三手仙嫗」,暗器高手許煞,一對母女宮素素、宮萍,韓文不殺女人,所以,沒有動手;
許煞呆了許久,顫抖著伸出手在放著一塊廢鐵的桌上,舀起那塊廢鐵,她伸手掏出他的短刃,用短刃在鐵上刮著……烏黑的顏色逐漸被刮去,霍然露出黃澄澄閃閃生光的黃金。
韓文的目光漸冷,公孫蘭則是冷笑迭迭:「看來不是沒有聰明人,如果你能繼續裝傻,也許你還不用死,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