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不管秦衛好說還是歹說,麥克阿瑟就打定了主意,死活不再讓他的部下參加什麼演習了。這讓秦衛頓時就陷入到了為難的境地。……如果先前演習中打嬴了還好說,可他們偏偏敗了,而且還敗得挺慘。麥克阿瑟有一場勝績在手,雖說算不了什麼了不起的大牌,可這就像是在對陣泰森的比賽中獲得了較高點數的霍利菲爾德。我就是只抱你,就是不跟你硬碰硬,我就嬴了,你能咋的?咬我耳朵?咬我耳朵你也還是輸了。
「你不是說這個麥克阿瑟是個傲性人,稍一激將就能達到目的嗎?」
問題有點兒嚴重。白祟禧、張發奎、徐庭瑤幾人全都到了,一塊來的還有第四戰區剛剛到任的參謀長吳石。此人跟秦衛也算是舊識,因為秦衛在國防部跟何應欽、白祟禧鬧騰的時候,吳石就已經是國防部的主任參謀了。這是一個能人,曾東渡日本留學,先後就讀於日本炮兵學校、日本陸軍大學,畢業成績也都名列兩校第一,被稱為「十二能人」:能文、能武、能詩、能詞、能書、能畫、能英語、能日語、能騎、能射、能駕、能泳。畢業回國後,吳石直接就任參謀本部廳長,專門負責對日情報工作,武漢會戰前後,蔣介石特地每週召見吳石一次,詳細咨詢,並對其深深嘉許。不過相比起這些,秦衛還知道吳石在後來國民政府逃到台灣之後,因為不滿老蔣的獨裁。心系統一,心向革命。最終因為叛徒出賣,而被老蔣逮捕殺害。換言之,此人雖然跟郭汝瑰不太一樣,但性質相差彷彿。而跟這幾位戰區大佬在一起的,自然也少不了此次「戰敗」的直接責任人杜聿明。
「我在問你話,你聽到沒有?」看到自己說話的時候秦衛卻在走神兒,白祟禧大為不滿,忍不住拿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聽到了。」秦衛不耐煩地答道。「不就是才失敗了一次嗎?我過兩天再去打他,非得逼得他同意不可。」
「能坐到陸軍上將的位子,這麥克阿瑟肯定不可能是沒腦子的人。他的表現也恰恰說明了這點。」徐庭瑤現在也對秦衛的安排表示出了相當的不滿。本來好好的,你非要跟美國人搞什麼軍演,這下好了,敗了,而且敗得還乾脆利落。丟人現眼……雖說只是個團級部隊的小演習,可這影響力卻非同凡響啊。
「再來一次,難知勝敗。而不再演習,則有此一勝在手,就等於穩操勝券。如果是我,我也這麼幹。反正都已經嬴了,又可必再勞心勞力?」張發奎也道。
「我初來乍到,也不算瞭解情況,不過我過來的時候,聽司令部有些人說美軍經此一勝。先前因為在菲律賓的大敗而低落的士氣倒是回升了不少?」吳石笑呵呵地看了眾人一眼,最後把目光定在了秦衛身上。他知道。這件事情的關鍵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就是秦衛。
「確實如此。」杜聿明有些羞愧,「其他地方的美軍我們不太清楚。可是北越的那部分美軍卻在大肆宣傳他們這一次的勝績……」
「光亭啊,參加這次軍演的是你麾下的哪支部隊?」吳石看了他一眼,問道。
「……榮譽第1師第3團!」杜聿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低聲答道。
「榮1師的?」吳石顯然也有些吃驚,「鄭洞國的部下不都是挺能打的嗎?」
「別提了,都快丟死人了。」秦衛翻著眼皮看向了天花板,「他們與其說是敗在美國佬兒手裡,還不說根本就是敗在了一條毒蛇,一窩毒蜂手下!m的,早知道老子就是派兩個山民過去也比他們強。」
「……」杜聿明的頭更低了。秦衛這話雖然刻薄,卻是事實。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吳石剛到,雖然來參加會議之前已經向人打聽過一些情況,可演習的具體情況美國人不會說,只會說自己勝了,秦衛等人又一直封鎖著情報,他並不清楚。不過他身為國防部的主任參謀,也非常清楚杜聿明這支部隊的戰鬥力。那可是**的王牌,就算遇上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部隊,在同等兵力,以及近乎同等裝備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敗得那麼慘,那麼快。所以,聽到秦衛的話,立即就忍不住問起了原因。
「鄭洞國倒霉唄。」張發奎苦笑著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也是太過重視這次演習,所以剛開始的時候,那個鄭庭芨就召集全團軍官召開作戰會議,不僅團裡的主官,就連各營主官也都在。結果就被那窩野蜂給一鍋端了。現在還有大半呆在醫院裡。個別嚴重的已經送來了桂林,我也去看了,好傢伙,腫得跟豬頭都差不多了。」
「怎麼會這樣?」吳石也不禁苦笑起來,「也不事先檢查一下環境,就在那麼危險的地方佈置了指揮部……他們難道不知道野外有多危險嗎?別說毒蛇、野蜂,就是普通城外郊區的蚊子,也比平時家裡的蚊子更毒三分啊。」
「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只是考慮漏了,沒放在心上罷了。」秦衛歎了口氣,「可我們現在卻麻煩了。」
「是麻煩了。」吳石又歎了口氣,看向了杜聿明,「光亭啊,來之前,委員長讓我把對參演部隊的處罰也帶來了……」
「啊?」杜聿明一驚,反應過來之後又趕緊起身立正,「卑職恭聆委員長訓示!」
「不是訓示,是處罰!」吳石糾正道,「委員長命令,你部參演部隊戰敗,大失**威名,且使政府在重要的外交活動之中陷入被動,所以……參演部隊所有軍官一律降職為列兵。所屬部隊主官軍銜降一級,留職察看。以觀後效。」
「什麼?」杜聿明大驚,「這就只是一場團級部隊的小型演習,為什麼會處罰得這麼嚴重?」
「因為他們的失敗給『政府極為重要的外交活動』帶來了麻煩,使我們由主動陷入了被動!」秦衛在旁邊解釋道:「換言之,這一次演習的失敗,問題遠比你們自己想像的要嚴重的多。」
「到底……有多嚴重?」杜聿明嚥了一口唾沫。他之前確實是沒有意識到這場失敗到底有多麼麻煩。雖說在一群打了敗仗的美國人面前丟了臉,可不論如何,也不至於把一個團的所有軍官全都捋到底吧?而且連鄭洞國這個直屬的師長也受到了牽聯。要知道。鄭洞國當時只是演習指揮部的一員,並沒有直接指揮部隊參加演習,就算要受點兒處罰,也不應該降了一級軍銜才對……鄭洞國可才只是個少將,再降一級,不就成上校了嗎?那他還怎麼指揮榮1師?
「算了,都告訴你吧。」秦衛歎了口氣。「咱們中國現在正在跟美國、英國爭奪整個亞洲地區的軍事主導權。目前,因為美國人的表現太過窩囊,而我們在之前又接連打了幾場大的勝仗,所以說話的時候底氣比較足,口氣也比較硬,算是把英國人和美國人都給氣得夠嗆。可他們偏偏就離不了咱們。而且咱們的表現也確實不差,最重要的是,他們雖然嘴硬,可實際上對能否在東南亞攔住日本人也心裡沒底。這樣一來,就只有對咱們忍氣吞聲。」
「可你們這一敗就不同了。雖然只是小敗。可美國人卻可以將這一次演習的結果無限放大。而最重要的,打敗你們的還只是跟你們幾乎相同裝備水平的美軍。而實際上呢,美**隊的配備是我們遠遠無法望其項背的。所以,這一場小小的演習,瞬間就讓美國佬兒挺直了腰桿兒。」白祟禧接著說道,「現在,宋子文和顏惠慶在美國那邊兒非常的麻煩。本來咱們就沒有多少底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是咱們的人還算能打,而且英美兩國,尤其是美國正處於不利的局面,需要咱們的幫助。可你們這一敗……好了,宋子文直接發電報回來,就差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你們腦袋上了。」
「這也怪不得宋子文他們生氣。他們在美國也不容易,不僅要跟美國總統扯皮,還要跟英國首相爭執,費了那麼大的勁兒為咱們爭取利益。可咱們這邊一敗,他們那麼長時間的努力就等於是白費了。換成我,我也生氣。」吳石歎道。
「……」杜聿明還真不知道區區一次「團敗」居然會有這樣的惡果,聽幾人說完,就覺得牙根兒直發涼。亞洲地區的軍事主導權啊!難怪老蔣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現在看來,沒把鄭洞國調走,沒把他這個軍長也降一級就算是看在師生情份了。可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不舒服,也越覺得憋氣……這一戰根本就沒有顯示出他們第5軍的真實水平,卻造成了這樣的惡果。如果就這麼認了,他死也不會感到舒坦:「諸位長官,卑職請求跟美軍再打一次。我願替我們第5軍上下保證,絕不會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若是不勝,卑職願自戕以謝天下!」
「可現在麥克阿瑟不願意打了啊。」張發奎無奈地說道。
「秦長官……」杜聿明看向了秦衛,一臉懇求。他知道,這裡就只有秦衛最有辦法。
「不容易啊。」秦衛苦笑,「麥克阿瑟那老傢伙是鐵了心不想跟咱們打了。想要勸動他,難!」
「必須再打一回,而且必須得嬴。」吳石道,「這是委員長的命令。如果做不到,在座諸位一體受罰!」
「……?」
吳石的話顯示出了老蔣的決心,也表明了老蔣現在重慶到底有多生氣。可這事兒又不是我們挑起來的,憑什麼一起倒霉?白祟禧、張發奎、徐庭瑤都忍不住瞪向了秦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