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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發佈會的焦點瞬間被搶走了。
老蔣等人事先安排好的給自己臉上增光的提問也沒能找到機會開演……那些記者,尤其是外國記者,被秦衛一番「恐嚇」挑撥之後,對提問暫時失去了興趣,甚至還隱隱地有了一些「分裂」、「敵對」的苗頭。不過這些記者也不是蠢人,秦衛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所以,看到南造雲子突然出現之後,立即就把老蔣等人甩到了一邊,對著南造雲子不停地拍照。而同樣的,中國記者也不甘落後……要求交換俘虜!這可是日本人頭一次向中國主動服軟。而用俘虜交換北越的三個師團,那豈不是說,日本人已經承認自己在這一次的戰役中完全輸了,再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
「出乎意料啊。」
發佈會是發佈不成了,老蔣原本還準備了一份演講稿,那是陳佈雷精心為他準備的,不僅慷慨激昂,而且振奮人心,現在被南造雲子這麼一搞,也沒了氣氛。不過老蔣倒也沒有為失去這麼一個出風頭的機會感到不悅,因為他現在很高興,而且高興的理由跟那些中國記者一樣:日本人這是服軟了?
「頭一回,頭一回啊!」邵力子不住地在屋裡走來走去,「日本人一向以強硬著稱,軍人更多以戰死為榮,這一回卻主動提出交換俘虜……我覺得這可以商量。」
「邵公說的不錯,日本軍人一直提倡什麼武士道,打起仗來多數都悍不畏死。如果這一次的交換成功,那麼,他們的士氣必然會受到極大的打擊,想要再提起來可就難嘍。」閻錫山也在一邊說道。
「德鄰。健生,你們又怎麼看?」老蔣臉上難掩得意,又故作謙虛地向李宗仁和白祟禧問道。
「日本人雖然表面服軟,可他們這一回提出的條件我們也確實難以迴避。」李宗仁沉聲道:「用俘虜交換……如果不答應,這對**的士氣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啊。」
「可百武晴吉、河邊正三等人現在已經是砧上之肉,就這麼放過的話,豈非可惜?」何應欽道:「而且這可是將近三個師團,一旦放虎歸山,將會嚴重影響我們與日本人的兵力對比,對日後的戰場形勢也會有極大影響。到那時候,想要再把他們圍起來,可就難嘍。」
「沒錯,日本人用心險惡,打的就是這個主意。」白祟禧也在一邊說道。
「我也知道日本人是別有用心。可如果這次談判能夠成功,對我們來說也是非常有利的。尤其是日本人這一次主動低頭。無疑會大大提高我們的國際聲望。這將非常有利於我們獲取各國的援助。」蔣介石道。
「秦衛。幹嘛一直不說話?」何應欽掃視了一眼周圍,看到秦衛只是靠在一邊的沙發上沉思不語,又開口問道。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怎麼才能破了這個局。」秦衛露了露牙花子,「老白說的沒錯,他們這一回用心險惡……不過他們用的是正正經經的陽謀。咱們是躲不開的。這絕不是那幫子只會猛打猛衝的蠢貨能想得出來的計策,他們也拉不下這個臉來。」
「你是說……」白祟禧跟秦衛相處得最久,聽到這小子的話,頓時就想到了他想要說些什麼。
「咱們的對手可能要做出改變了。」秦衛咂著嘴。「我懷疑,土肥原那幫人甚至有可能已經重新回到日本人的指揮中樞。」
「土肥原?他不是已經退役了嗎?」閻錫山問道。他跟土肥原賢二是日本士官學校的同學,關係密切,曾經還是好朋友。後來他成為山西軍政主席,土肥原還特意去看望過他,結果他熱情招待老友,卻不料土肥原賢二趁這個機會,以旅遊為名,暗暗記錄了晉北地區的山川地貌。再後來,日本發動侵華戰爭,正是依照土肥原當時記錄下來的地圖,一舉攻克晉北要塞雁門關,侵入山西。所以,對這個「老朋友」,他可不是一般的關心。
「南造雲子是目前日本陸軍裡面唯一的一個女性將領,地位不說尊祟,卻也極為特殊。之前我忽悠了她兩句,讓她生了心病,工作不得力,被迫回到了日本。可現在她卻突然再次露面……」秦衛輕哼了兩聲,「除了土肥原,我想不出還有誰能把這娘們兒再搞出來。」
「這倒是很有可能。土肥原賢二畢竟是這女人的老師。」邵力子在一邊不住點頭。他們這些人對南造雲子並不陌生,不說這女人曾竊取了大量的軍事情報,光是跟國民黨元老之一的戴季陶之間的那點兒風流韻事,就足以讓所有人記住了。要知道,他們這兒有許多人都跟戴季陶是老相識。
「土肥原確實是老奸俱滑,不過你秦長官應該不會怕他吧?」何應欽笑問道:「當初你可是把人家整得沒有丁點兒脾氣,一封信過去,就乖乖聽話。」
「不一樣。」秦衛苦笑搖頭,「土肥原這些人在中國和在日本本土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是不一樣的。何況我懷疑他們並不只是一個人。別忘了,不久之前,石原莞爾、阪垣征四郎這些人也都回到了東京,再加上跟土肥原關係不錯,且又當過陸相,在他們大本營裡根基深厚的寺內壽一……真可謂是要影響力有影響力,要戰略人才有戰略人才,要陰謀詭計有陰謀詭計,要猛將有猛將!咱們日後可有的是麻煩呢。」
「那你的意思是說,北越這三個師團不放?」蔣介石的眉頭擰了起來,被秦衛這一番話弄得心裡有些發虛。石原莞爾可是日本攻取西伯利亞的頭號功臣,鐵木辛哥這樣一個在蘇聯赫赫有名的大將,在這傢伙手裡愣是連出拳的機會都沒撈到幾下,就生生敗了下來;土肥原就不說了,老對手了,其人的能力,以及對中國,乃至於他們這些人的瞭解更是勿庸置疑;寺內壽一和阪垣征四郎也都是日軍名將,雖然都曾在中國戰場上吃過敗仗,尤其是寺內壽一,當初也算是被虐得不輕,可就像秦衛說的,此人曾經擔任過日軍陸相,其父寺內正毅更曾擔任過日本首相,在日本根基深厚,影響力極大……這樣一夥人擰成一團,形成一股力量,確實不容忽視。
「不,這三個師團要放。」秦衛輕輕搖頭,「日本人這次捏準了咱們的要害,不答應是不成的。」
「可這畢竟是三個師團,其中兩個還是關東軍的主戰師團,一旦放了,對未來戰局的影響……」白祟禧擔憂道。
……
「即便是對未來的戰局影響再大,你們也必須放人。因為你們根本就有別的路可以選擇。」地點是秦衛在海口的臨時居所。南造雲子坐在沙發上,顯得極為悠閒,而看向秦衛的時候,她露出了一副我吃定你的樣子,臉上更綻放出了最最迷人的笑容。
「這招兒是誰想出來的?」
「你猜!」
秦衛坐在這女人的對面,不過距離則至少在十米開外。不僅如此,他的旁邊還坐著唐縱……本來,周恬要親自擔任這個「貼身護衛」的職位的,可惜秦衛認為南造雲子依舊有暴起傷人的可能,堅決不允許她出面。而再考慮到老蔣也對南造雲子的來意非常關心,所以就順手把唐縱給拉了過來。結果,唐縱雖然來了,卻也對他怨氣滿腹……老子堂堂少將,軍統秘書長,合著就是你的貼身護衛?不過怨氣歸怨氣,唐縱也明白秦衛這是在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只能老老實實地跟著過來。而這樣一來,他胸中的那口怨氣自然也就只有撒給南造雲子:
「南造雲子,你最好明白你現在處境。別以為你當眾表明身份,說要談判,我們就不敢扣下你。」
「我當然知道國民政府的作派。放心,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南造雲子笑道,對唐縱的威脅渾不在乎。
「用那些被俘的將士來拿捏我們,這招確實不錯。不過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行了,那也太小瞧人了。」秦衛也笑了笑,「我如果不想交換,只需要下令杜聿明、孫立人發起進攻,就可以對外聲明是百武晴吉那幫人不甘心投降,試圖反抗……到時候,我就算把那三個師團的人全都殺光了,你們也沒轍。」
「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人確實都是寧折不彎的脾氣,寧死不降的事情絕對做得出來。」南造雲子笑道:「不過,如果他們死了,那麼,我們手裡的**俘虜恐怕也會發動一兩次暴動什麼的,或許還有可能感染什麼傳染病之類,一下子死很多……」
「你敢!」唐縱暴起。
「唐將軍,我很膽小的。你這樣嚇我會讓我心裡不舒服的。」南造雲子依舊微笑道。
「再過幾個月就是夏收了。」秦衛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又笑瞇瞇地拍了拍唐縱的肩膀:「老唐,你說……凝固汽油彈要是掉到稻田里面,會有什麼後果?」
「秦衛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