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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2月10日。
海南,海口。
港口處,人聲鼎沸。
而當「霧島號」戰列艦用那排水量高達三萬多噸的巨大船身帶領著「日向號」、「鳳翔號」、「青葉號」、「加古號」等戰艦在港口前方緩緩駛過的時候,鼎沸的人群卻突然靜了下來,緊接著,哭嚎一片。
……
「咱們終於又有海軍啦。」
港口最內側,在荷槍實彈的精銳衛隊的層層保護之下,站在碼頭上的一群人放下手上的望遠鏡,也是忍不住連聲感歎。
「這可不僅僅是又有了海軍的問題,之前咱們哪有過戰列艦?哪有過航母?哪有過重型巡洋艦?雖然數量是少了點兒,可這實力,可比之前還要強大的多啊。」
「就是那個『日向號』老了一點兒……」
「莫要吹毛求疵!『日向號』雖老,可排水量卻比『霧島號』還要大。何況,就算老又如何?咱們中國何曾有過這樣的巨艦?就是當初北洋水師的『鎮遠』、『定遠』威震東亞之時,排水量也不過幾千噸而己。」
「就是,你要是不服,自己也弄這麼一艘過來。我也不求你弄個更厲害的,哪怕是艘驅逐艦也行啊。」
……
「健生,我看你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聽著身邊一群人嘰嘰喳喳,李宗仁卻更關心老夥計的心情……自打兩人見面之後,他就沒見白祟禧有過笑臉。
「能有什麼心事?」白祟禧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就是有些鬱悶的慌。戰爭,越來越跟以前不一樣啦。」
「是啊。」李宗仁又看了一眼正在緩緩穿過海峽的艦隊,「連軍艦都能俘虜。我乍一聽到的時候,差點兒就以為是有人在說夢話,哪怕就是之後確定了。也一直不敢相信……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啊。」
「你還沒的聽過更加駭人聽聞的呢。」目光在眼前巨艦的身上溜過,白祟禧又想起了之前秦衛給他說過的一些話,尤其是那小子拿著一根兒鋼筆在他眼前晃悠的情景……一周,就能殺死六十億人!這到底是真是假?可就算是假的,恐怕也假的有限吧?那幫人整出一種武器,就能生俘一支艦隊……那之前秦衛告訴他的,美國人已經開始研究的那什麼「核」武器,是否也確如所說的那樣強悍?一瞬間,就可以把一座城市抹平?可就算達不到這種威力又如何?可以在眨幾下眼皮的時間內把一支艦隊的人員全部消滅,這就已經讓人心驚膽戰了。至少在目前看來。誰掌握了這種武器,誰能大規模的生產這種武器,誰就可以在戰場上獲得巨大的優勢,甚至直接決定雙方的勝敗。這豈不就是說,以後的戰爭將不再取決於將軍的指揮水平?這樣的戰爭形式的發展,勢必讓他們這些老人對戰場越來越不熟悉。不然。以秦衛這種水平,又何德何能能當上一級上將?連個排長都不夠格。
「日本人這一回算是被嚇住了。」李宗仁沒有聽到白祟禧的心裡話。看白祟禧似乎還是有些想不開的樣子。他又接著說道:「不說陸軍膽戰心驚,阿南惟幾把剛集中起來的部隊匆忙解散,聽說海軍也是怕得不行,原本他們報仇的艦隊都已經出發了,結果又被急匆匆叫了回去。現在他們的各支艦隊都躲回了港口,還瘋一樣地生產防空高炮……」
「能不怕嗎?」白祟禧冷笑,「他們之所以能如此囂張。靠的就是海軍比咱們強。可現在一回就能俘虜他們一支艦隊,再來上幾回,他們的家底兒恐怕就光了。而海軍不再,他們的陸軍也就如無根的浮萍。早晚都得完蛋。到那時候,他們就只能任我們宰割!」
「老蔣這回可是得意嘍。」李宗仁撞撞白祟禧的肩膀,朝著正中央正神采飛揚的蔣介石呶了呶嘴。
「他當然得意。憑白就得了一支艦隊,尤其是還有航母……」白祟禧冷哼,「這無異於平白得了一個可以自由移動的飛機場。日本人現在最怕咱們什麼?還不就是空軍?這麼一艘航母,至少抵得過消滅他們十個師團。」
「十個師團也比不過秦衛的一條腿.健生,你跟秦衛的交情不錯,覺得能不能……?」李宗仁又小聲問道。
「那小子鬼得很。」白祟禧又看了一眼正跟在老蔣身邊,一聲不吭,彷彿木頭人一樣的秦衛,微微搖頭,「他才不會摻合到咱們的事兒裡。尤其是現在,光憑手裡的功勞,哪怕他之後再不立功,也穩立於不敗之地,就算是他造老蔣的反,老蔣也頂多是卸了他的權柄,絕不敢傷他半分毫毛……就像之前,這小子跟**談判,絲毫不理會張文白他們之前努力的成果,直接就把鐵木辛哥那些武器分了好大一部分給**,把老蔣氣得半死,差點兒就要找他算賬。可現在呢?還不是升了一級上將?跟**的談判了按著他的路子走了,老蔣也沒說半句不好聽的。」
「有了這樣一支艦隊入手,老蔣當然好說話。不過可惜啊,若能得秦衛之助,咱們桂系可就光大有望了。」李宗仁歎了口氣。他是何等的人精?當然看得出來秦衛是什麼立場。連國共之爭都不樂意看到,又怎麼願意看到國民黨再鬧分裂?可看到秦衛一次次立下那總是能把人的心扯得不停激動亂跳的功勞,他真的是想把人拉過來……至少現在看來,一個秦衛,說不得能抵得上老蔣的小半個黃埔。這可不是誇大,要知道,秦衛現在可是一手握著空軍,一手拉著海軍……陳紹寬和陳季良那幫人就算敢不聽老蔣的,也絕不敢跟秦衛玩兒什麼妖蛾子。惹不起啊!那炸彈要是沒砸在日本人頭上,砸到他們頭上呢,是不是?
「其實也可以試著先聯繫聯繫,不過我不行,別看我跟那小子熟,可我知道他一直防著我……得另找人跟他接觸。」白祟禧知道李宗仁的心思,其實他自己比李宗仁更加有心想要擴張桂系的力量。可以他對秦衛的瞭解。現在不是合適的時候。
「另找人?」李宗仁心裡一喜.能接觸就好,他就怕不能接觸:「誰合適?我聽說秦衛一向少跟人接觸,除非必要,大多數時間都是窩在家裡……」
「我看,季寬應該可以!」白祟禧道。
「季寬?可他現在是浙江省主席,跟秦衛能有什麼交聯?再者,他跟咱們的想法也不太一樣。」李宗仁一怔.季寬就是黃紹竑,原桂系三巨頭排名第二位的那位,與李宗仁和白祟禧一手建立起了新桂系。可後來新桂繫在跟老蔣的戰爭中屢戰屢敗,損失慘重,使得黃紹竑產生了與蔣介石罷戰言和的念頭。他認為。新桂系搞了那麼幾年,結果弄得不好,同蔣介石爭天下肯定是爭不過的了。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時機,藉著桂系的影響。憑著自己的手段,到外頭去混。一定可以混出一個名堂來。或者對桂系間接有一些幫助。而李宗仁、白崇禧等也不願強人所難,遂同意他離開……再之後,黃紹竑離開廣西,被老蔣一會兒派到這兒,一會兒派到那兒,其間雖然也有受重用的時候。卻也受夠了氣。抗戰爆發之後,黃紹竑又先是被老蔣派去跟閻錫山合作,在第二戰區混了個副司令長官,後來又被派去浙江當了省主席。結果。剛到任沒多久,就被老蔣發電報訓斥了一通,電報中,蔣介石指責黃紹竑在浙江主政「政績不佳、聲名狼藉」,要他好自為之,「切實注意」。這一電報把黃紹竑搞得個雲裡霧裡摸不著邊際,他怎麼也想不到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最高統帥。當下驅車來到武漢,向蔣提出辭呈。職未辭成,蔣的一席話卻使他茅塞頓開:「你自去年山西作戰回來,逢人就說八路軍軍紀好,善於游擊戰,打仗勇敢,**如何發動群眾、動員民眾,軍民配合投身於抗戰等等好話。各級黨部、黃埔軍官、地方紳士聽了自然不服氣,要說你的閒話。」結果,黃紹竑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變得「聲名狼籍」,卻也氣得半死……人家**就是幹得好嘛,誇獎兩句還不成?不過氣歸氣,浙江省主席還是得接著干,所以,黃紹竑現在依舊呆在浙江金華。
「越是這樣,才越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白祟禧沉聲道:「季寬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他雖然在浙江創建了兵工廠和一些民團,可老蔣一直都盯著,最後肯定還是白忙一場……既然如此,何不讓他自請回中央任職?」
「中央任職?那這就要給他找個好位置……」李宗仁想了想,也覺得白祟禧這個提議不錯.黃紹竑畢竟不是一般人,跟他們的關係一直都在,又地位夠高,出面拉攏秦衛,足以說明對秦衛的看重.可如果讓黃紹竑回中央任職,就不能是一般的職務,更不能是閒差,否則不說黃紹竑自己,就是他們自己心裡也會過不去。
「你看糧食部部長一職如何?」白祟禧突然又問道:「這是個新成立的部門極為重要,卻又不是特別重要,既襯得上季寬的身份地位,也能不讓老蔣起意戒備。」
「糧食部長?」李宗仁想了想,又點了點頭.他當然曉得這個新成立的部門。由於戰事頻繁,**軍糧嚴重不足。雖然偶有什麼雞鴨魚蛋之類的供應,可畢竟才發展起一兩年的功夫,只能算是偶爾給大家打打牙祭罷了。所以,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去年年中,國民政府就特別成立了由行政院直屬的「全國糧食管理局」,由創辦了民生公司的盧作孚籌組。這盧作孚可不簡單,1938年秋,武漢失守,大量後撤重慶的人員和遷川工廠物資近10萬噸,屯集宜昌無法運走,不斷遭到日機轟炸。盧作孚集中民生公司全部船隻和大部分業務人員,採取分段運輸,晝夜兼程搶運,不顧日機狂轟濫炸,經過40天的奮戰,終於在宜昌失陷前,將全部屯集的人員和物資搶運到了四川。而這次搶運行動,矚目中外,更在之後被譽為中國的『敦刻爾克『。可是,儘管盧作孚等人付出了極大努力,軍糧緊缺的情況依然沒有改變。為此,行政院決定成立更高一階的糧食部,其任務除追究戰時哄抬米價者,還將四川、湖南、雲南、貴州、江西列為全國5個甲等糧政局,全力加以控管。另外,除了對供輸軍糧的農民予以敘獎,也對農民強制徵糧……這個位置確實是極為重要,可反過來,在這個軍事委員會全權掌控大局的時代,只面對地方進行徵糧的糧食部也很難像其他部門那樣可以影響局勢,絕對引不起老蔣的擔憂。
「我看可以。等回去我就跟季寬聯繫。」
「得告訴季寬,秦衛這小子奸詐得很,要防著點兒……」
「這我自然清楚,不過,以季寬的能力,諒他也難以翻出什麼花樣兒來。」
「他要是能翻出花樣還好,翻不出來,會掀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