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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飛機緩緩地在桂林機場降落。
看著那個從飛機上緩緩走出的高個子,尤其是對方嘴裡叼著的那個風騷的煙斗,秦衛忍不住搖了搖頭,順便扯了一下身旁的白祟禧:
「看到沒有?人家可比你強多了!」
「我又招你什麼了?」白祟禧一陣膩歪,「有事沒事兒扯上我?」
「因為這位仁兄比你還狂,還傲……你除了不太會演戲,其他方面跟他都很相像。」秦衛說道。
「我堂堂**上將,演戲幹嘛?」白祟禧更不明白了。
「也是。咱們又不是什麼民主國家,當然用不著演什麼戲。」秦衛聳聳肩,又看了一眼朝歡迎的人群揮手致意完畢,正一臉嚴肅地朝著自己等人走過來的美國佬兒,率先迎了上去:「麥克阿瑟將軍,歡迎!」
「我也非常榮幸見到您,秦將軍!」
麥克阿瑟……這傢伙的事兒就不用多說了,反正就是超等牛人一個。不管是看得起他,還是看不起他,都必須承認這是一位相當了不起的將軍。而此時的麥克阿瑟還遠沒有達到他軍人生涯的頂峰,在來到桂林之前,他正在菲律賓當著美國駐軍司令,同時給菲律賓總統奎松當著軍事顧問,還幫著奎松組建了菲律賓陸軍,順便還撈了個菲律賓元帥的軍銜。不過,在離開菲律賓,到達桂林的時刻起,他的腦袋上已經掛了一個更新的頭銜:美國總統羅斯福的特使,任務是負責「調停」中法之爭。
羅斯福絕不是什麼被欺負了而不知道還手的人。他囿於國內的各種原因,不得不再次向中國方面服軟。而這一回,中國政府也終於在連吃數塹之後長了點兒腦子,美國政府一給那些飛機解禁,立即就僱傭了數百飛行員。分批將在夏威夷的飛機開走,再不給羅斯福任何搗蛋的機會。而羅斯福呢,雖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中國人把飛機弄走,卻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他把麥克阿瑟派了出來,讓其擔任自己的特使,過來看看中法到底是怎麼個爭執法。說是調停,其實就是給中國方面找不痛快。
「將軍!」
麥克阿瑟跟秦衛、白祟禧先後握手,並沒有以軍禮相見,而在幾人見禮完畢之後,秦衛身邊的那名美**人卻上前一步朝他敬了一個禮。
「嗨。艾克!能在這兒見到你可真高興。」
看到艾森豪威爾,麥克阿瑟臉上原本只是客套的笑容頓時變得真摯了許多。艾森豪威爾是他曾經的部下,1933年,就給時任陸軍參謀長的他當了助理,之後又跟著他一起去了菲律賓。擔任他的高級助理。兩人一起呆了六年多。而艾森豪威爾那緘默的性格,謙虛的本性。尤其是那不愛多說話的脾氣最讓麥克阿瑟喜歡。因為麥克阿瑟最喜歡出風頭。而他最不喜歡的卻正是在他面前出風頭。所以,在麥克阿瑟看來,艾森豪威爾是他軍事生涯這麼多年以來最得力的助手。
「我也沒有想到您會來到中國!這就像是做夢一樣!」艾森豪威爾笑道。
「是啊,我記得你去年才離開菲律賓,可現在才不到一年,我們居然在中國又見面了。」麥克阿瑟笑了笑。又歎息了一聲,「可惜我在這兒呆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回去……菲律賓的事務非常繁忙。」
「那當然。您可是菲律賓的元帥!」艾森豪威爾小小奉承了一把。
「哈哈哈,你這個老實的傢伙。什麼時候也會這麼說話了……」
……
「將軍閣下,我想現在就去看看那些法國人……我聽說他們的生活並不好。」
雖然見到了老部下很高興,也很滿意中方的態度,可麥克阿瑟還是忠實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剛一上車就向秦衛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這也是羅斯福對他提出的要求。本來,如果是別的人,哪怕是總統,麥克阿瑟也未必會聽話,就像是後來他跟杜魯門不停頂牛一樣,但羅斯福不一樣。
麥克阿瑟是一個很高傲,甚至非常狂妄的人,在美國能讓他服氣的人不多,連現任陸軍參謀長的馬歇爾他也不怎麼放在眼裡。因為他也在那位子上坐過,不僅坐過,而且還是在十多年前的1930年坐上去的。那時的美國總統是胡佛,而那個時候的美國也正遭遇著史無前例的巨大經濟危機。他就是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接受了這個職務,那時他還只是個少將!在任內,他用機械化裝備代替馬匹,提高了部隊的機動能力和速度,制定戰爭總動員計劃;為諸兵種建立統一的採購制度以減少浪費,建立航空隊司令部以提高地空部隊的協調效率;反對國會因經濟原因而欲裁減陸軍機構的企圖;反對削減軍官隊伍,聲稱「一支陸軍可以缺乏口糧,可以衣住簡陋,甚至可以裝備破舊,但如缺少訓練有素及指揮有方的軍官,則在戰時注定會被殲滅。勝利與失敗的不同,全在於有無幹練而有效率的軍官隊伍」……而他最成功的,就是在任期內的每一年,都成功地阻止了削減陸軍員額的議案,並為陸軍的戰備做出了完美的辯護。雖然在這期間,他曾親自披掛出馬鎮壓了華盛頓的美國退伍軍人「退伍金進軍」,但誰也不能否認他在任內的成功。所以,1933年羅斯福出任總統之後,他依舊受邀請繼續擔任陸軍參謀長,並直至1935年期滿。……麥克阿瑟的經歷是非常富有傳奇色彩,但他服氣羅斯福,一個能夠把美國從巨大的經濟危機漩渦中拉出來的人值得任何人佩服。所以,當羅斯福拐彎兒抹腳地告訴他,要多給中國人添點兒麻煩的時候,他很乖巧地聽從了命令,同時對羅斯福的眼光敬佩不己。在他看來,整個美**隊,只有他麥克阿瑟適合擔任這種職務……因為他的目標並不只是美國陸軍的最高軍銜,他還非常希望能在退伍之後擔任美國總統。他從沒有在別人面前否認過自己的這個意願,而他也確實對政治很熟悉,對其中的手段也比較擅長。
「羅斯福如果能夠成功地連任三屆,那他就將開創歷史。而如果我到時候能夠得到他的幫助的話,參加競選並勝利的可能性將大大增加!」麥克阿瑟暗暗得意。他不覺得這一次的任務會有多麼艱難,中國人應該不難對付。而只要完成了羅斯福的交待,他就可以得到一位極具人望的「前總統」的支持,此外,他還會成為美國人民心中的「英雄」,因為他「營救」了數萬名被中國人「俘虜」的法國人。雖然法國人跟美國並沒有太多的親緣關係,但大家怎麼說都是白人,天生就比中國人更讓美國人感到親近。從比較疏遠,甚至是「野蠻」的黃種人國度營救出那麼多白種人,他不是英雄誰是英雄?而且這還是一個政治事件,完美的解決這件事不僅會讓美國人民愈加喜歡他,也會讓那些國會的議員們看到他的政治才能,這將對他日後競選總統非常有利。不過,正在想像自己在國會,手按憲法宣誓就職的情景的麥克阿瑟並沒有看到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上的艾森豪威爾透過後視鏡朝他投遞的眼神。
「我們本來準備了一個宴會,不過既然您要求,那我們先去法國人的營地看看好了……」秦衛笑瞇瞇的朝後視鏡裡的艾森豪威爾看了一眼,又朝麥克阿瑟說道。
……
「您確定這是一座營地?」
車隊離開桂林城,不久之後就到達了漓江岸邊……這可是好地方。桂林山水甲天下!麥克阿瑟雖然也曾遊覽過無數的美景,領略過不知道多少自然風光,但在走下車的那一剎那,還是忍不住為這漓江的美麗而吸引,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來向秦衛問道。
「您看到前面那個村子沒有?」
秦衛指了指不遠處,在江邊的一個村落。
「那裡是營地?」麥克阿瑟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可我聽說法國人都被約束在桂林飛機場。」
「那只是先前的情況,將他們約束在飛機場主要是為了甄別他們身份,並且建立檔案。」秦衛沒有回話,艾森豪威爾卻站了出來,「而現在,他們都已經被分配到了桂林鄰近的一些縣城和村落。」
「是嗎?」麥克阿瑟這回看到了艾森豪威爾的眼神,可他卻不明白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只能繼續向秦衛發問:「可據我所知,法國人好像並沒有簽證。」
「已經有了。」秦衛笑道,「我們外交部緊急簽發了大批的簽證。」
「也就是說,這些法國人是自由的,並不像外界所傳聞的那樣被你們關押了?」麥克阿瑟終於意識到了一點兒不妙。如果中國人並沒有拿這些法國「俘虜」作文章,那他來這一趟還有什麼意義?他們正是因為「法國平民受到了不人道的待遇」才有理由介入中法之間的,不然,以法國此時的立場,有什麼資格跟中國人談什麼條件?他們是日本那一邊兒的好不好!
「這種傳聞太不可靠了,我們什麼時候關押過這些法國平民?」秦衛反問道。
「可如果不是關押,不是被限制了自由,這些法國人為什麼會留在中國,而不是……離開?」麥克阿瑟突然又問道:「難道……秦將軍您有什麼隱瞞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