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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數次戰敗,但在安籐利吉,還有南京的寺內壽一,以及土肥原賢二等人的心中,中**隊還沒有多麼可怕。雖然因為蔣介石莫名其妙地弄到了幾個國外油田的地址,並且將其發賣,賺到了不少錢,而且蘇聯人也多次對中國進行了援助,使得中**隊在裝備和彈藥的儲備上更上了幾層台階,戰鬥力的持續性也更強,可這都不能使他們覺得威脅。真正的威脅,還是中國的空軍,或者說是秦衛指揮下的中國空軍。
安籐利吉原本雖然已經命令各部開始行動,但只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那時候的他其實是在硬著頭皮硬幹。因為他出手了,秦衛卻沒有動靜。誰也不曉得那傢伙在緬甸到底在幹什麼。萬一只是在迷惑他們呢?而之後,空軍在短時間內空運了孫立人的一個軍和俞濟時一個空降師到昆明,更是讓安籐利吉頭皮發麻。他在廣東的兵力本來就不多,加上前一次桂南戰役中的損失,機動力量更為缺乏。這也是為什麼要從關東軍調兵的原因之一。可好不容易湊齊了三個師團,這三個師團正在前線打得歡實呢,中**隊如果突然降落到廣州,或者什麼重要的城市關隘,他豈非又要重蹈覆轍?
雖然有海陸軍在航空兵方面的大力支持,可一天見不到秦衛出手,他就一天不敢輕易出動。
而現在,等了不知道許久的中國空軍終於出現了,而且一來就是大規模的轟炸機和戰鬥機群……這是秦衛的手筆,是那傢伙一貫以來的行事手法!而最重要的是,根據觀察計算與判斷,中國空軍這一次應該是把手頭一半以上的轟炸機和戰鬥機都派了出來。基本算得上是傾巢而出了,另有安排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
……
「黔驢技窮了嗎?」
安籐利吉有些緊張,同時又有些興奮。緊張,是因為日本軍隊在這段時間裡,吃中國空軍的虧吃得實在是太大了,而興奮,則是如果對方真的已經沒有別的招數。那麼,憑借正在廣州蓄勢待發的零式機群,他將可以徹底清掃帝國陸軍最大的威脅。
「航空兵部隊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完畢。所有戰機,隨時都可以起飛!」
戰役指揮部已經臨時改成了空戰指揮部,安籐利吉身邊是受到緊急召見的第一聯合航空戰隊司令官山口多聞。這位老兄目前只是個少將,但出身卻是海軍。所以,雖然受到了召見,卻不願意向安籐利吉低頭,甚至連聲「閣下」或者「司令官」也沒興趣叫。
「不要著急起飛。等到對方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再起飛。」安籐利吉說道。
「為什麼?我們的零式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那些中國人打到地上去啃土。」山口多聞道。
「對付中國空軍,在將他們徹底的消滅乾淨之前,絕不能有任何的馬虎大意。」安籐利吉沉聲道:「即便是我們擁有絕對壓倒性的實力!」
「好吧。」山口多聞想了想,點了點頭。身為航空部隊的司令官,他跟安籐利吉一樣清楚日本航空兵在中國空軍手上吃過的虧。雖然自信可以完全壓制對方。可就像安籐利吉所說的那樣,誰曉得對方會不會又有什麼陰謀?中國空軍又什麼時候這麼大大咧咧的出擊過?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也就沒有再堅持。
於是。就這樣,他們一直都在默默地等著,等著中國空軍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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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二少?」
夜。
昆明。
機場調度室。
俞濟時看著被五花大綁送到自己面前,鼻青臉腫的,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青面獠牙,怪物一樣的龍繩祖,嘴巴不自覺地咧了咧:
「真沒想到啊……我說龍團長,你這是打算拋棄自己的父親,獨自逃躥?」
「你才逃,你們這群卑鄙——」
龍繩祖想衝過去。可人才剛動,被押著他的兩個士兵輕輕絆了一腳,然後。一個狗吃屎的經典造型就趴到了地上。
「嘖嘖……」俞濟時動也沒動,只是看著眼前的場景直搖頭,「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摔疼了吧?來啊,給龍二少上杯茶,再看個座……人家可是貴客,你們這都怎麼弄的?還不鬆綁?」
「師座,這小子脾氣大著呢,兄弟們也只是讓他冷靜冷靜。」俞濟時身邊站著傘兵三團的團長簡立。中央軍校生,又在美國西點軍校留過學,講得一口流利的英語,雖然率領的是精銳組成的傘兵團,卻總是一副儒將的風範,平時的表現非常儒雅。不過這一次顯然也是被龍繩祖氣著了,言語間夾帶著不少冷嘲熱諷。
「脾氣大又怎麼樣?」俞濟時冷哼一聲,「再說了,有你們在,多大的脾氣抹不平?鬆綁!」
「是。」簡立應了一聲,朝士兵揮了揮手。於是,兩個正把龍繩祖摁在地板上的士兵立即就把人拉起來,扯了兩三下,就把繩子鬆開了。
「你是俞濟時?」被放開手腳,龍繩祖卻沒有了剛才的那種激動,隨手抹了抹鼻子裡流出的血,也不管自己是什麼形象,看了一眼俞濟時後,就直接開口問道。
「放肆!」簡立立時出言斥責:「你是什麼職位?敢直呼我們師長的名諱?」
「我還直呼秦衛的名字呢,也沒見他這麼大脾氣。」龍繩祖冷哼一聲,又朝俞濟時看了一眼:「到底是不是?如果不是,就把正主兒叫來,我只跟他聊兒。」
「他們叫我『師座』,你說我還能是誰?」俞濟時好笑地看著這位龍二公子,反問道。
「那可難說。」龍繩祖冷哼。「昆明周邊可不只一個空降師,還有孫立人新一軍的三個師呢。聽說他們那三個師長裡面有個叫鄭介民的,是軍統出身,最喜歡搞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裝的?」
「放肆!」簡立再次斥責。
「鄭介民的那個師我見了,軍容整齊,軍紀森嚴……雖然他本人沒打過仗。可我看得出來他在訓練上下了不少功夫。雖然對上日本人我不敢說,可至少比你龍二少的獨立團要光鮮多了。」俞濟時笑了笑,「你說他喜歡搞什麼烏七八糟的事情?憑什麼?」
「你真是俞濟時?」龍繩祖不答理俞濟時的反問,只是緊盯著他又問了一句。
「你要是不信就算了,」俞濟時輕哼一聲,又朝簡立招了招手:「給龍二少安排個舒適點兒的地方,派人好好『伺候』著。不可怠慢了。免得到時候跟龍將軍見了面,惹人家怪罪。」
「是。」簡立應了一聲,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就要把龍繩祖押出去。
「慢著。」龍繩祖急忙叫道。
「又怎麼了?」俞濟時向他問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會走小路的?」龍繩祖有些不解,「我是秘密出城,雖然出城不久你們就有飛機起飛,可現在是夜裡,而且……你們不是一直盤踞在機場附近,沒有在其他幾邊佈置人馬嗎?」
「呵呵。還真是『毫無顧忌』的龍家少爺,連打仗也是這樣……」俞濟時笑笑,眼中滿是譏誚:「我說龍二少。你的獨立團在雲南是不是過得太安逸了?行軍打仗,你連偵察兵都不派的嗎?」
「……」偵察兵?龍繩祖馬上就明白了,同時也弄了個大紅臉。可不,人家雖然沒有包圍昆明城,可這並不代表不會派出斥候偵察四周情況。雖然他們兵力不少,可再少也是在「敵軍」的地盤兒裡面嘛,哪怕只是表面上是,也要小心翼翼,這才是行軍打仗的態度。想想自己居然還以為人家只是擺出了一個防備的架勢,根本就沒有動武的打算。裝模作樣地偷偷出城,其實跟大搖大擺差不多,真是羞也羞死了。
「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俞濟時又問道。「或者,龍將軍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沒什麼話要帶。不過……」龍繩祖的臉還有點兒發熱,但他卻輕蔑地看著俞濟時,「你別以為抓到我就算成功了。我的團已經分成了十幾股,你們也就是抓到了我這一股兒罷了。你們的麻煩,現在才剛剛開始。」
「我們的麻煩?」俞濟時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他很討厭對方的態度。雖然他表現的很溫和,可那只是一種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恩賜,給龍雲一點點面子罷了。就龍繩祖這種貨色,要擱平時,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早就大耳刮子煽過去了。
「沒錯。」龍繩祖又得意起來,胸口也不自覺地挺高了:「這兒畢竟是雲南,是我們龍家的地盤兒……你們雖然一時得勢,可我們龍家也不是你們想滅就滅的。你想不想知道你們有什麼麻煩?」
「你會說?」俞濟時問道。
「只要你問,我就告訴你……反正用不了多會兒你們也會知道。」龍繩祖道。
「那你就說說,我倒要看看我們能有什麼麻煩。」俞濟時找了個座位坐了下去,又朝龍繩祖點了點下巴。
「知道我的獨立團……」
「叮呤呤!」
龍繩祖冷笑一聲,故作高傲地俯視著俞濟時……在他看來,靠著龍雲的手令,再加上獨立團十幾個連隊的兵力,控制周邊地區的糧倉絕對不成問題。而只要控制了那些糧倉,蔣介石就算是再狠也不敢胡來。他們龍家相當於在昆城城之外,又多了一道殺手鑭,一道可以跟蔣介石討價還價的底牌。可是,就在他想把這個底牌揭示出來的時候,突然響起的電話鈴卻打斷了他。而俞濟時看了他一眼,也沒再理會,而是面色凝重地看著朝電話走過去的簡立:
「怎麼樣?」
「成功了!傘兵一團、二團已經成功奪取城門,新一軍已經入城了。」簡立連電話也沒放下,就先興奮地叫了起來。
「好——」俞濟時一蹦而起,「雲南己定!雲南己定啊!哈哈哈……」
「你們在說什麼?」龍繩祖卻被這個消息直接驚呆了……自己才剛剛人昆明城裡出來,昆明就「陷落」了?這不合順序啊,現在不是應該由自己向俞濟時宣佈獨立團的行動嗎?
「我說什麼?」俞濟時不禁嘲諷地看了過去,「我沒說什麼。就是說……你們龍家有麻煩了!龍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