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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郭汝瑰直接嚇了個半死:「美國人跟日本人結盟了？」
「沒有啊。」秦衛奇怪地看著他，「美國怎麼可能跟日本結盟？除非咱們中國和蘇聯都站到了美國的對立面，並且讓美國人感到了威脅，那樣的話還有一定的希望。可就咱們中國現在的樣子……美國人怎麼可能在乎咱們？」
「這樣啊？那、那……這樣就好。」郭汝瑰鬆了口氣，接著又怒瞪向了秦衛：「那你還說美國人會封鎖中國？秦長官，你知不知道這會嚇死人的？」
「就中國現在這模樣，還用怕誰？」秦衛好笑地看著對方：「不就是一個美國嗎？他們就算真的跟日本人聯手對付咱們，咱們跟他們打就是了……一窮二白的，正好打個過癮。到時候重建也方便點兒。」
「這話要是傳出去，知不知道能給你惹多大麻煩？」郭汝瑰算是徹底明白秦衛到底有多不著調了。打個日本就這麼費力，居然還敢說再連美國一起打？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中國人？
「你還別說給我惹麻煩，我不怕那些東西。而且，你真以為咱們跟美國隔著一個太平洋就不會交手了？」秦衛笑瞇瞇的，眼神卻很冷：「告訴你，咱們跟美國，早晚都會是相互間最大的敵人。」
「怎麼說？」郭汝瑰隨口反問道。
「因為世界霸權！」
「咳咳咳——」
「你不信？」
「那個……我作戰處還有點兒事情，我先……」
「坐下！」
「秦長官，我真有事兒！」
「讓你坐下就坐下，哪來那麼多廢話？」秦衛極盡可能地用陰冷的目光瞪著郭汝瑰，「這就走……你就是瞧不起我！」
「沒，我怎麼敢瞧不起秦長官？」我這是造的什麼孽。明知道這傢伙不著調，居然還上趕著來跟他聊天兒……怪不得我剛來的時候，何應欽他們就找機會溜了呢。跟這傢伙坐一直聊天兒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郭汝瑰慢慢地坐了回去，暗地裡卻後悔不迭。
「喝茶！」
見郭汝瑰坐好，秦衛把這傢伙的茶杯往他面前一推，厲聲道。
「不渴。」郭汝瑰連忙說道。
「怕嗆著？」
「秦長官開玩笑了。」你知道還問？郭汝瑰笑得很難看。
「你剛才要跑，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太不著調？也太不靠譜？」秦衛又向他問道。
「沒有……」你既然都知道了，怎麼還問？郭汝瑰已經有點兒不耐煩了。他雖然不怕得罪秦衛，可他也實在不想得罪這傢伙。
「你可是少將。怎麼能這麼輕浮？」秦衛歎了口氣，又道。
「我輕浮？」郭汝瑰哭笑不得，同時又有些生氣：「秦長官，郭某雖然不才，但也算是蒙委員長和軍委會諸位長官的看重……你說我輕浮？可有證據？」
「我話還沒說完你就要跑。連理由也不想聽，這不是輕浮又是什麼？」秦衛瞪著他，「如果你又跑到外面跟別人說，那不更加地敗壞了我的名聲？」
「我不是多嘴的人。」多嘴也當不了間諜。郭汝瑰搖頭道。
「是嗎？」秦衛看著他，「既然你不輕浮……那我問問，你覺得我剛才的話有道理嗎？」
「有道理。不過……」郭汝瑰頓了一下，「太過於『長遠』！」
「不見得。」秦衛冷哼一聲。「歐洲大戰在即。美國人早晚會插手……你知道麥金德嗎？」
「當然知道。」郭汝瑰一揚眉，「那是英國著名的政治家和地理學家。他提出了『陸心說』，也就是著名的『心臟地帶理論』，首次以全球戰略觀念分析世界政治力量……誰統治了東歐。誰就統治了大陸腹地；誰統治了大陸腹地，誰就統治了世界島；誰統治了世界島，誰就統治世界。這個『心臟地帶理論』與馬漢的『海權論』相對而齊名，雖然一開始不受重視。但在一戰之後卻開始大力地影響世界各國，尤其是西歐各國的外交政策。因為他的這句話。英國現在對東歐一帶極為重視，這恐怕也是為什麼英法等國對德國採取綏靖政策，想要引導其向蘇聯發起進攻的重要原因。一方面固然是英法等國不願意親自動手，使得本國再經受一次大戰的損失，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蘇聯的存在威脅到了東歐……一旦被蘇聯將這些國家佔領，蘇聯將有可能取得世界霸權。」
「就這些？」秦衛問道。
「當然不只。可我們說這些幹什麼？」想考較我嗎？郭汝瑰有些奇怪秦衛怎麼突然會重視起這些理論方面的東西，雖然他對這些東西也很瞭解，可他不打算順著秦衛的話往下走。他又不是木偶。
「隨便說來聊聊嘛。」秦衛笑笑：「不過我很想問問，郭處長你對麥金德的這個理論有什麼看法？」
「非常高明。」
「就這些？」
「要不然還能怎麼樣？」郭汝瑰苦笑道：「可惜咱們中國沒有這樣的學者。」
「可我覺得麥金德的理論雖然有一定的概括性，卻還差了些什麼。」秦衛道：「至少我就認為，地理因素，相較於經濟、領導人性格等因素，對於每個國家的對外交往政策的影響會更加持久。也就是說，地理位置對國家影響重大，而美國同時接鄰大西洋與太平洋，是世界最有力的位置。」
「又是美國？」郭汝瑰已經有點兒懷疑秦衛是不是曾經在美國吃過什麼虧了。不然幹嘛老逮著人家美國說個不停？
「剛剛我們說了，歐洲大戰在即，美國也早晚會插手……你覺得這一次美國還會像在一戰的時候那樣，再被英法等國趕回北美洲，關上門搞什麼『孤立政策』嗎？」秦衛又問道。
「這個可就難說了。」郭汝瑰自然不敢妄下定論，何況他對這方面真的沒什麼研究。
「我可以告訴你，不會！」秦衛冷笑一聲，「美國本土的經濟總量已經飽和。嚴重的生產過剩導致了他們1929年的經濟危機，這場危機直到最近才算勉強結束。……所以，美國政府會向外求取更大、更廣闊的市場。」
「有道理。」郭汝瑰又挪了挪屁股，他想走，卻又知道秦衛肯定不會讓他走，當真為難的緊。
「歐洲大戰，雖然我斷定德國會再次戰敗，英法也將蒙受遠超一戰的巨大損失，並從而失去現在的國際地位，但這畢竟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所以，我們先談亞洲！」秦衛話頭一轉，「你認為美國對東亞是什麼看法？」
「想要占一部發利益吧？」郭汝瑰答道。
「那是以前。現在，它肯定是想著全佔。」秦衛冷冷一笑，「因為日本，蘇聯，中國都已經陷入了大戰。哪怕是戰後，因為戰爭中的巨大損失，這三個國家都將難以再維持現有的局面。尤其是日本，國力的巨大損耗，讓它根本無法應對洶洶而來的美利堅。所以，那個時候，美國將趁機將整個太平洋西部的利益一口吞下，並將最有可能威脅到它的中國和蘇聯牢牢的鎖在大陸上。」
「什麼意思？」美國肯定會來。因為這幫列強本來就是見縫插針的德行，可把中國和蘇聯鎖在大陸上……郭汝瑰覺得自己來了點兒興趣。
「美國早晚會參戰，而且它不僅要參予歐洲大戰，還會參予我們跟日本之間的這場大戰。」秦衛道：「而以美國的利益，它肯定會向東亞地區海洋實力最強的日本開刀。憑借強大工業實力，打敗日本對美國來說不是什麼難事。而一旦打敗日本，美國就等於是將日本列島拿在了手裡……你看過世界地圖吧？」
「當然。」
「從美國的阿拉斯加開始，沿白令海中阿留申群島，到日本北部的千葉群島、日本列島、琉球群島、台灣島、菲律賓群島、大巽他群島、小巽他群島……這一路延伸下來，美國到時候會完全地把整個太平洋圈起來，收入自己的囊中！」秦衛聲音冰冷：「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甚至還有蘇聯，都必須看美國人的臉色行事。因為，我們已經被對方牢牢地鎖在了亞歐大陸的一隅。」
「……您到底想說什麼？」郭汝瑰想像著自己曾經看過的世界地圖，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他突然發現，秦衛所說的一旦成真，中國居然真的就被封鎖了。漫長的海岸線，居然找不到一個通向海洋的出口……可中國這樣一個大國，如果真的獨立統一了，怎麼能只困在大陸上？這個世界，在海洋上沒有實力的國家又怎麼配稱得上強國？可不是強國，豈非要一直這樣受到列強的欺辱？而如果一直要這樣受到列強的欺辱，他們這些人的理想又怎麼實現？他們為之奮鬥多年的目標又到哪裡去找？……想到那可怕的局面，不知不覺間，郭汝瑰對秦衛用上了敬語。
「台灣！」秦衛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桌子上，「只有台灣！拿下台灣，就打破了這條島鏈……大海才會向我們開放。所以，不論是誰最終掌握了中國，都不能放過台灣。讓台灣脫離在中國大陸之外，就是中國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