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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軍閥其實非常「可憐」。別看他們得勢的時候一個個囂張霸道的不得了,可幾乎沒有一個能撐太久的。從袁世凱開始,一路下來,段祺瑞、馮國璋、曹琨、吳佩孚、孫傳芳、馮玉祥、唐繼堯、陸榮廷……等等,包括東北的張作霖父子,其實幾乎都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勢力。可以說,他們其實都只是一個一個的比他們更小的軍閥給頂起來的。雖然這些小軍閥都聽他們的話,但到了必要的時候,也可以輕鬆地把他們給扔到一邊。甚至於,當他們要跟別人開戰的時候,還要先弄一筆錢給這些小軍閥,叫什麼「開拔費」之類……
這種情況一直到了蔣介石才算稍稍有了改變。
蔣介石以黃埔軍校起家,以師生關係和較為先進的制度確立了自己的強勢地位。憑著這些班底,他先後打敗了孫傳芳、吳佩孚、馮玉祥、閻錫山、唐生智、李宗仁等人,用二十年的時間,終於爭取到了國家領袖的位置。而他的那些對手,吳佩孚曾被稱為可以統一全中國的人,還上過美國的《時代雜誌》封面;馮玉祥也曾號稱有百萬大軍,所向無敵;李宗仁的桂軍也曾橫行數省,號曰「鋼軍」……一個個都是極能打的人,論軍事指揮能力,更遠非連一戰水平都達不到,指揮一個營以上打仗就容易犯糊塗的老蔣可比。可是就是這樣的對比,老蔣還是嬴了。雖然這個總是喜歡罵著「娘希匹」的傢伙在軍事能力上連及格線都達不到,可他就是嬴了。
而相較起老蔣,吳佩孚接連被手下背叛;馮玉祥的百萬大軍被老蔣的大洋打過來,立時分崩離析,而且這種事情發生了還不只一次;李宗仁和白祟禧等人的桂系還好。主要是得意過頭,地盤兒拉得太長,加之白祟禧在政治上較為天真,被老蔣騙過去給軟禁了……一樁樁一件件,都充分說明了中國「舊」軍閥在用人上的吃力。
不過,這些舊軍閥不管背不背叛,亦或是相互競爭,在爭鬥的過程中一般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要命!也就是所謂的「做人留一線」。
但石友三卻是一個例外。或許是因為背叛的次數太多,人品太差。做事沒有底限,他終於受到了報應。
這貨當初跟著馮玉祥混,成為了馮玉祥手下獨當一面的大將,結果馮玉祥跟老蔣開戰的時候,這貨為了老蔣送過來的幾百萬大洋。立碼就跟老大翻了臉,跟韓復渠等人一起把馮玉祥坑了個半死。可輪到石友三自己呢?這一次奉老蔣的命令攻擊八路軍總部,他手下新8軍的高樹勳不願意,結果惹惱了他。加之他又因為這一次的行動受到了八路軍毀滅性的打擊,實力大損,對高樹勳保存實力的行為更加不爽。可高樹勳雖然受他節制,手上的兵卻全是自己的。他根本無力指揮。於是,石友三想了個招:他挑唆日軍去襲擊高樹勳部,並且付諸了行動。
這件事可把高樹勳給惹火了。再加上在戰敗之後,石友三跟日本人眉來眼去。叛變之態已經極為明顯,於是,高樹勳跟石友三麾下第69軍的政治部主任臧伯風以及總參議畢廣垣一起策劃,打算乾脆殺掉這個「倒戈將軍」。省得他以後再鬧出什麼妖蛾子來。
經過一番商議,高樹勳等人請出了原西北軍將領、時任魯西行署主任兼游擊主任的孫良誠。由他出面請石友三到高樹勳部面談,「以消除兩人的隔閡」。石友三見是老長官出面邀請,便表示同意。會面當日,石友三率一個連的騎兵隨孫良誠到高樹勳部駐地河南濮陽柳下屯。高樹勳率旅長以上軍官將他們迎進會議室,大家談笑風生,共敘往事。不一會,有一勤務兵入內對高樹勳說:「太太有事相請」。高樹勳隨即離室而去,緊接著,四名衛兵進入會議室,將石友三架走。當天夜裡,高樹勳就把石友三活埋在了黃河岸邊,結束了他不停背叛的人生。
……
「是好事兒。」
聽唐縱說完事情的經過,秦衛晃了晃腦袋,歎了口氣。老軍閥混成石友三這種下場的還真不多。不過這也不能怪高樹勳下手太狠……當老大的沒點兒老大的氣度,做事兒又沒有底限,最重要的是還沒有實力,你不死誰死?
「石友三倒還好辦。可**就難辦了。」唐縱又歎了口氣,「那可是黨國的心頭大患。這一次沒能打掉他們,下一次還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
「閒著沒事兒鬧內訌,挺好玩兒吧?」秦衛翻了翻眼皮,「日本人現在可是氣勢如虹!這時候跟**鬧騰,不怕有人說閒話啊?」
「日本人是外疾,**卻是內疾。外疾好醫,內疾難治啊。」唐縱道。
「都被砍掉大半個身子了,這種外疾你還覺得比內疾好治?」秦衛嘲弄地看過去一眼:「**那就不是個病,那是問題,政治上的問題……三分軍事,七分政治!要對付**,最主要的還是要用政治手段,幹嘛非要動武?」
「政治?哼。」唐縱輕哼,「**最會搞宣傳,最會鼓動老百姓。用政治手段去對付他們,那得用多長時間?」
「一百年時間又怎麼樣?只要別傷了國家的元氣就好。」秦衛歎惜一聲,「再看看你們,打來打去……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將士們冤不冤?以後被人扒出來,人家也會指著他的屍骨說:看,這是打內戰死的……」
「打內戰?什麼打內戰?」
「吱啞」一聲,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蔣介石的黑臉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委員長好。」
秦衛和唐縱急忙敬禮。
「你剛才說什麼?」老蔣沒理唐縱,只是看著秦衛問道。眼神有些陰沉。
「沒說什麼,就是覺得現在就『搞』**不太好。」秦衛看了一眼跟在老蔣背後的何應欽等人,聳了聳肩:「時機不對。」
「那你覺得什麼時候時機才對?」蔣介石陰著臉問道。
「打完了日本人,駐軍東京,再把咱們中國老百姓的溫飽問題解決了。工業發展起來了……您那時候再出手,絕對比現在方便容易一百倍。」秦衛答道:「吃飽穿暖了,誰還願意造反鬧革命啊?」
「娘希匹!」蔣介石一瞪眼,手抬了抬,似乎是想要打人,不過又瞪了一眼秦衛之後,他這手終究還是沒抬起來:「儘是胡說八道!……敬之!」
「委員長?」
何應欽看了老蔣一眼,有些鬱悶。這傢伙剛才在會議室裡發了好大一通火,把在座的幾乎都給罵了一遍。那叫一個狗血淋頭。可沒想到遇上秦衛就「蔫兒」了……看來,這世道終究還是「有錢」好啊。
「你帶著他一起去找周恩來!」老蔣又瞪了一眼秦衛:「必須讓**把這幾件事『交待』清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委員長……」
秦衛被老蔣這一通命令給弄懵了。讓他去找周恩來?這搞毛啊?這不是為內訌張目嗎?他怎麼能做這種「反動」的事情?
「你擋著我的路了。」
老蔣才不理秦衛,吩咐完之後,又瞪了秦衛一眼。道。
「噢……」
秦衛下意識地讓到了一邊,蔣介石拔腿就走。等秦衛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出去了好長一段兒,秦衛想要追上去,卻又被留在後面的何應欽給拉住了:
「別去。委員長正火著呢,你想火上澆油啊?」
「這跟我又沒什麼關係,憑什麼要拉上我?」秦衛惱道。
「這說明委員長『看重』你。」何應欽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這一次找**算賬。都是誰出面?」
「你唄!」秦衛一指他,「剛剛已經說了,讓你帶著我。」
「不只是我,還有白祟禧!」
「又是你們倆?」秦衛翻了個白眼兒。「能換點兒新鮮的麼?軍事委員會沒人啦?」
「你這小子。」何應欽哭笑不得:「別人還巴不得能有這樣的機會呢,你倒好……我跟白健生就這麼不入你的眼?」
「我可沒這麼說。」秦衛趕緊搖頭否認,「我就是覺得無聊。你看看,軍事委員會有多少委員?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程潛、陳紹寬、李濟深……這些人都閒著沒事兒干。白拿工錢?」
「胡說八道。」何應欽沒好氣兒地瞪了他一眼,「這些人都在前線。哪有時間?你也是堂堂的中將空軍副司令,說話的時候能不能著調一點兒?」
「反正,要去你自己去。」秦衛撇撇嘴,「我現在正忙著呢,沒空!」
「你有什麼事兒?」何應欽問道。
「……談戀愛。」秦衛猶豫了一會兒,鄭重地說道:「這可是人生大事,事關我老秦家的香火。耽誤不得的。」
「是嗎?這還真是大事兒。」何應欽乾笑了兩聲,接著又臉色一變,「……走吧,別讓人家久等了。委員長還等著結果呢。」
「我說了我不去……」秦衛叫道。
「你要是不想惹委員長髮怒,最好聽話。」何應欽嚴肅地看著他:「這件事關乎你的立場。你可要弄明白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如果還想繼續在委員長的治下逍遙自在,就得聽話。不然,就算你來頭再大,也不是個個兒。」
「威脅我?」秦衛沉著臉道。
「算是吧。」何應欽輕歎了口氣:「誰叫你剛才說了那些話,偏偏又被委員長聽到了?這時候不表明立場,以委員長的脾氣,肯定會下手對付你。叫你去……其實也是為了你好。」
「我可不這麼覺得……」秦衛摸了摸鼻子道。
「那你到底去不去?」何應欽有些不耐煩了。
「去——」秦衛一揚下巴:「我去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