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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秦衛傻愣愣地接過電報，卻沒有急著看內容，只是向鄭蘋如問道：「他給我發電報幹什麼？我跟他又沒什麼關係。」
「您跟他是沒什麼關係。可是前兩天，您把西安的那兩個空軍中隊給調回了重慶。」鄭蘋如臉上閃過一絲無奈地笑容：「胡長官因為這件事很不高興，所以……」
「所以就來找我算賬來了？」秦衛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前兩天確實是把西安的兩個空軍中隊給調回了重慶，理由是寺內壽一接替西尾壽造之後，積極備戰，華中各部日軍有蠢蠢欲動之態，加上廣東的日第21軍安籐利吉所部正在向廣西發起進攻，戰事緊急，空軍不得不全力以赴……兩個空軍中隊留在西安，讓胡宗南去對付沒有空軍的**，還不如到前線打擊外敵。周至柔雖然在一開始持反對態度，可在他的堅持下，還是同意了這個調動。可沒想到，這事兒才過去了兩天，胡宗南就找麻煩來了。
「長官，我聽周司令說，胡長官還就此事向委員長告了狀，您是不是……」鄭蘋如又擔心地說道。
「還向老蔣告我的狀？」秦衛搖頭失笑，「這個胡宗南，他這膽子還真是不小，什麼都不怕啊。」
「胡長官沒有跟您共事過，又是委員長最信重的天子門生，一向有『黃埔第一人』之稱，自然不怕你。」周恬歎了口氣。秦衛這一年多在重慶混得很有面子，國民政府上到行政院長，下到老蔣嫡系的各級軍官，都對他頗為忌憚。甚至就連老蔣也是如此。可忌憚這種事情也是要分人的。像是胡宗南這種身份的，其實對秦衛反倒不會太在乎……人家兵權在握，又深得老蔣器重。根本不用求著秦衛什麼，自然也就「無慾則剛」了。
「我知道他不怕我。其實整個重慶，又有幾個人是真的怕我？」秦衛笑了笑，又揚了揚手裡的電報：「不過你們信不信，胡宗南去告我的狀，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他自己。」
「吃虧又怎麼樣？以胡宗南在委員長心目中的地位，頂多就是挨頓訓罷了，難不成還會被撤職？」周恬說道。
「胡長官會被委員長訓斥？」鄭蘋如吃驚地看著兩人。她知道秦衛很厲害，厲害到據說連委員長也要賣幾分面子。可這幾分面子還不會大到讓老蔣去訓斥自己最看重的學生吧？而且那個學生還手握重兵，號稱「西北王」？要知道。胡宗南目前兵圍共黨的陝甘寧邊區，任務很重。而那些**人最擅長跑路，缺少了空軍的偵察和幫助，胡宗南如果要達成目的，必然要耗費更大的精力和更多的時間。所以。人家向蔣委員長告狀那肯定是理直氣壯，憑什麼還要反過來受到訓斥？
「他當然會受到訓斥。」周恬笑了笑。「阿如。你以後也要注意一點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咱們秦長官的副官，雖然只是空軍方面，可也不能掉了面子。咱們秦長官在軍中的地位很高的。」
「啊？」
鄭蘋如一臉迷糊。她當然知道秦衛的地位很高，可再高也就是高過周至柔罷了，還能高到哪兒去？難不成真的能比那些手握幾十萬大軍的重臣相比？
「不說這些了，」秦衛擺擺手。又向鄭蘋如問道：「鄭副官，誰叫你把這份電報給我送過來的？」
「是王參謀長。他說最好讓您早點兒知道這件事，免得委員長問起來不好回答。對了，您住在白公館的事情也是他告訴我的。」鄭蘋如答道。
「王叔銘？」秦衛閉眼睛睛想了想。他倒是沒想到這個空軍參謀長。雖然之前他們的關係還算可以，但王叔銘憑什麼要提前把這件事通知自己？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估計是想給你賣個好兒。」周恬在一邊說道。
「可能吧。」秦衛晃了晃腦袋，「不管這些。……不過既然接到了電報，自然不能讓人家堂堂的集團軍總司令久等。鄭副官！」
「有！」
鄭蘋如立正道。
「記錄！」
「是！」
「這麼寫，胡宗南兄台鑒：今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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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猖狂。敵酋寺內壽一狼子野心，欲圖我湘鄂皖贛諸地久矣，……」
西安，第34集團軍司令部，聽著機要秘書熊向暉念著從重慶發回來的電報，胡宗南的臉色也越來越差,大有便秘的趨勢。
秦衛的這封電報不長，但內容卻很豐富。表面上，是說對面的**根本就沒有什麼空軍，而且無論是從裝備上，還是從兵力上都遠遠要遜於你胡宗南的第34集團軍，所以，即便是沒有空軍的支援，你也不用怕。打不過，跑還是跑得了的嘛。反正共軍想抓到你是不可能的，他們又沒有空降兵，是不是？當然了，你胡宗南所率領的都是嫡系中的嫡系，戰鬥力超強，你胡長官本人也是黃埔名將，不可能被**打敗，所以，就更加不需要空軍的幫助了。而這麼一來，那些空軍放在西安就屬於浪費了，為了避免浪費，兄弟我就把他們給調到了南邊兒……你看看，白祟禧、杜聿明他們在廣西打得多苦？哪怕是早有準備，也損失慘重。小日本在南昌失利，前線指揮官都被咱們給抓了，已經有些瘋魔了，一上來就打下了咱們好些個地盤兒，空軍得去幫忙啊……所以，你不能怪我。我這也是為了黨國的利益著想，是把好鋼用在刀刃兒上。」
「……且日蘇開戰，蘇軍形勢不利。蘇聯乃吾友邦，相助吾等甚多，其空軍志願隊每每衝鋒在前，多有功勳……弟將覲言蔣委員長。當適時出擊以助之。兄居北方，兵精糧足，正是用武之時……」
適當的時候呢，你的第34集團軍有可能就會被派去北邊兒打日本人，甚至還有可能會跟蘇聯紅軍一起抗擊日本侵略者……嗯，不是你一個人去，兄弟還建議委員長把傅作義一起派過去，由你來當總指揮……不用感謝兄弟，我跟蔣委員長關係好，支持他的學生是應該的。……不過日本人派去打蘇聯的可是關東軍。那傢伙號稱「日本第一強軍」，實力是相當的強，你看把蘇聯給打得那個慘樣兒。所以，你可要注意，千萬別在對付**的時候把兵力消耗得太多。免得到時候兵力不足，失去了大好的立功機會……這可是國戰。弄不好你跟傅作義他們就要駐軍外蒙古。把跟國家分離了幾十年的國土給收回來了，到時候你們那就是國家英雄，民族英雄，跟岳飛一樣受人瞻仰幾千年呢。切切，注意！……另，到時候我一定把空軍都派過去幫你的忙。你也不用謝我，我跟戴笠是好朋友，你跟戴笠呢又是兄弟伙，這麼一算。大家就都是好朋友，幫忙是應該的！
……
「混帳東西。」
熊向暉很快就把電報念完，只是當他把目光從電報上抽出來的時候，發現胡宗南已經氣得快不行了……這可能有些誇張，但可以肯定的是，胡宗南真的很生氣。
「司令，這個姓秦的也太他m的囂張了。」熊向暉決定順著胡宗南的態度走，誰叫他是人家的秘書呢？秘書就要有秘書樣子，跟主官同喜同悲還只是基本功。
「確實囂張。」胡宗南深吸了一口氣，「居然敢這麼調侃我。還說什麼要請老頭子把我調去外蒙，跟關東軍死磕……有種！」
「要不要再發封電報給重慶，把這事兒告訴委員長，讓他老人家教訓一下這小子？」熊向暉問道。
「算了吧。」胡宗南搖了搖頭，「這傢伙是有恃無恐。空口白話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那就這麼算了？」熊向暉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不算了還能怎麼樣？沒聽到人家都威脅老子了？要是敢再糾纏，就挑唆老頭子把我派去外蒙古……m的，自打從軍開始，還沒人敢這麼跟老子說話。」胡宗南氣呼呼地說道。
「司令您何必把這事兒當真？」熊向暉笑道：「日本和蘇聯這才剛開始呢，雖說日本人打出來的威風不小，可蘇聯那麼大，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打敗的？再說了，咱們雖然地處北方，可跟日蘇交戰的地方還差得遠呢，中間還隔著筱塚義男在山西的第一軍，岡部直三郎的蒙疆駐屯軍……就算能打過去，恐怕也得幾年以後了。」
「你也跟著胡說八道。」胡宗南白了他一眼，又歎了口氣：「有些事兒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這個姓秦的據說在重慶能量不小，戴雨農都對他服服帖帖的，厲害著呢。真要是全力發動，再有陳誠那些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就算不能把我派去外蒙古，找點兒麻煩也是很容易的。」
「咱們可是委員長嫡系中的嫡系，還怕他們？」熊向暉笑道。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胡宗南搖了搖頭，「我告狀的電報才出去，老頭子就回電訓了我一頓，讓我少惹那小子，連戴雨農也來電勸我別跟那小子置氣……現在，這個姓秦的又跟我聊了這麼一大攤，，根本就是一副沒把我放在眼裡的意思。你說，他能沒有點兒倚仗？」
「再有倚仗，手裡沒兵，那也是無根的浮萍。」熊向暉道。
「話不要亂說。會被人誤會的。」胡宗南輕斥了一句。
「這兒又沒別人。」熊向暉笑道。他跟胡宗南的關係很「鐵」，自然不怕這些小問題。
「算了，沒有空軍助陣就沒有，這筆賬我過些日子再跟他算……」胡宗南頓了頓，「讓各部多派些偵察兵，就當是訓練了，反正我量那些共匪現在也不敢怎麼樣……讓他們放開了膽子，把對方部署都給我弄清楚。」
「這樣的話，行動時間就要推遲些了。」熊向暉道。
「遲幾天就遲幾天！三面包圍，我倒要看看朱毛這回能躥到哪兒去！」胡宗南冷哼了一聲。他心裡有事兒，自然不可能看到熊向暉眼角閃過的那一絲輕微至極的喜色。不過，熊向暉的這一點兒輕微的，即便是當面盯著看也未必能察覺到的喜悅並沒能持續太久，因為很快又有人送來了一封電報：
「閻錫山部突然向**抗日決死隊展開攻勢，同時，國民黨石友三第39集團軍、朱懷冰第九十七軍等部配合日偽軍，也向晉東南太行山區的八路軍總部發起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