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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和田漢的《南京大屠殺》已經在美國上演,你知道這引起了多少話題嗎?」
聽到土肥原賢二的話後,西尾壽造只有苦笑。他何償沒有想到這過個方法。如果是在以前,他會猶豫,但絕不會為難。又不是日本人,殺就殺了,有什麼?而且日本人本來就比中國人少,想要佔領整個中國,並且在中國擁有絕對的話語權,減少一下中國的人口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可問題是,現在不是以前了。
以前,在大規模戰爭的掩蓋下,再加上軍方的嚴密封鎖,他們還可以說那是中國亂兵自己殺的老百姓,也可以說是在戰爭中的誤傷。而且說真的,這個世界上又有哪個國家會真的關心中國老百姓的生死?可自從中國政府指責他們製造了南京大屠殺開始,各地有關日軍暴行的罪證就像是雨後春筍,一個個地冒了出來。而最可恨的就是那個秦衛,在《南京大屠殺》首演的當天,說了一連串日軍在各地的暴行,一下子就引起了揭發日軍暴行的**,而且這種**還不只是在中國,在歐洲,在美洲,都有人在揭發。而這其中揭發的最狠的,就是美國人。
西尾壽造知道,美國政府對他們日本十分警惕,更不願意看到他們將中國佔據。因為那就意味著美國將失去太平洋……西尾壽造絕不懷疑自己的國家在完全佔據並掌握了中國之後會有這個能力。甚至他還相信,日本如果佔據了全中國,還會有能力將整個亞洲全部吞併,並將勢力範圍輻射到太平洋和印度洋這兩個大洋。到那個時候,歐美都將在他們日本的鐵躥下顫抖。
可問題是,光是中國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美國議會雖然依舊奉行著「孤立政策」。可羅斯福政府卻通過外交渠道邀請郭沫若和田漢帶著《南京大屠殺》劇組前往美國公演,除此這外,美國人還鼓動那些個經歷了南京大屠殺的洋鬼子出面做證,證實他們確實曾經在中國犯下了無數的罪行。
「我不管什麼南京不南京,我只知道,如果我們現在無法拿出更多的兵力去營救岡村寧次,那就只有這一個方法。」土肥原賢二當然清楚日本現在面臨的國際形勢,彷彿一夜之間,那些曾經對他們侵略中國保持「中立」的國家都站到了他們的對立面。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可其國內的輿論卻幾乎都開始傾向中國。他知道,這是因為中國人有錢了……最新消息,中國人又出售了一個利比亞的油田,不過這回是秘密的出售,賣給了英國人;而美國人呢?中國駐美大使胡適最近頻繁約見那些軍火商。拿著大把的鈔票去引誘那些見利忘義的傢伙,如此一來,這些人當然要站在中國一邊。而英美都站到了中國人那邊,法國人又跟中國人早就不清不楚了,還有誰會對中國人不表示一下同情?蘇聯人麼?斯大林早就把二十個蘇械師的武器和兩個航空兵志願大隊派到蔣介石手下了,這一回轟炸岡村寧次,那些蘇式轟炸機可是玩兒得挺歡實的。
「我們已經損失了一個杉山元。不能再損失一個岡村寧次。」土肥原咬牙道。
「可那只會激起中國人反抗的怒火。你不知道吧?汪兆鳴不久前已經迫於壓力,通過影佐禎昭向我提交了整肅軍紀的建議。」西尾壽造突然冷笑道。
「那個傀儡?他想幹什麼?」土肥原怒道。蔣介石給他們找麻煩也就夠了,一個扶持起來的喪家犬居然也敢朝他們這群主人呲牙?
「不要小看那個傀儡,能夠在十幾年風波詭譎的中國政治鬥爭之中始終佔有高位。汪氏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西尾壽造苦笑一聲,「你應該知道,就是這短短個把月的時候,他已經組織了幾個師的武裝力量。而且這個人數還在迅速地增長之中。其中,在台兒莊一戰曾給我們造成很大麻煩的龐炳勳也有可能會投到他的麾下……那樣的話。他手裡的兵力很快就會超過十萬。我說的是正規軍!」
「敗軍之將,焉敢言勇?那樣的軍隊,他就算搜羅的再多,一個大隊也足以完全掃平。」土肥原冷哼道。
「這句話應該由杉山元來說才對,」西尾壽造看著土肥原笑了起來,「就像他當初叫囂著『三個月滅亡支那』一樣。可事實證明,這是錯的。而且,土肥原君,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那些中國人的性格。他們可以為了活命而在戰場上逃跑,不顧整個戰線會因此而崩潰,不顧會有更多的人因為他們的逃跑而戰死;他們也可以為了活命而向我們投降,不怕背負『漢奸』、『賣國賊』之類的罵名……可如果你要向他們下手,哪怕只是侵佔了一絲原本被他們看在眼裡的利益,他們也會恨你,甚至是不惜與你決死一戰。這就是中國人,一個曾以天朝上邦子民自居,卻只會過自己的小日子的一群人。」
「司令官,難道你不想救岡村寧次了嗎?」
土肥原對西尾壽造的話感到難以理解。他其實很少對中國人下殺手的。而且不僅是他,被中國人指責為南京劊子手的松井石根在當時其實也沒有屠殺的意思……佔領一個國家,首先要展現武力,而展現武力之後,就應該懷柔。中國人被清政府愚弄了幾百年,早就已經喪失了許多國家的概念。那些最精英的傢伙都願意向他們表示臣服,何況普通老百姓?武力之後再懷柔一下,有時候可能比單純的強力要更好。可是,朝香宮鳩彥親王卻認為要讓那些士兵們「放鬆」一下……於是,松井石根就成了替罪羊。當然,這也有其他人的原因:比如第六師團師團長谷壽夫,比如那兩個搞殺人比賽的小軍官,當然,杉山元和山下奉文這兩個死鬼也跟這些貨色差不多……但他土肥原賢二並不是這樣的人。中國人可以殺,但不能這樣濫殺,毫無目的的殺,那只會讓中國人的反抗之心愈發激烈。這可是一個擁有近五億人口的龐大國度,你殺得完嗎?
可現在,連他這個不主張大肆殺戮的人也都想用中國人的人命去營救岡村寧次了,西尾壽造卻不願意點頭。這讓他無法接受。
「我當然要救岡村,我能調動的軍隊也都在向南昌方向前進。可是,就算救出來,那也只會是個死人。」西尾壽造再次苦笑,「你應該很清楚,岡村寧次無法活下去。就算我們把他救下來,他也只死路一條。所以,我寧願多等幾天,讓他能有一個符合他自己方式的死法。」
「我不同意。」土肥原搖頭,「岡村寧次跟杉山元他們不一樣。杉山元是個笨蛋,可岡村寧次卻是一個難得的優秀將領。帝國願意動腦子,並且會動腦子的將領不多,我們應該把他救下來。」
「他是我的手下,我當然知道他的能力。可是,大本營不會允許他活下去,帝國不會允許,天皇陛下也不會允許!」西尾壽造突然叫道:「他不是杉山元,杉山元是大將,所以,在失敗之後還能活下去,可岡村寧次只是個中將!中將,沒有資格在這樣的大敗之後繼續生存!」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這一次更應該算做是我們情報部門的失誤。」土肥原叫道。
「中西功跑了!我能有什麼辦法?」西尾壽造突然把面前的文件夾抓起砸到了一邊的留聲機上,「那個傢伙洩露了我們那麼多的機密,卻一跑了之。大本營沒有替罪羊,就只有找岡村寧次!」
「就不能找別人嗎?這一次行動的有三個師團,對了,還有一個重炮旅團……」土肥原無奈歎道。中西功跑了。八十五萬兵力的中國派遣軍,就只有一個特務部,負責跟各個方面進行情報交流,以便完成戰術以及戰略上的佈置。可是現在,他們的特務部部長,就在岡村寧次發起南昌會戰的第二天,跑了!情報部門竟然還是在那傢伙跑了兩天之後才發現的。為這事兒,梅機關的新任機關長,阪垣征四郎的同學,日本少壯派軍人的頭目,曾主使人槍殺了日本前首相犬養毅的中島信一差點兒被他逼得剖腹自殺。可那又有什麼用?
「師團長級別的軍官根本無法承擔這樣的責任。」西尾壽造滿臉苦悶,「要知道,中西功的出逃,代表的不僅僅是岡村寧次的失敗,還代表著關東軍機密情報的洩露……」
「你是說……」
「大本營不僅是要為南昌會戰的失敗找人承擔責任,還要給關東軍找個出氣筒!」西尾壽造臉上滿是黯然:「這樣的情況下,區區幾個師團長,能擔得住嗎?」
「可是岡村寧次他曾為帝國立下許多大功,他的11軍更首先攻進了武漢……」
「如果不是中**隊炸毀了花園口,土肥原君你可能早就已經在武漢跟蔣介石喝茶了!」西尾壽造看著他,「可我們說這些有用嗎?花園口黃河大堤終究還是被炸了,你千里奔襲,獨戰十倍於己的薛岳大軍的英風,又有誰會放在眼裡?」
「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岡村寧次這樣……」
「除非他能自己從薛岳、羅卓英的鐵壁之中突圍出來,佔領南昌,又或者殲滅大部分敵人…還有可能活下去,否則,他只有死路一條。」西尾壽造重新坐下,「我想,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