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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舞陽?」
「是的,這個名字不錯吧?」
「比廖雅權差了一點溫婉,不過卻多了一絲英武。」西尾壽造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下巴,「我只是不太明白,你回到上海之後為什麼不去找影佐君,反而先來找到了我……難道是因為影佐君派空軍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嗎?」
「這是肯定的。」孫舞陽,確切地說是南造雲子,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任是誰在為帝國拚命的時候,卻突然被來自背後的子彈打中,都不會感到愉快的,何況還是炸彈?司令官閣下,您知道當時的情景嗎?空軍投擲下了起碼二十顆炸彈,轟炸之後,我所在的旅店就只剩下了一個大大的水塘……要不是天照大神保佑,旅店剛好靠山,而我們的人在之前就曾經在山中挖過一條密道,我現在早就已經成了一團飛灰了。可即便如此,我也是險死還生……」
「雲子,你太激動了。」西尾壽造搖了搖頭,「其實我也很遺憾。不過,我並不認為影佐君做錯了什麼。如果是我,我也會那麼做的……你們當時根本就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而面對中國人的層層包圍,派人去營救你們又根本不現實。你呢,又是我們情報部門的重要人物,一旦被俘,後果是我們無法承受的。我想你也應該有隨時為天皇陛下犧牲的覺悟。」
「誰說我沒有機會?我現在不是正活生生地坐在您面前嗎?」南造雲子哂笑了一聲,說道。
「現在你當然可以這麼說。不過我只希望你能過得了影佐君的那一關。」西尾壽造歎了口氣。身為中國派遣軍司令,同時還兼任著第13軍司令,他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可他真的沒有料到會突然見到南造雲子……說起來,他跟眼前這個女人並不熟,雖然聽說過對方的名頭。卻基本一無所知。而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南造雲子居然是才回上海,連梅機關都沒有回去過……一個曾經被俘的女間諜,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看上去不僅沒有吃什麼苦,反而還好像過得不錯,他雖然不是一般人,卻依然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他並不打算插手情報機關的內部鬥爭,他只需要知道南造雲子現在到底是什麼傾向。有沒有叛變就可以了。
「過不過得了影佐禎昭的審問是一件事,司令官閣下,我之所以一回到上海就首先來找您,是想請您幫忙的。」南造雲子又道。
「什麼忙?」西尾壽造反問道:「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又沒什麼妨礙。只要在我職權之內,我會盡力。」
「我希望您能幫我向梅津美治郎司令官閣下問一件事。」南造雲子道。
「梅津美治郎?關東軍?」西尾壽造愕然,「你找他做什麼?」
「當然是問一個問題。」南造雲子微微一笑,「我想問問他,是不是正在向位於滿洲和蒙古邊境的哈拉哈河一帶派遣部隊。」
「……你問這個做什麼?」西尾壽造的疑惑愈加深重,「難道,你在重慶得到了什麼消息?」
「非常重要的消息。對中國有利,對帝國卻不知道到底是有利還是不利的消息。」南造雲子微微歎了一口氣,「而這也正是我能活著回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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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為什麼非要發佈一個斃了南造雲子的消息?萬一日本人犯愣。把南造雲子又活著出現在上海的消息公佈出來,你們委員長不是把一張臉都丟到爪哇國去了?老戴的軍統局長也鐵定做不下去了。」
「上面既然這麼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南造雲子沒死?」
一輛車,三個人。沈醉在開車。秦衛和周恬坐在後座。不過周恬顯然還不能適應自己長官的保密等級,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她險些沒有形象的張大了嘴巴……可即便在關鍵時刻保持住了,對自己聽到的消息她還是震驚無比。報紙上可是說得清清楚楚,蔣委員長親自下令槍斃的南造雲子!可現在這倆人告訴她,南造雲子其實沒死,還活著捏,而且不僅活著,還蹦蹦跳跳地回了上海,跑回梅機關的大本營去了。
「廢話。我要保的人,怎麼能那麼容易就死?」秦衛很不滿自己副官的表現,「遇到事兒一驚一乍的,下回別這麼沒定性。」
「是、是,主任。」
「主任?我記得早上你叫沈醉的時候稱呼的是『長官』,對吧?」秦衛突然問道。
「是的。」
「那為什麼管我叫主任?」
「您是我們軍統設計委員會的主任啊,不叫主任叫什麼?」周恬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問道。
「叫長官!以後,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要叫我秦長官,明白嗎?」秦衛很嚴肅地說道。
「秦長官?」
「嗯。」
「是!」
莫名其妙。「長官」有什麼好聽的?鄉下老百姓遇到個當兵的都叫長官呢。周恬很不解地看了秦衛兩眼,但還是很識相地把疑問隱藏到了心裡。她不知道,秦衛其實一直很羨慕「長官」這個稱號。看看人家何應欽,再看看人家白祟禧,還有其他那些軍中大佬,哪一個不是被稱呼為「長官」?這不比什麼「主任」威風多了?
「對了,沈醉,問你個事兒。」教訓完周恬,秦衛突然又朝沈醉說道。
「什麼事?」沈醉把著方向盤,反問道。
「我現在是什麼軍銜?」
「不知道。」
「不知道?」
「對,不知道。」沈醉晃晃腦袋,「你雖然是軍令部的高參,還兼著我們軍統的設計委員會副主任和空軍高級顧問的職務,可實際卻並沒有任何軍銜。這個我早就注意到了,還以為你自己也知道。可現在看起來,倒是你後知後覺了。」
「你才後知後覺呢。」秦衛有點兒生氣,「老子為你們黨國也是盡心盡力了吧,你們倒好,連個軍銜也不給。感情,光幹活不給飯啊?」
「飯?」沈醉搖頭失笑,「您老人家還要什麼『飯』?連行政院長都快被你搞得沒飯吃了,誰敢不給你飯?」
「不行不行,我得要一個。靠,堂堂軍統設計委員會主任,居然連個軍銜也沒有,這太丟人了。」秦衛不停地拍著座下的椅子,「對了。設計委員會主任應該是什麼軍銜?」
「現任設計委員會主任是劉啟瑞先生,他也沒軍銜。」沈醉答道。
「不可能。」秦衛眼一瞪,「你蒙我。」
「我蒙你幹嘛?」沈醉晃著後腦勺,「這事兒一查就知道,蒙也沒用啊。」
「豈有此理。」秦衛抱著胳膊靠在靠背上,「不行,這個規矩得改。必須改……老戴是少將,是不是?」
「是啊,怎麼,你也想要個少將?」沈醉笑問道。
「你這瞧不起人啊?我怎麼也比你們戴老闆地位高點兒。至少也得是個中將。」
「……你牛!」
「主任,啊,不,秦長官。」周恬突然插入了進來,「您確定要去要一個軍銜?」
「怎麼。你不樂意?」秦衛看著她,「你現在才是個上尉,如果我成了中將,你最起碼也得是個少校,能升級的。」
「我是什麼軍銜倒是無所謂,我就是想提醒您,當了兵就得聽從上級命令了。」周恬笑了笑,「您現在自由自在,沒人管,過得逍遙,加入軍伍之後可就沒有現在這種待遇了。」
「哈哈哈……」秦衛大笑,「沒有這種待遇又怎麼樣?我還正想試試帶兵的癮呢。」
「帶兵?」沈醉突然踩了個剎車,接著頭就轉了回來:「你不是說自己貪生怕死,打死也不上前線的嗎?怎麼今天腦筋轉彎兒了?」
「去去去,誰說老子腦筋轉……呸,什麼轉不轉彎兒?老子壓根兒就沒打算過上前線好不好?」秦衛瞪了他一眼,「我現在可是很金貴的。要嚴格保證自身的安全。明不明白?」
「那你還要帶兵?難不成是想去後方當個保安司令什麼的?」沈醉一副「果然如此」的苦笑模樣,又接著問道。
「保安司令?大哥,你看我像是那種能帶兵打仗的人嗎?就我身上這幾斤肉,別說保安司令了,你讓我當個隊長都嫌困難。」秦衛道。
「那你還說想要帶兵?」
「我的意思是說,我想組建一個兵團。」
「什麼?」
「兵團!?」
周恬捂著高聳的胸口,驚愕地看著自己的上官……她遊歷廣,見的也多,可走遍歐美,她也沒見過這麼一驚一乍的人物。剛剛還說帶不了兵,這會兒就想要一個兵團……他該不會以為兵團就是一個團吧?可就是一個團,也比一隊人多多了,這傢伙不是自承連隊長也幹不了的嗎?
「大哥,您是我親大哥,成不成?」沈醉也被秦衛震得不輕。他跟周恬不一樣,他跟秦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自以為已經可以適應這傢伙的說話方式,可沒想到,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兵團?這傢伙還真敢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別這麼獅子大開口……嚇著我和小周倒也罷了,您要是把這話往委員長那兒一說,嚇著他老人家,就不怕被那些近衛軍直接拉出去給斃了?」
「沒出息那樣兒。」秦衛嫌惡地看著他,「不就是個兵團嘛,又不是打仗的用的。生產建設兵團,懂嗎?」
「生產建設兵團?」
「是啊。」秦衛鄭重地點了點頭,「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你們想想,整個國統區,閒散勞動力那麼多,這也就罷了,可還有那麼散兵游勇……這些人平日裡也沒什麼建設,倒是對社會秩序經常性的產生破壞。這不是什麼好現象。所以,把這些傢伙組織起來,編成農業建設部隊和工程建設部隊,不僅可以解決許多社會問題,還能更好的寓兵於民,必要的時候,拉出去就能打仗。這可是對你們黨國大大有利的事情啊。」
「聽著是個好主意,可你知道整個國統區有多少你口中的『散兵游勇』,而且,既然已經是散兵游勇,他們又怎麼可能聽話的去搞什麼農業和工程建設?」沈醉的態度也嚴肅了起來,「最重要的是,你想帶兵……你不是**,更跟國民黨沒有任何關係,委員長怎麼可能同意你來組建這個兵團?」
「是不是我來組建都沒問題,就是一個提議。至於你說的那什麼散兵游勇不聽話……我們是兵團誒,雖然是搞生產建設的,可也是軍人。軍隊,自然要行軍法。別說是去搞農業和工程建設,就是讓他們跑到朝天門碼頭用胸口堵住長江和嘉陵江,他們也得去!」秦衛答道,話裡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煞氣。
「主意不錯,應該可行。可問題是……這需要錢!」周恬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道。
「錢不是問題,」秦衛沒有半點兒猶豫,他拍了拍沈醉的肩膀:「知道英國大使館怎麼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