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文人其實是最不好惹的一群人。這些人社會影響力大,偏偏又關心時事,有事沒事兒就喜歡到報紙上發表一下對時局的看法,甚至直接揭露自己看到的一些惡劣的社會現象,尤其是對政府的惡劣事跡極為關心。就像馬寅初,還有鄒傑中等人剛剛提到了傅斯年,對國民政府的貪污**就極為痛恨,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這些東西,並且經常性的在報紙上對官員的行為表示批判。而且他們還不打小的,專打大的。就像最近,兩人的目標都定在了行政院長孔祥熙的身上……這可是相當於未來共和國國務院總理的大人物,而由此就可以知道這些文人的厲害。畢竟,沒點兒底氣,敢跟國家總理級的人物呲牙?
而此時,重慶大學聚集了教育界和文化界的許多名人,這些名人身後還分別代表著更多的文化群體……齊琪這個時候去把秦衛抓了三個日本間諜的事情捅出去,這些人恐怕立碼就敢逼著蔣介石出面解決。而蔣介石就算正忙著指揮武漢會戰,也得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表示一下關心。到時候,管你是不是真的日本間諜,或者真的是軍統特務,都有的受。當然,那樣之後,秦衛也別想消停。
鄒傑中本來是想阻止齊琪的,他覺得把這件事告訴葉元龍就好,讓葉元龍這個重大校長出面去把事情解決。畢竟,葉元龍比他們更懂得如何做事。不過再想到齊琪的脾氣,鄒傑中還是放棄了直接阻止的打算……這丫頭要是能聽人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風風火火的了。於是,他拉過了劉宇傑:
「待會你騎快點兒,先去把這兒的事告訴校長,讓校長決斷。」
「明白。」
劉宇傑也不傻。秦衛抓到間諜的事情可大可小,全看怎麼處理。那傢伙雖然掛著重大客座教授的頭銜,但跟他們終究遠了些,他們自然也沒有理由為了一個不熟悉的人大鬧……這又不像是五·四那會兒,說到底,就只是秦某人可能會有些危險罷了。這樣的事情,交給上面的人處理一下就好了,何必讓那麼多人都跟著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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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打算跟我就此絕交呢,怎麼又打電話過來了?」
一幫大學生自以為是的想著如何處理碰到的事情,而身為事件的主角,秦衛卻毫不關心那些。他本來確實是想跟著鄒傑中一夥回重大打個電話,向鄭介民詢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那三個傢伙自稱是軍統特務,還點明自己是軍統第三處二科,歸趙理君管的,他總不能連問也不問一下?何況他還要找鄭介民要錢呢。可偏偏顧長鈞突然打了電話過來,其他的事情自然全部靠後。
「絕交?你看我像那種人嗎?」顧長鈞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你現在正處於極危險的環境,我身為你在民國唯一能聯繫的好友,怎麼也不能只是眼巴巴地看著。」
「這話聽著彆扭。你什麼時候會有那麼好的德行了?」秦衛不屑冷笑:「你不怕我弄得你突然消失了?」
「什麼話。我是那麼只為自己的人嗎?你看你,剛過去,這邊兒就把琉球收回來了,再多呆一會兒,說不定連外蒙也回歸了呢……你要相信我這被教育了三十年的思想覺悟。」顧長鈞笑道。
「嘔——」秦衛做嘔吐狀。
「怎麼,你懷上了?」顧長鈞狀似關心地問道。
「對,我懷著你呢。」秦衛也不示弱。
「看你這客氣的,那個……誰給你安的**?」顧長鈞又反問道。
「你爺爺!」
「那他老人家用的肯定是鋤頭。你不知道,我們家那老爺子打小種地,平時用的鋤頭最少也得二十斤,鋤尖一般也有二十厘米寬……兄弟,你受苦了啊。」
「……不客氣。一切為了子孫後代嘛!」秦衛瞇著眼咬牙笑道。
「這點兒我承認。誰叫你跑回去了呢……一定要小心啊,保護好自己,那槍林彈雨的,嘖嘖……你說你雖然算不上什麼官二代富二代的,可馬馬虎虎也是打小嬌生慣養的,這要是被擦破點兒皮,這可怎麼得了。」顧長鈞故作哭音,深刻地表達著自己內心的擔憂。
「行了行了行了,」秦衛終於肉麻地受不了了,「磨磨唧唧地到底有什麼事兒?對了,幫老子充電話費沒?」
「充電話費?」雖然明知道對方看不見,可顧長鈞還是翻了個白眼兒:「你知道你的電話費餘額現在還有多少?」
「多少?」秦衛問道。
「足足兩萬塊!」顧長鈞的聲音裡滿是悲憤,「兩萬塊啊。你大爺的,有這麼多錢,你幹什麼不好?全繳給移動了,你腦子有毛病是不是?」
「兩萬塊?」秦衛嚇了一跳,「你有毛病啊?哪有一次繳那麼多的……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我腦子有毛病?你腦子有毛病?就算剛發了點兒小財,你也不至於這麼花呀,馬馬虎虎替我繳個一萬七也就夠了。」
「不是我繳的!要是老子,給你繳個一兩百就不錯了,還給你兩萬?」顧長鈞愈加悲憤,「你說,你在這邊是不是還能聯繫到其他人?咱們這麼多年兄弟,你不找我,你去找其他人?」
「去去去,我要是還能聯繫到其他人,還找你幹嘛?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貨色?會像現在這樣可著勁兒地上門找宰?」秦衛罵道。
「不是你繳的?」
「廢話!」
「也沒找別人?」
「你覺得呢?」
「我明白了。」顧長鈞咂了咂嘴,「就跟我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一張在三十年前準備好的十萬美元支票一樣,你的電話費,應該也是這麼來的。」
「你是說……」
「有人安排好的。而這個傢伙,我懷疑就是……你。」顧長鈞輕輕敲擊著手指,嚴肅地說道。
「我?」
「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可以解釋的?」
「可這……」
「其實上次之後我就想了許多。」顧長鈞又道:「你看看,你和我都沒什麼特殊的身份,怎麼會突然又有人送錢,又有人繳電話費的?還一次性這麼多……這說明,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當然,我懷疑這個『盯』只是在幾天前,也就是你突然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天之後……」
「你就不能直接說『穿越』嗎?什麼叫『離開這個世界』?我還沒到需要你送白包的時候。」秦衛不滿道。
「反正都一樣,沒什麼好計較的。」顧長鈞漫不在乎,「你離開了這個世界,然後,怪事就發生了。……所以,這極有可能是離開這個世界後的你,在新的時空經歷了一生,臨到老了,想到自己穿越前的情況,決定自己幫自己一把……」
「有點兒繞,不過我能理解。」秦衛道。
「你自己幫自己……這本來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是從後邊的時空到達了前面的時空,然後又影響到了後面的時空。可既然在前一段時間已經有了你,你已經改變了世界,那麼,後面時空的你又怎麼還會按照原有的軌跡渡過半生呢?」
「我有點兒糊塗。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兒?」
「也不用太清楚,反正就是一點兒結論:我們現在所處的時空,或者說是你還沒穿越之前的時空,其實,已經偏離了它原來的軌道。」
「你是說……」
「對。你還在的時候,我們的這個世界其實已經就有所偏移了。但是,你這傢伙還嫌不夠,所以,又佈置了幾下後手,想持續的影響時空的變異……比如,你給自己充足了電話費,還給我留了十萬美元……不是我說你,兄弟,你都能穿回去了,隨隨便便就是億萬富翁、世界首富,才給我十萬美元,太摳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所在的時空,其實一直都是在不停地變異的,甚至就連我們原本的時候,琉球群島沒有歸屬中國的那個時空,也不是本來就應該有的時空?」
「賓果!」顧長鈞打了個響指,「說的沒錯。」
「那這不就是說……」秦衛有些激動:「我其實已經在同一個的時空反反覆覆地穿過很多回了?」
「嗯,可以這麼說。這正是我的研究成果。」顧長鈞道。
「我說老顧,看在我給你那十萬美元的面子上,不帶這麼拐著彎兒罵人的。」秦衛突然說道。
「什麼意思?我怎麼罵你了?」顧長鈞一愣:「再說了,我要罵你還用得著拐著彎兒嗎?當著面兒就罵得你狗血淋頭。」
「還說沒罵我?」秦衛冷哼了一聲:「既然我已經穿越了很多回,那麼,在我這次穿越之前,憑什麼琉球群島還不是咱們中國的?憑什麼外蒙還分裂在外?憑什麼沒把中東給佔了?憑什麼中國版圖還沒包括大洋洲?更別有說菲律賓和印尼的那些猴子了……我有那麼遜嗎?」
「你還別說,這個我還真考慮過。」顧長鈞道:「可考慮的結果讓我很失望……老秦啊,兄弟,你難道以為你穿過去就能決定世界走向嗎?」
「嗯?」
「這就像你其實還沒學會開車,更沒有駕照,可偏偏又開著車在某條路上不停的轉圈兒,雖然每一回轉的圈子的方向和大小都不一樣,形成的軌跡也不一樣,但是,你依舊在轉著……你覺得你一直在向前進,可你怎麼能確定你沒有拐進反向道呢?」顧長鈞道。
「什麼意思?」
「我懷疑你在某幾回穿越之後,不僅沒能幫到咱們這個多災多難的祖國,還給國家帶來了更加深重的災難。所以,你不停地想影響每一次穿越之後的自己,希望改變那些結果……」
「你混蛋!」
「好,我混蛋。」顧長鈞聳聳肩:「但你要相信科學的論斷。否則,你穿越那麼多回,中國地圖怎麼還像一隻雞?」
「……」
「沒話說了?」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留個遺囑,安排人讓你破產!」
「你看,我父母年紀大了,還有你父母也需要人照顧……」
「我下次一定給你一百萬美元!」
「太少。」
「就這麼多。不要拉倒。」
「我想給你父母多留點兒。」
「我盡量多留給你一些,這總成了?人不能太貪心,中國可是有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的!」秦衛叫道。
「……好,不過我想告訴你,其實,你可以自己多留點兒錢給你父母的。」
「我不知道。」秦衛不停地晃著腦袋:「反正你有空就去幫我看看他們。」
「我跟他們又不熟,貿然登門……」
「誰讓你登門了?就是隔遠了看看,回頭再告訴我……」
「沒問題!」
「謝謝。」
「那個……我想說咱們是好朋友、好兄弟,這麼做都是應該的。可是……」顧長鈞猶豫了一會兒:「好,我承認,我是為了你的錢。」
「有時候太坦白了不好。」秦衛笑了,「你怎麼又突然想到打電話給我的?原本不是很生氣的嗎?」
「還不是你寫信威脅老子。」
「我威脅你什麼了?」
「你說,你在上一個時空被日本人抓住,因為承受不了酷刑,當了漢奸,所以要我幫你……」
「顧長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