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王府不會有外人,我首先想到的是北冥齊,但他被我們甩脫了啊。剛想撤退,手臂就被人握在手中:「孤塵,是……」他頓住了,握住我手臂的手變得僵硬,明朗的月光下,是他震驚的臉。
墨石般的眼睛裡映出了我月光下的身影,英俊的臉上是巨大的驚訝和呆愣,宛如我的出現讓他目瞪口呆,無法思考。
我看著他,淡淡地看著他,然後拿開他抓著我手臂的手,他已經完全陷入呆滯,即使我離開他的身前,他也依舊站立在原地。
隨手帶上房門,我淡淡道:「你隨便上來很危險。」將手中的面罩扔在桌子上,我點燃了屋中的燭火。
久久的,冷情緩緩轉過了身,吃驚地看著我,他今晚也是一席黑衣,但卻是便裝,依然是北冥的斜排扣的款式,收緊的腰身,紫色的滾邊上有著細緻的流紋,腰間一把寶劍,黑色的劍鞘上是隱隱的龍紋,一根紅色的穗子垂掛在劍的尾端,一塊青色的圓玉編織在穗子之間。
「你……」
「怎麼?看見我的真面目都不會說話了?」我一如往常地淡笑著,清澈地看著冷情,我喜歡冷情,因為他很有個性,他有著溫潤如玉的書生氣,卻用冷酷和威嚴來掩蓋那片溫柔,因為他是將軍,他是一個上戰場殺敵的將軍。
動的時候,他是一頭兇猛嗜血的雄獅,他會把敵人徹底撕碎,徹底瓦解;靜的時候,他是一朵寧靜安詳的睡蓮,靜靜地躺在水中,隨風飄蕩,自由自在。
他是剛與柔完美結合下的美人,所以比那個花妖北冥齊,更讓我欣賞。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般模樣……」冷情的眼底帶出了柔情,他緩緩走到我的身前揚起了手,我依然淡淡地看著他,看著他朝我的臉撫來,他的眼中只有我的身影,那墨石的眸子裡是一種沉迷。
當他的手掌即將碰到我的臉的時候,他的眼底滑過一絲恐慌,我不明白那絲恐慌代表什麼,但那絲恐慌猶如天際的流星,在我尚未找出其中含義的時候,它就已經消失不見,轉而,是冷情的苦笑:「呵……是月姑娘了,我不該如此無禮……」
他擰了擰眉,似有許多糾結,他準備抽回自己的手,但我握住那隻手,放在自己的臉龐:「無礙,我們依然是朋友。」我笑著,看著他倏地瞪大的雙眼,然後,那深沉的眼底帶出了他的溫柔。
「你的臉好了,真好。」他輕輕撫摸著我完好的臉,溫柔地笑著,我點了點頭,若不是北冥疇有要求,我早就恢復真身,想及此,我就有點不解,永樂王方才說北冥疇有私心又是什麼意思?而冷情這麼半夜三更在房裡等我也定然有事。
轉身離開冷情溫暖的掌心,我舉起茶杯:「說吧,你冒險上來找我一定有事。」
「是啊……」冷情似乎從遙遠的宇宙回過神,在我身邊坐下卻依然看著我的臉發呆,我抿了口茶,沉聲道:「冷情!到底什麼事?」
「哦,是這個。」他從袍袖裡拿出了字條,上面是一首童謠,我輕笑一聲:「沒錯,這就是我要你們寫的,而且越多越好。」
「孤塵,這到底什麼意思?上面說太子會爛身,二殿下會發瘋,這怎麼可能?你現在人在外面,這些事又怎麼可能發生?」冷情似乎已經從驚訝中回神,話語變得清晰而有條理。
「不,這些事全部都會成真。」我轉著茶杯淡淡地說著。
「孤塵,你不是開玩笑吧。」冷情忽的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庸懶而隨意的語氣從我的唇中飄出,「再過七天,也就是我入宮的第二十五天,太子北冥律的潰爛就會遍及全身,失去生育能力,而宮中的御醫也會束手無策,然後,再過十天,潰爛就會由外而內,北冥律最後便會全身腐爛而死,死的時候應該是惡臭無比,或許還會有蛆蟲什麼的,當然,現在他應該已經開始出現潰爛,惡臭傳千里了,如果他不做好清潔,或許他可以看到蛆蟲是如何養成的……」
「嘔!」一聲乾嘔打斷了我輕描淡寫的話語,我看向冷情,他捂著自己的嘴,整張臉都變成了綠色,對了,他怕蟲子,不然上次他看見母蜂也不會嚇得大叫了。
我揚起手撫上他的臉,他當即回過神從我面前跳開,腳下被凳子絆住,摔了個趔趄。
不知為何,看到冷情臉上的驚恐,心底泛出了苦澀,他在怕我,因為我是一個陰毒的人,收起溫柔我冷冷地看著他,面無表情道:「所以最毒婦人心,你要跟我保持距離。」說完我繼續轉身喝茶。
「孤塵……」冷情又坐回了原位,我垂著臉不看他:「何事?」
「你……你太殘忍了……」
「我是一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但你是個女人……」
「那又怎樣?」我冷笑著,「是不是我該呆在家裡養孩子比較好?」外面的女人都是這樣,只會呆在家裡帶孩子,就像影月的男人。
「不是的,我……我……」冷情似乎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坐在我的身邊「我」了半天,轉而,他歎了口氣,「哎……或許你有你的目的吧。那二皇子殿下呢,你又打算怎麼對付他!」冷情再次扣住我拿著茶杯的手,他緊緊地扣著我的手腕,手心的溫熱溫暖著我冰涼的皮膚。
我沉默著,深沉地呼吸著,整個房間陷入了類似於死亡的安靜,這種可怖的安靜蔓延著,讓冷情的手心漸漸降低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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