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可疑面具男叫了我一聲,吸引了我的視線,「我知道你在懷疑我,聽著,原本這東西是賣給別人的,但誰叫我對你的臉太好奇了,所以我取消了那筆交易,就想看看你的臉。」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面具下閃耀著精光的眼睛:「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你這人怎麼這麼多疑呢?」他用筷子指著我的面具,不屑地笑著,「我還缺什麼?我什麼都有了,因為好奇而用一個小美人交換就不行嗎?更何況我不是白送你,還是要收你一萬兩。」
看著他不停地吃,我暫時還不知道他的目的,不過現在,我到確實需要一個小美人。我抬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我的手上,我緩緩拿下了面具,他的臉上露出了不滿:「我說月大夫,你這是在戲耍在下嗎?在下要看你的真臉。」
「呵……怎麼閣下認為月某戴了人皮面具?不信的話,你可以檢查。」
這人倒真的放下筷子走到我的面前,俯下身體仔細地檢查著我臉部的每一寸肌膚,他用左手拾起我的下巴,然後右手在我的鬢角尋找著人皮面具的切合點。
漸漸的,他扣住我下巴的手開始顫抖,右手更是不敢再觸碰我的肌膚,他忽的跳開,雙手在身上擦著,宛如我是一具腐爛的屍體。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他不可思議地再次看了我一眼,迅速背過身摀住自己眼睛,「走,離開我的視線,我想我今晚非做惡夢不可,快離開這裡!」他始終背對著我,不想再看我一眼,我緩緩戴上面具起身,他再次說道,「留下銀子,帶上那東西。」
收錢倒不忘記,這麼厭惡醜人,倒不嫌銀子髒。
我留下銀票看了那個少年一眼,他微微仰起臉,純藍的眼中是一種對未來的恐慌。
在我抬腳離開的時候,那少年靜靜地跟在了我的身後。
出門又是那個少年,這裡美少年不少,他依然面帶禮貌的微笑:「這邊請,已經為貴客準備了馬車。」
我淡淡地點了點頭,戴上了斗篷的帽子,將自己再次包裹在黑暗裡。
當即將離開這條走廊的時候,我不禁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走廊的另一端,那個有著無臉美人畫屏的房間,和那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子,這個擁有這暗黑王國的男子,他究竟是誰?
靜靜的風伴隨著馬蹄的踢踏聲飄入了車廂,還帶入一隻翠綠的螢火蟲,螢火蟲在車廂裡到處亂撞,找不到離開車廂的方法,猶如一隻飛鷹被永遠地囚禁在鐵籠之中。
少年緩緩抬起了手,螢火蟲輕輕地飄落在他的掌心,映出他那精緻絕美的臉。
「你叫什麼?」我單手隨意地撐在臉邊,斜倚在馬車上,淡淡地看著這個美少年。
少年的手顫了顫,驚動了手中的螢火蟲,螢火蟲振翅而去,少年無力地放下了手:「雲叢。」嗓音柔中帶著沙,是尚在發育的童聲。
「知道我為什麼要買你嗎?」
「知道……」
「很好,既然是黑市,他們可曾教你如何取悅男人?」
「教……教過。」他動了動,眼中沒有半絲生氣地朝我*近,我愣了一下,立刻將他推開,他的後背撞在木板上,發出一聲悶哼。
我冷冷道:「不是我!」
他忽的仰起臉,眼中是更大的恐慌,我輕哼一聲:「放心,只讓你服侍一個人。」
長長的睫毛垂落,掩住了那雙清澈湛藍的眼睛,他抱緊了自己的身體,縮在了馬車的角落。心中劃過一絲不忍,開始猶豫要不要將他獻給那個人糟蹋,但他是商品不是嗎?再次看了看他淡薄的身體,便問道:「你怎麼被賣到了這裡?」
「我……自小就長在花船上,總是被人不斷地轉賣,所以……」
從小就長在花船上?記得在聽那個主持人介紹的時候,說他還是一個雛,難道是因為他過於美艷,才保住了他這童子之身?這處子自然可以不斷抬高價格,而他現在這個年紀,正是最有價值的年紀。
清冷的月給這個世界灑上了一層陰森森的白光,將面前這巍峨的宮牆,也照出了幾分詭異,寂靜的皇宮隱隱透著死亡的氣息。夜半三更之時,只有侍衛來來回回的巡邏著。
雲叢始終低著頭靜靜地跟在我的身後,那風吹三搖的身體就像夜間的一縷孤魂,金色的長髮在蒼白的月光下映出了銀光,讓看見我們的侍衛還著實嚇了一跳,若不是手中的金牌,今晚我們定然會被當作鬼怪。
打開房間,漆黑寂靜的房間透著幾分陰森,這正要雲叢帶上門,突然一個黑影躍到他的身後抬手就是一掌,沒有任何聲響地,雲叢暈倒在地上。雲叢總是那麼安靜,即使摔落,那單薄的身體也只是發出一聲輕輕的「噗!」聲。
黑影帶上了門,我靜靜地看著,看身形可能是冰墨,因為出入太虛殿的神秘客中,是女人的,並且沒有受到醉醨攔阻的,也只有冰墨了,於是我脫口道:「冰墨,我不是說過你不能再來找我嗎?」
「我知道。」果然是冰墨,她先扶起了雲叢,讓他*在門上,然後走到我面前拉下了面罩,滿臉的焦急,「但是將軍的情況真的非常不妙!」
「怎麼可能?我不是給永樂王解藥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冰墨情急之下拉住了我的胳膊,哀傷和深深的憂慮從她的眼中流露,「月,你一定要去看看將軍,你看到了就會明白將軍傷地有多重!他的身上……都是深深的鞭傷,都是,全部都是,那些鞭子帶出了他的皮肉,他們……他們……」冰墨的身體如同風中的樹葉,開始顫抖,情緒因為震驚而激動。
我不禁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柔聲道:「慢慢說,別激動。」
忽然間,一行淚水在月光下閃耀著晶瑩的珠光從冰墨的眼角滑落,她放開我摀住了臉,輕聲抽氣,讓自己平靜。
冰墨曾是一個刺客,怎樣的酷刑她沒見過。而這次,她竟然如此震撼,看來冷情的情況的確很糟糕。
我輕輕抱住了她,輕拍她因為抽泣而顫抖的身體:「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看看。」
「可是……」冰墨從我的懷抱裡離開,擔心地看著我,「那會不會讓你為難?」
「你說呢?」我斜睨著她,然後微笑著,「放心吧,我自有方法。你可以安心回去了,千萬小心,別讓別人發現你。」
冰墨那蒙著水霧的眼中立刻出現了喜色,她胡亂地擦了擦眼淚,便拉上面罩消失在我的房中。
轉眼看見被冰墨打暈的雲叢,歎了口氣,這孩子與子逸一般大吧,卻淪落至此。既然趙凝喜歡,不如將他帶回去送給趙凝。
想著,便將他放到了窗邊的臥榻上,淡淡的月光從窗外傾斜下來,灑在這可憐的美少年的身上,帶出了一份讓人心傷的淒涼,孩子,只能怪你太美,紅顏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