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的是一個年輕人,穿得衣不蔽體,生得面黃肌瘦,走路吊兒郎當,一進門就東張西望。
李魚魚坐在會診室內,透過珠簾,見到有人進門,一下都激動得站起來,但是想到自己可是大夫,難道有人一上門,就要像個推銷員一樣衝過去嗎,那可太丟大夫的份了,於是又努力讓自己坐下,平復心情,
黑牙起身從櫃檯上迎了過去:「您看病?」
那年輕人看到黑牙面相兇惡,稍微展現出幾分忌憚,不過還是點頭道:「不錯,你是大夫?」
「不是,大夫在裡面,我帶您進去。」
對於魚龍館的第一位病人,黑牙展露出了相當大的恭敬,將會診室的珠簾,躬身攤手道:「請」
那年輕人看到黑牙恭敬態度,心中的忌憚也消失了,昂首走進了會診室,只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坐在木桌後面,那年輕人左看右看,愕然道:「大夫呢?」
李魚魚坐直身軀,輕咳一聲道:「我就是。」
「你就是龍先生?」年輕人詫異道,因為魚龍館門口掛得有「大醫師龍景」的牌子,所以他便知道魚龍館裡有一位龍醫師。
李魚魚正色道:「龍先生是我師父,你想讓我師父來看也行,不過需要五兩銀子,而找我看只需要一兩。」
年輕人眼珠滴溜溜地一轉,笑道:「那就找您吧,看您這麼漂亮,一定醫術精湛。」走過來坐在李魚魚對面。
醫術跟長相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但李魚魚被這年輕人一誇,立即便有一股飄飄然的感覺,眼露笑意,問道:「說罷,你有什麼病症?」
那年輕人立即露出一個愁苦之色:「唉,大夫,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天到晚都很睏,怎麼睡也睡不夠,就算睡了七八個時辰,都還是很睏,看了很多家醫館,都治不好我這個病。」說著年輕人又打了一個哈欠。
李魚魚略一沉吟,又說道:「伸出手來我把把脈。」
年輕人伸出了手,挽起袖子,李魚魚發現年輕人手臂上紋著一條小青蛇,細想此人恐怕是什麼幫會人物,不過也沒有多想,手指搭上年輕人手腕,一絲元力渡入,探查片刻,隨即移開了手指,說道:「我感應到你體內有一團昏睡之氣,我給你開三粒醒神丹,你每天服用一粒,三日之後,就能把這團昏睡氣完全驅除。」
年輕人問道:「你們這醒神丹多少錢一粒。」
李魚魚做出了個「五」的手勢:「五兩銀子一粒,但是我們魚龍館可只賣上等丹藥哦。」
年輕人連忙搖頭道:「太貴了,太貴了,你別開丹藥,直接開草藥吧。」
李魚魚想了一想道:「那只有給你配五錢『醒神草』,你回去碾成粉末,分五次用開水沖服,但每次需要間隔兩天,所以你服草藥的話,要十日才能痊癒哦。」
那年輕人笑道:「沒事沒事,便宜就好。」
李魚魚點點頭,便低頭給寫了藥方遞了過去:「你拿房子去剛剛領你進來的黑牙叔抓藥吧。」
「好叻!」年輕人接過藥方,興奮地去了。
李魚魚終於順利接待了魚龍館的第一個病人,同樣十分歡喜,長舒了一口氣,平躺在椅子上,彷彿已經預見了美好的明天在等候著她一樣。
誰知道第二天一早,那個面黃肌瘦的年輕人又來了,但這次他不是走進來的,而是被兩個同伴用擔架抬進來的。
「庸醫害人!庸醫害人啊!!」抬著擔架的那兩人裝束與那年輕人差不多,進門將擔架往地上一放,就開始大吵大嚷。
黑牙有些惘然無措,李魚魚也驚得一下從會診室裡衝了出來,看著擔架上的乾瘦年輕人氣息奄奄,面色蠟黃,更還翻著白眼,立即花容失色道:「怎麼回事啊!?」
「你還有臉問怎麼回事!?」抬擔架一名矮個青年一臉憤然地望著李魚魚道:「你個庸醫,我兄弟昨天晚上回去服用了你的藥,半夜就開始口吐白沫,到了今天早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你這是要害出人命啊!!」
「不可能啊!我再來把把脈!!」李魚魚急忙蹲身搭上脈搏,果真探查到那乾瘦年輕人經脈紊亂,氣息薄弱,更加驚慌失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李魚魚急著快要哭了出來,朝著閣樓上大喊:「師父,師父,你快下來看看!」
「還看個屁啊!!」那矮個青年大吵大嚷,「我兄弟現在就要快要死了,告訴你,先賠我們一千兩銀子,否則我們立即報官!!」
這時候,閣樓上傳來龍景的聲音道:「這位兄弟稍安勿躁,容我下來看看情況再說。」說罷,一身青黑長袍的龍景從閣樓上快步走了下來。
「師父」李魚魚飛奔過去,撲倒在龍景懷中,哭泣道:「師父,我是不是醫死人了啊,嗚嗚嗚……」
龍景拍拍李魚魚後背,說道:「放心,有師父在,這人死不了的……」說著走了過去。
似乎是受到了龍景現在那股泰然自若的氣勢影響,那兩個抬著擔架的年輕人都略微靜默了一下,那矮個青年又叫道:「你就是龍景吧,來得正好,自己過來看看你徒弟把我們兄弟醫成什麼樣了?告訴你,趕快賠錢!!」
龍景看了那人一眼:「若是真是我徒弟失誤,錢一文也少不了你們,急什麼?難道你們還怕我看不成?」龍景語氣平淡,但卻依然流露出一股威儀,讓兩人微微一怔,都閉上了嘴。
龍景俯身看了看那乾瘦年輕人蠟黃的臉色:「魚魚,你把治病過程與用藥給我說說。」
李魚魚擦著哭紅的眼眸,抽泣道:「他說他一直睡不夠,我探查到他體內有一團昏睡之氣,給他開了醒神丹,他嫌貴,然後我就換成醒神草了。」
龍景默默點頭,向著黑牙說道:「黑牙,去取一根老鬚根,一碗溫水,再拿一個木桶來。」
「我也去!」李魚魚急忙與黑牙去了。
那個矮個青年微微有些色變,說道:「老鬚根是驅吐之物,你想要做什麼?」
龍景看了矮個青年一眼,道:「你居然也知道老鬚根是驅吐之物,看來對藥物來頗有研究嘛?我讓他吐,自然是想讓他昨夜服用的醒神草吐出來。」
矮個青年道:「我兄弟已經將你那毒藥藥力吸收,光吐出來有什麼用!?」
龍景朝著二人微微冷笑,說道:「我說有用,那便有用。」
抬擔架的兩人沒有再說話,但是眼神之中都閃過一抹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