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水氣瀰漫,龍景濕漉漉地爬上了岸,癱軟在草地上,喘氣如牛,卻依舊對著幽蘿笑了笑,他臉色蒼白,顯然元力使用過渡了,其實龍景表面上看起來輕鬆,其實後面的「戰八荒」與「舞九天」都是極為消耗元力的,特別是「舞九天」這樣的玄級武技,元力消耗得更為劇烈,一次使用,近乎都將他體內元力搾乾了。
並且龍景的「舞九天」現在只是凝聚出九道虛影,但並沒有能將虛影凝成鳳凰形象,龍景知道這是自己品級不足,等到他日品級上去了,自然能夠發揮出舞九天的巨大威力。
幽蘿怔怔望著他,輕輕揮了揮手,一抹綠光頓時纏繞住了龍景,不僅讓他體內元力完全恢復,濕漉漉的身體也完全干了。
龍景頓時覺得精神飽滿,心頭大喜,兩下爬站起來衝到幽蘿面前:「師父!我覺得你就是神仙,世界上好像已經沒有你辦不到的事。」
幽蘿埋怨似地看了龍景一眼:「油嘴滑舌,哪裡跳不好,卻偏偏要往湖裡跳。」語氣似乎還很難平靜。
龍景看著幽蘿這個眼神,感覺就好像一個體貼入微妻子關心丈夫一樣,魂兒都差點飄了起來,傻笑道:「我不是怕弄壞了師父這滿地的花草麼?」
幽蘿聽得心頭感動,微笑道:「龍景,謝謝你,不光謝謝你這麼細心,更重要的是,你讓我重新見到了戰八荒與舞九天,真的謝謝你。」她因為剛剛流過淚水,眼睛顯得特別晶瑩澄澈,看起來尤為動人。
龍景抓抓腦袋笑道:「師父客氣了,我還要謝謝你傳授我這麼厲害的武技呢。」
幽蘿搖頭道:「我只是傳授了你嘯四海,戰八荒與舞九天都不是我傳授的,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學會這兩式的吧?」
龍景正色道:「如果是別人問我,我一定不會說,但是師父問,我就講了,其實我的身體裡融合了一塊玉珮,幫我開闢出了一塊很寬廣的心靈之田,這心靈之田里有兩道門,一道門裡面有我這雙手觸摸過的一切藥物知識,幫我學習煉丹之法;而另外一道門可以補全我見過並且想要學習的一切武技。()」
幽蘿臉上閃過一抹震驚:「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麼神奇的寶物,不過你將這麼重要的事情講給我聽,不怕我奪取麼,你那玉珮雖然融合在你身體,但說不定我能有方法將玉珮從你身體裡分離出來。」
龍景微笑道:「師父現在是我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如果師父想要玉珮,儘管拿去便是了。」
「最親近的人麼?」幽蘿一愣,隨即笑道:「那我活了一萬歲,在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任何親人朋友,你還算我最親近的人呢。」
龍景心弦顫動道:「師父,你是說真的?」
「為什麼不是呢?」幽蘿反問道,「對了,先前我們約定好,你學會嘯四海就給你獎勵,現在你連戰八荒與舞九天都學會了,想要什麼獎勵?」
龍景深吸一口氣,目光迎上了幽蘿美眸:「我要的獎勵早就想好了,就是希望能永久陪伴在師父身邊。」
聞言,幽蘿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表情變得嚴肅,不發一語。
龍景有些心慌,追問道:「師父,你為什麼不允許我跟著你呢?是因為我是人而你是妖獸嗎?」
幽蘿輕輕搖頭,踱開兩步,靜靜望著遠山道:「其實我本是一隻青鳳,最當初的時候,我其實有很多兄弟姐妹的,也有不少朋友,不過後來,他們都耗光了壽命離開了世界,只因為我修煉有方,每一千年能夠涅槃重生一次,所以我活了一萬年,但你知道我這一萬年活得有多麼痛苦,每一次我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離開我,而我卻無能為力,那種痛苦是很難忍受的,你留在我身邊,最後的結果,我也只能睜眼看著你死去,我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龍景聽到此處,心頭又是心疼又是酸楚,問道:「我聽聞修行到了越高的層次,壽命就越長,等我進入更高的境界,不是就能更久的陪在師父身邊了麼?」
幽蘿轉過身來,搖頭輕歎道:「你們人類,就算修行到了聖者之境,也至多能活幾百歲,我們最終的結局還是一樣的。」
龍景咬牙沉默下來,心頭滿是苦澀。
幽蘿嘴角勉強勾起一絲笑意道:「龍景,你現在已經成為了六品元武者,更學會了『鳳舞九天』,我們當時的約定,也已經到期了,我想你也應該走了。」
龍景心頭一沉,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師父……我這麼一丁點實力,出去隨便遇到一個稍微強一點的修行者,就能把我殺了,師父你就算不要長久相伴,也該讓我多留一些日子吧?」
幽蘿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道:「罷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越是長久越難割捨,你獲得了天底下最精純木屬性本命元力,會煉製丹藥,更能夠自動補全殘缺的武技,你出去以後不會輕易被殺,相反的,你會過得很好。」
龍景繼續凝視著幽蘿秋水般的眼眸,苦笑道:「師父,你真的要趕我走了嗎?」
幽蘿點頭道:「我們的緣分盡了。」她的眼神變得冷漠而遙遠,就跟龍景在樹枝上初次見她的時候一樣。
龍景久久凝望著幽蘿的眼神,長歎道:「唉,好吧,那我真的走了,想我的話通知一聲,徒兒就算隔著千山萬水,也會努力回到師父身邊的,師父,你保重!!」龍景轉身朝著遠處一個孤零零佇立在花野之上的木門走去,那正是通往太古神樹的出口。
幽蘿望著龍景孤寂的背影,忽然開口道:「等一下——」
龍景旋風般地回過身去,笑道:「師父,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幽蘿一愣,有些苦澀地搖了搖頭道:「這樹冠深處住的妖獸太多了,我送你出去吧。」說罷,緩步上前,輕輕地抓住龍景了左手。
幽蘿的玉手溫暖滑膩,肌膚更如凝脂一般,龍景只覺得呼吸一緊,心跳加速。
很快,周圍場景猶如煙雲一般飛速散開,再飛速聚攏,大約只隔了十秒不到的時間,兩人已經站在了太古神樹的一根樹枝上面,龍景認得,烈風鵬夫婦洞穴外,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這是我們初次見的地方,我知道你認得那兩隻烈風鵬,在這裡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幽蘿想鬆手,卻發現龍景緊緊抓著她,臉上一紅,嗔道:「你幹什麼!?」
龍景連忙鬆手,尷尬道:「師父的手好光滑,我一時情難自禁,忘……忘了……」
「胡說八道!你這小鬼佔我便宜。」幽蘿伸出纖纖玉指點了一下龍景額頭:「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保重吧。」
龍景心頭一痛,忍不住大叫道:「師父,再等一下!」
「還有什麼?」
「師父你的能力通天徹地,那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獲得永生的方法?」龍景滿面期待地望著幽蘿。
幽蘿一怔,看著龍景的模樣,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了一聲長歎道:「你真的那麼想跟著我麼?」
龍景堅定點頭道:「想!非常想!做夢都在想!!」
幽蘿搖頭苦笑,目光穿過樹葉,向著遠方:「其實那也僅僅是個傳說,人們通常認為修行只有元徒、元武者、箭士、修羅、妖瞳、武仙、神魔、聖者這八個境界,但傳言卻說在聖者的境界上,還有一個境界稱為『元皇』,元皇能夠遨遊天地,成為永生的存在,但是成為元皇比登天還難,世界上的聖者還是有那麼一些,元皇卻一個也沒有,所以我也不敢保證這個傳說到底是真是假。」
龍景聽到這段話,卻猶如茫茫黑夜中看到了火光般的希望,心中頹喪之氣一掃而空,精神大振道:「師父!那就等我成為元皇,再來找你!」
幽蘿一愣道:「就算傳說是真的,但是成為元皇注定十分艱難,就算你終其一生地追尋,希望也是十分渺茫的。」
但龍景絲毫不為幽蘿的言語所動,固執而堅定地道:「師父,我一定會成為元皇的!你等著我就行了。」
幽蘿看著龍景猶如火焰般的堅定目光,心想雖然成為元皇是不可能的事,但與其見到龍景的頹廢傷心的樣子,不如給其保留一個希望,隨即點頭道:「好吧,我等你。」
「好!」龍景開懷笑道,「師父,那你等著,我成為了元皇,就回來娶你!」
這句話猶如一道閃電擊中幽蘿,讓其嬌軀猛顫,又羞又怒道:「你這小子,胡說什麼呢!?」
龍景道:「師父!跟你說實話吧,其實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並且你想一想,我們真的永遠在一起,那當然是要結成夫妻的節奏了,只是我們差距實在太大了,所以就算師父同意,我也不能跟師父在一起,但我成為元皇就不同了,師父你一定要耐心等我,可別被其他什麼公鳳凰拐走了。」
幽蘿頓時哭笑不得,她雖然化為人形,本身情感與人類的情感已經極為相似,但是對於龍景她根本沒有聯想到男女之事,心頭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看著龍景那副認真而興奮的模樣,幽蘿又不忍心讓其太過失落,又想到龍景離開太古神樹以後,會遇到很多美貌的人類女子,也會很快把自己忘記,索性笑答道:「好吧,如果你真的成了元皇,就來娶我吧。」
龍景一聽女神竟然這麼容易就答應自己,高興地差點飛上天,興奮地大聲狂呼,竟一把摟住幽蘿嬌軀,飛旋起來。
幽蘿先是嚇了一跳,但見龍景並沒有進一步的過分動作,又想到即將要分離了,所以幽蘿也沒有制止,任由他摟著,滿頭青絲隨風而舞。
龍景轉了十多圈,才將幽蘿放下來,依舊難以壓制興奮地道:「那師父!我走了,你一定要等著我回來,不能讓其他公鳳凰給你拐跑了。」
幽蘿長髮微微散亂,更是美艷地不可方物,她輕輕抿嘴一笑道:「不會的!你去吧!」
「嗯!」龍景重重地點點頭,又認真地凝望了幽蘿片刻,似乎想將幽蘿絕美的面容銘記於腦中,這才毅然轉身離開了。
在走的過程中,龍景一直沒有回頭,因為他怕自己一回頭見到那個樹葉深處的美麗倩影,就再也捨不得走了。
幽蘿孤零零地站在綠葉掩映的樹蔭深處,望著龍景消失的背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整個人漸漸消失在空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