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能想到,傳說中驍勇善戰威風八面的魔王大人,臉紅起來竟也會如此可愛?
羲和半瞇著鳳眸,時不時的瞟上一眼位於斜前方的某人,嘴角的笑紋卻是止也止不住,漸漸有了蔓延之勢。
終於,某人不淡定了,豈止是不淡定,簡直就是不淡定。
「夠了!女人!再敢看本王,本王就————」
「就如何啊?」
羲和笑吟吟的追問,再附上一臉欠抽至極的表情。
千鈞明顯猶豫了一下,威脅這種沒品的事,魔王大人自是不屑為之的,可眼前這個小女人擺明了就是在挑釁自己的權威,偏生在她的面前,什麼雷霆手段都失了效,英明神武的魔王大人,第一次體會到了無可奈何的絕望。
「哼!」
猶豫再三,千鈞終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惹不起,咱總躲得起吧?
可憐的魔王大人難得述一次衷腸,竟落了個如此淒涼的下場,羲和充滿戲謔的眼神,對其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並留下了深深的陰影,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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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獸在小黑輕車熟路的帶領下,很快便來到了深淵的入口處,羲和負手站在遠處,靜靜的凝望出神。
這裡就是傳說中囚禁了眾多遠古神獸的深淵之域嗎?與其稱之為深淵,倒不如乾脆稱其為裂隙。因為此處就彷彿地面被生生撕扯開的一道大口子,寬約百丈,徐徐延伸。
深淵上方霧靄升騰,深淵下方漆黑一片,雲遮霧繞得。平白生出陣陣陰森。
「看出什麼了嗎?」
畢竟是太古時期眾神合力所下的禁制,以他之能尚無法探查出這裡的玄妙之處,為今之計,千鈞也只能寄希望於羲和,希望她能有所察覺。
「是啊!主人,您可識得此處禁制的破法?」
天地良心啊!小黑是真心不願再踏進這個鬼地方了,若非對應龍無條件的信任,他寧可死在外面也絕對不會再回來。
羲和若有所思得沉吟了半響。方才嘖了嘖舌,搖頭歎道:
「沒有!」
小黑頓時無語,它真不該對主人抱太大希望的,它怎麼就給忘記了,主人越是一臉正經的時候,往往言行就越發的不正經。
「主人……」
小黑欲哭無淚,它不該回來的。不知道現在跑掉主人會不會真的剝了他的皮做手套啊!
「既如此,那就直接進去吧!」
千鈞才不信羲和真的什麼都沒發現。她之所以會這般說,多半是存了想嚇嚇小黑的意思,許是因為彼此早已血脈相連,哪怕只是一記眼神,他也可以輕易讀懂羲和心中所想。
不再理會小黑張牙舞爪的垂死掙扎,千鈞一把拎起小黑的細尾巴,隨手便將其丟向了前方霧濛濛的深淵之域。
心知再多的掙扎也是徒勞,小黑儼然已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羲和淡淡瞟著小黑如喪考妣的沮喪模樣。心情不禁大好。
連她都敢騙?就要做好承受其怒火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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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廣褒大地,兩旁是光如鏡面的絕壁懸崖,放出的神識如泥牛入海,杳無音信,入目所及,千里之內,皆是不毛之地。
兩人復又行了不遠。死水一般的深淵內,陡然掀起一股強大的颶風,彷彿山雨欲來,飛沙走石,撲面而來的強悍風勢幾乎無法抵擋,若非千鈞及時施下結界,仍在兀自沮喪小黑只怕早不知被吹到何處去了。
「應龍!」
不待二人反應過來,小黑已然打了雞血一般的精神亢奮起來,一掃剛剛的灰頭土臉,只見它搖身一變,幻出真身,腳踏黑雲便直衝著風漩中心地界處飛去。
風停沙止,萬籟俱寂。
揮手撤下身周結界,千鈞稍稍上前半步,恰好擋在羲和面前。
不遠處,小黑如同終於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娘,龐大的身軀乳燕投林一般的扎進了一具同屬龐然大物的懷抱之中。
「竟真是應龍。」
羲和不由發出輕歎,狹長鳳眸中幽光閃爍,猶如浮光掠影般讓人看不真切。
眼前黑龍高越數十丈,渾身覆滿漆黑發亮的鱗片,頭頂生角,龍尾似蛇,上有堅甲倒鉤,背生一對碩大肉翅,雖未張開,已生萬軍之勢。
此時它只慵懶盤踞於地面,起伏的龍身便如山脈逶迤,延綿不絕,凜凜龍姿,不怒自威,真不愧為龍中之精,萬龍之首,單這氣勢便不是其他蛟龍螭龍可比擬的。
原本尚有幾分凶煞模樣的小黑,此刻卻淚流滿面的撲在應龍的懷中,這般不勝嬌柔的模樣,實在有些鬧眼睛。
羲和目不忍視,只能暗自垂頭扶額,這貨不是我的靈魂契約獸,這貨不是我的靈魂契約獸。
「嗚嗚……龍龍,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刺耳的哭聲劃破長空,很有些淒厲的詭譎意境,羲和嘴角抽搐,面容僵硬,只恨不得能封了自己的五感五音,將這魔音入耳隔絕在外。
龍龍?這貨稱呼的不會恰好就是她們眼前這尾威風凜凜的應龍吧?話說這是怎麼個情況?難道獸族的情愛是不分性別的嗎?
「怎麼回來了?」
高亢而蒼涼的龍吟,似從遙遠的虛空徐徐傳來,略顯冰冷的嗓音好似被砂礫摩擦過一般,嘶啞的聲線一字一句落在心頭,竟好似巨石隕落,轟隆隆得震得人心底發顫。
尖利如刃的龍足,優雅無比的抬起,在至高無上的龍威碾壓下,煞氣凜凜得重壓而下。
羲和眉頭一動,還不待她動作,千鈞已然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小黑固然可惡,不過帶在身邊也有些日子了,羲和又向來護短得厲害,自己怎麼抽打都無所謂,卻容不得別人有半點欺凌。
見羲和回頭望向自己,千鈞這才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應龍雖看似冰冷無情,可他直覺它並不會真的傷害小黑。
果然,龍爪高高抬起卻又輕輕落下,鋒利爪尖一下下的輕勾著小黑的頭頂,明明依舊是那副冰冷冷的神龍模樣,卻憑空生出一種極度違和的曖昧氣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