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滿腦袋紛亂無章的思緒,太一趕忙靜心凝神,並緩緩將神識探出,八荒**,天地無極,但凡可藏匿人跡之處,無不一一探查,不敢有半點遺漏。
然而越是往後追下去,太一的臉色便越難看,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此刻他們所前往的正是通向神魔之井的唯一路徑。
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緊跟在自己身側的羲和,太一抿了抿唇角,不知該不該對她說實話,常曦如此大費周章的施計將大郎二郎逼進了神魔之井,目地是什麼已經顯而易見。
常曦此人心機極深,平素最是小心謹慎,從不做冒進之舉,若不是她選錯了對手,想必早已經得償夙願,太一想不通,是什麼事逼得她甘願鋌而走險,又或者說,到底是誰借了她這天大的膽子,才令她膽敢惹下這等滔天大禍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直覺的太一便意識到此事絕不可能如此簡單,眼前彷彿隔了一層漆黑的幕布,再幕布拉開前,誰也不知道這幕布之後到底隱藏了何種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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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自百年前魔王阿修羅弒兄上位以來,魔界分子便越發得不安分起來,阿修羅王驍勇善戰,法力高深莫測,且為人陰冷無情,殺伐決斷皆容不得旁人半點置喙。
在他的率領下,魔界大軍狂風暴雨般席捲了整片神魔大陸,短短幾年間,他不僅平定了魔界各異族千萬年以來群雄爭霸的局勢,更使得整個魔界前所未有的壯大強盛了起來。
自龍鳳初劫,魔界兵敗後便元氣大傷,被巫妖兩族共同聯手驅趕至幽冥血海以內後,為防魔族分子再起異端。兩族大能竟空前合作,列陣徹底封閉了魔界與其他兩界的聯繫。
而神魔之井,便是魔界通往天界的唯一通道,神魔之井內常年暗不見天日,井外又積聚了大量的瘴氣,環繞堆疊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若不慎吸入輕則會產生幻覺,重則甚至會危及性命。
且神魔井內日夜罡風烈烈卷積,刀刮似的迴旋往復,觸則斷肢殘魂。修為不精者幾乎瞬間便可灰飛煙滅,便是大羅金仙在此走上一回,也是要脫層皮的。
在此之前。太一便不斷收到密報,說近來神魔之井邊緣常有魔族出沒的蹤跡,想必阿修羅王蟄伏已久,早已經是蠢蠢欲動了。
尤其是近幾年來,魔界好戰分子不斷的滋擾挑釁天界邊境。若非有巫族一直從旁虎視眈眈,天界只怕早就與魔界開戰了。
而在這種極為特殊的時期,身負重傷的兩位皇子若沒有跌進神魔之井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如若他們真的誤入了此地,只怕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看出太一面上似有所遲疑,羲和不禁心下微沉。稍作思索,便瞬時猜到了太一所慮何事。
之前她心中焦急萬分,便有些失了往日的冷靜。現在一時沒有尋到人,她倒是反而冷靜了下來,眼前分明便是通往神魔之井的必經之路,她這個天妃便是再不作為,也不至於糊塗成那個樣子。
「你確定他們是誤入神魔之井了嗎?」
沒想到羲和會突然發問。倒是把太一嚇了一大跳,蹙著眉心猶豫再三。他終究還是沉默著點了點頭,見太一果然點頭,羲和原本微蹙的眉心便瞬時如同打了死結般的再也扯不開了。
兩廂默然僵立許久,羲和才終是淡淡道:
「此事牽連甚廣,事關重大,你我都拿不得主意,我且在這裡守著,你速速回天界通報天帝,如何行事還待天帝再做定奪。」
太一聞言猛的抬起頭來,目光如炬般定定望向羲和,兩人對視良久,誰也不肯退縮,最後到底還是太一首先忍不住,苦笑著開了口。
「如果你一定要闖神魔之井,我陪你去。」
羲和沉默不語,她也知道這種借口是決計騙不過太一的,可是她不能讓他再為自己以身涉險,他已經幫了她太多次,再欠下去只怕就真的還不清了。
想到事已至此,有些話就不得不說了。
「太一,你聽我說,我不知道在我失憶之前我們之間到底經歷過什麼,我也能看出你對我心懷愧疚,先別急著否認,你讓我說下去。」
太一才將要開口解釋,卻又被羲和堵住了嘴,無奈之下也只能扁著嘴巴一言不發,見他終於老實了,羲和於是繼續說道:
「即便是救命之恩,這麼多年你也該還清了,如今你已不再欠我什麼了,可我卻還要厚顏得再求你一件事。」
太一聽到這裡,大概也猜出羲和想求自己什麼事了,果然,緊接著羲和竟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太一急忙伸手欲去扶她起來,卻被羲和堅定的推開。
「先待我說完可好。」
沒想到羲和竟會這樣逼他,太一咬了咬牙,終究是冷著臉點了點頭。
羲和早料到太一無法拒絕自己,不能怪她卑鄙得利用他對自己有情,人心總是貪得無厭,她知道只要她繼續裝傻下去,太一便是豁出命去也會護得她平安無恙,可她不能再無恥下去,他真的已經不欠她什麼了。
「此去神魔之井,生死便再由不得自己,我知東皇定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可一旦你我皆命喪於此,常曦定會乘機加害我兒,沒了你的庇護,就憑他們那莽撞的性子,如何能鬥得過常曦?」
見太一似又要開口,羲和忙搶白道:
「你該知道,只有東皇太一方能護得他們周全,而勢單力薄又不得寵愛的天妃,離了東皇什麼都不是。」
羲和如此直言不諱,倒引得太一愣在了當場,抿著唇角,躊躇半響,太一方才艱難開口勸道:
「其實,大哥他心裡……」
「天恩難測,盛寵有時,既然會有一個常貴妃,接著便會有燕貴妃,容貴妃,數不盡的鶯鶯燕燕接踵而來,誰又敢說今天這般潑天的寵愛能持續到幾時?」
太一被羲和徹底堵得啞口無言,許久都沒有再開口講話,羲和如今也不逼問,只是靜靜的跪在地上,仰著頭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