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三人正各懷心思的明爭暗鬥不斷,頭頂的空間卻突然劇烈的扭曲了起來,渀佛是處於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顛沛起伏得左搖右擺,就連石桌上的碧玉茶壺茶碗都一併跌到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只是眨眼之間,震動便越來越激烈起來,好似山崩地裂了一般的地動山搖分崩離析,一夕間,眼前景像已如同破碎了的鏡面,一片片的剝落,支離破碎得散了一地。
管默言之前耗費了太大的法力,此時根本再無力承受這強烈的震動,若不是花執念及時做了她的墊背,只怕她早就摔了個七葷八素了。
眼前的景物不斷的變幻著模樣,好像走馬燈似的,快速的幾乎晃花了管默言的眼,強忍住胃裡翻湧的嘔吐之感,管默言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突然一雙略有些涼意的手掌暮然蓋在她的眼眸之上,耳畔幽幽傳來熟悉的聲音,低柔而溫暖,帶著讓她無限安心的淡淡花香。
「乖!把眼睛閉上,別怕,有我在!」
如同兩腳懸空的人突然落到了地面,管默言只覺得一陣塌心,立時乖乖的閉上了眼眸,溫順的縮在花執念寬闊的懷抱中。
有時候,不管怎樣獨當一面翻雲覆雨的女子,其實終極一生,求得不過就是在這樣的軟弱的時候,可以有個能依靠的肩膀。
可以溫柔而堅定的對你說:別怕。有我在!
好似是沉在了鍋底的菠菜湯,被一根看不見的棒子攪動的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不過風浪再大又如何,靠在那個人的臂彎裡,她什麼都不怕。
那些破碎的殘影,好似撕裂的布帛,樹木被攔腰斬斷,花草被連根拔起。
碧鸀色的湖泊陡然掀起層層波瀾,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檣傾楫摧,薄暮冥冥。
明明好似只漫長無比,其實也就是一霎的光影,待到一切歸於平靜之時,管默言才在花執念的攙扶下,略顯狼狽的爬起身來。
眼前,正是他們之前走過的那片竹林,一**的竹浪,在晚風的撫弄下。掀起層層疊疊的鸀波蕩漾。
順著來時的青石小徑望去,一黑衣男子長身玉立。挺拔如崖畔的青松,烏絲飛揚,衣袂飄飄,腰間束一掌寬的錦帶,勾勒出健碩精瘦的腰身。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返的血羽。
管默言從來沒覺得這人如此可愛過,原本還準備以後好好整治他一番,如今卻是改變了主意,至少他還沒有那麼笨。至少他還知道來此地救人。
「女人,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呢!」
一道低沉而略顯陰鬱的男聲從眾人頭頂處傳來,循聲望去,竹林尖尖處,莫琊風中獨立於上,一身玄色衣袍,在晚風中獵獵作響。
他還真是低估了這個小女人的智慧呢!原來她早就猜到了自己瞞不過他的眼,所以她才會故弄玄虛的做了那麼多的事吧!
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萬沒想到他莫琊,也有上女人當的時候。
「之前做得所有種種,不過都是迷人眼的小伎倆吧?包括那下在茶杯中的破陣決,亦不過的障眼法而已。」
陰鷙的目光,冷冷的掃向管默言蒼白如紙的臉,莫琊的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郁色。
「一己之血,藏於破陣決中。借由衝撞陣腳的一霎,穿陣而出。在結界外引發天火,想來妖王便也是由這火光引來的吧!」
好一個狡詐又狠心的女子。難怪剛剛他探其神識時發現她極其體弱呢。
身為鳳族儲君,鳳泯必然有其不為人所知的保命之法,而鳳凰血更是極其珍貴之物,傳言鳳泯是鳳族萬年難見的天火的傳承者,他本以為不過是人云亦云的虛妄之言,沒想到倒確實是真的。
管默言在花執念的攙扶下,慢慢走到血羽身旁,她的臉色非常差,就連唇色都蒼白得有些嚇人,不過即便如此,她仍美艷無雙,那似蹙似顰眉眼,更平添了幾許我見猶憐的風情。
「莫琊王雙眼如炬,洞徹天機,小女子彫蟲小技實在不足掛齒,不過今日之事,最好也就此告一段落,若非要糾纏下去,想必誰也討不到好處吧!」
管默言說的自然是實話,就算現在他們已經逃出了幻境,可是她和花執念剛剛都被莫琊的內力所傷,而她又虛耗了不少心頭血,法力所剩還不及往日的十分之三,縱使合了他們三人的力,怕也未必是莫琊的對手。
勝不驕敗不餒,管默言不卑不亢的態度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意圖,她即無意為難莫琊,但若是莫琊非要與她作對,她也不會讓他太快活就是了。
莫琊居高臨下,冷冷的睥睨著腳下的三人,他們都是三界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以說是牽一髮而動全身,要他就此無功而返,他怎麼甘心?
單從莫琊的眼神中,管默言便看出了他的決定,這個野心家,想要他放棄到嘴邊的鴨子,還真是有點難度呢!
揮手祭出紫怨法杖,管默言以風為刃,割破了中指的指肚,殷紅的鮮血一經脫離指尖,便立刻染成漆黑色的火焰。
火焰如同長了眼一般的慢慢蔓延至管默言的週身,它的火苗並不大,且看上去寂靜而乖巧,服服帖帖的,倒像個乖順的孩子。
但在場的一個人卻沒有人敢小看這漆黑色的火焰,天火燃魂,頃刻間便可殆盡世間萬物,饒是莫琊,也是要忌憚三分的。
莫琊的長眸慢慢瞇起,他雖始終靜立不動,但玄色衣袍卻無風自舞起來,玄冥色的光暈,自他週身慢慢揮發而出。
這廂,花執念突然給血羽遞了個眼色,然後念了一道口訣,隨手從腰間抽出一把赤金色的軟劍來。
劍身金光萬道,銳不可當,若是細看定會發現,劍身上面隱隱浮動的正是一排排複雜的經文,經文密密麻麻,散發著強烈的佛光,晃得眾人都有些睜不開眼來。
斬魔劍,是當年佛祖坐下戰鬥神佛曾舀過的武器,後來戰鬥神佛到人間歷劫,飛昇成仙之時,將此劍留給了自己的恩人,這轉眼幾千年過去,斬魔劍流落人間,早已不知去向了。
這劍別人或許不認得,但管默言倒是有些識貨的,只是她卻萬沒想到,佛家的寶貝,竟然也讓花執念這個大魔頭弄來了,簡直是太沒有天理了。
不過話說這倒是她第一次看見花執念用劍呢,之前她就摸到他虎口處有厚厚的繭子,一見便是練劍之人,只是從未見過他使劍,倒真是有些遺憾呢!
花執念向來不喜急躁,很少有先出手的時候,不過今日他卻先一步出手攻擊莫琊,怕是也看出自己不過是強弩之末,硬著頭皮死撐了吧!
正思量間,花執念已經化成一道長虹,直直刺向莫琊了。
管默言此時確實是在死撐,她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看花執念絕妙的劍法了,沒強撐一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挑戰。
血羽得了花執念的暗示,立時撤了一步,掌心結印為管默言設下了一道結界,他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深深看了管默言一眼,才轉身拔劍,飛身與花執念會合,二人合力對抗莫琊。
這是兩人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合作,雖然做慣了敵人,不過看樣子敵人說久了,也會產生些許的默契的。
刀光劍影中,管默言只見到一片混亂,她的法力隨時都會枯竭,自然也無法集法力與眼中,只能略顯焦急的在一旁觀戰。
她心底十分清楚,此時莫琊必定不敢施全力,因為他要隨時防備自己從旁偷襲,這也是花執念和血羽此時可以略佔上風的原因。
而一旦她力竭得滅了身上的天火,只怕他們三人都不會是莫琊的對手了。
也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管默言此刻已經無心再去想其他了,只能咬著牙死撐到底,盼只盼花執念和血羽能僥倖戰勝莫琊,亦或者莫琊自己打得厭了,直接扭頭走人。
雖然這種可能性幾乎是零,不過管默言還是小小的奢望了一下,就當給自己畫餅充飢了,不然若是自己先絕望了,只怕血羽和花執念都要給她陪葬了。
那邊戰得已經幾乎陷入死局,金光,玄光,青光,三色攪合在一起,竟慢慢融合成了炫目的白光,煞是好看。
管默言疲極之際,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想來還真是沒心沒肺的典範。
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已經濕透了的衣衫,都在提醒管默言,她的力量馬上就要流失殆盡了,也許就是下一刻,她便會耗竭得昏死過去。
咬緊牙關,管默言只覺得眼前漸漸被黑霧瀰漫,她用力的甩了甩頭,死命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可即便如此,她仍無力抵抗黑暗的侵襲。
在黑暗來臨時,管默言恍惚的覺得,自己渀佛看到一束玄色的強光向自己刺來,她雖極力想要閃避,卻已經來勾起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認命的闔上了疲憊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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