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以後,西門生是小默姐姐的人,死是小默姐姐的鬼。」
西門豹修長手指緊抓著管默言的手臂,盈滿秋水的眼眸像望不到底的深潭,蕩漾著層層漣漪。
管默言側首,長指輕撫著西門豹吹彈可破的臉頰,直至他兩頰潮紅,才媚眼如絲的笑問道:
「為什麼願意跟著我?」
「小默姐姐長得像天仙一樣的漂亮,身上又香香的抱著好舒服,我喜歡小默姐姐。」
西門豹黑琉璃一般的眼眸直望著管默言,純真無邪的不染纖塵,他那樣直截了當的述說著自己的喜好,不做半點遮掩,卻讓人忍不住的心生憐惜。
管默言又好氣又好笑,她弄不明白,到底是西門豹演得太真了,還是他其實擁有雙重人格,那天夜裡那個冰冷的如同死人一般的駑獸人與現在這個玲瓏剔透的妙人兒,實在是天壤之別,這讓她如何分辨真假?
罷了,既然原準備也是要留下他在身邊的,那麼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對了,你的名字叫什麼?」
管默言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腿,西門豹立刻聰明的不再捶腿,而是移動了半步,改為一下下輕輕的揉腰。
管默言不自覺的勾了勾唇角,他剛才說他十三年來接受各種訓練,想必很大一部分就是為了伺候青媚而專門接受的特殊訓練吧,之前她還有些疑惑,為什麼他身為男子,髻的發卻那麼漂亮,原來是專門訓練過的。
「童寵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西門豹扁著紅艷艷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即無辜又委屈,讓人心疼的想要捧在掌心好好呵護。
這就是傳說中的閨房秘術嗎?管默言不受控制的伸手捏了捏他的水嫩臉頰,請原諒她的情不自禁吧,每個女人天生都是母親,看到這樣可憐巴巴的小男生,沒有幾個可以真正狠下心的女人。
「喜歡這個名字嗎?喜歡就叫這個名字吧!」
「可是,這是人家的名字——」西門豹囁囁的開口,就像一個明明喜歡,卻又不敢提太多要求的小可憐似的。
管默言的心中暮然一軟,頭腦一熱,某些不該說出口的話便脫口而出了。
「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西門豹的小嘴抿了抿,終於勾起了大大的弧度,墨色琉璃般的眼眸,笑彎成月牙狀,他乖乖的立在管默言的身後,柔順的不再說話。
九兒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管默言和西門豹兩個人的交談,他的眉毛越皺越緊,最後儼然打成了一個死結。
管默言回過頭來時,正撞上九兒躲閃不及的目光,她不禁啞然失笑,淡淡開口道:
「似乎該你了吧?九兒!」
九兒緊抿著嘴唇,下頜僵硬,兩拳緊攥,一言不發。
管默言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開口道:
「不說,我便殺了你。」她的聲音很溫柔,輕飄飄的好似天邊的流雲,但是九兒清楚的知道,她絕對會說到做到。
「殺便殺吧,我不會告訴你的。」脊背一挺,九兒倨傲的抬起下頜,狹長的眼眸,泛著凜然的寒光。
「果然是錚錚鐵骨啊?你竟真的不畏死嗎?」
管默言帶著濃濃嘲諷意味的話語,只是讓九兒的脊背僵了一僵,但怒火很快便被他壓制住了,他冷哼一聲,仍是面無表情的垂手立著,一言不發。
「看來你是真的一心求死了。」
管默言的笑容鬼魅而妖艷,她抬起左手,食指衝著他的方向勾了勾,一股莫名而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間將九兒猛地拉到她的面前,這是她清醒時,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使用法力。
九兒的眼底剎那間有了片刻的慌亂,但隨即又平淡如初,看不出絲毫波瀾。
管默言將他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臉上不免露出些許邪邪的笑意。
「你想死,我還偏偏不高興成全你了。」
管默言說話間,一直暗暗打量著九兒臉上細微末節的表情變化,見他面色一僵,於是頓了頓,繼續說道:
「當初你費盡心機的想要接近我們,現在目的還沒達到,你肯定不甘心吧?我便給了你這個機會,想動什麼手腳,你盡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做,只要你夠本事。」
九兒瞪大了雙眼,臉上的表情顯得極其愕然,他實在無法弄懂管默言到底是什麼意思。
將九兒的錯愕盡收眼底,管默言彎了彎嘴角,繼續說道:
「我覺得你挺好玩的,所以突然捨不得殺了,在我沒玩夠之前,你肯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但是,我會格外給你一個恩典——」
看著九兒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管默言故意停了停,笑容越加的邪肆。
「我恩賜你求死的資格,上吊撞牆抹脖子,服毒投河吞金子,都是不錯的選擇,你若是哪天想不開了,盡可以大膽的嘗試一番,我絕不阻攔。」
「你——你——」九兒咬牙切齒的你了半天,氣得緊攥的手指都已經泛白,才硬生生的憋出了妖女兩個字。
管默言笑得開懷,對於他的辱罵,顯然是極其不當回事的。
如果她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那個所謂的月滿西樓與九兒肯定有著極深的淵源,他們不像是同盟,說是仇人的可能反而更大一些。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人家這麼熱情的為他們準備了這份大禮,她自然該給予同樣的回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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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車寬的黃土大道上,馬蹄沓沓,煙塵四起,一輛極其華麗的馬車飛馳而過,馬前的驅車人面色陰沉,明明滿身滿面的塵土,卻不掩其驚人的天神之容。
搖晃的車身內,一雙瑩白玉手慢慢撩起車簾,一道清麗的女聲從車內傳出。
「掉頭,從剛才的路口想南走。」
「小默,前往京城應該向北走的。」白逸塵好心的提醒,他不知道管默言突然要調轉方向是什麼意思。
「向南是瓊城,夫人,難道你想——???」
花執念話還沒說完,管默言就不耐的想堵住他的嘴,這個男人討厭就討厭在太聰明,彷彿什麼事都瞞不過他一般,讓人好沒成就感。
「放心,我自有打算,向南行吧。」管默言抻了個懶腰,笑容中隱隱有了些倦態。
「是!」九兒答應著,調轉馬頭,向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