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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十七)甦醒(求推薦求收藏)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白逸塵和花執念悠悠轉醒時,已經是次日晌午了,強烈的陽光晃得二人好半天才調整好自己的視力。

    眼前是散落滿地的斷肢殘臂,不用做他想,自然都是昨夜的那九九八十一個陣童,如今竟然無一存活,死狀更是令人慘不忍睹。

    那小默……

    「小默……」兩個人連滾帶爬的衝進草堂,此時,他們那裡還有半分蓋世少俠的風流倜儻,渾身狼狽的幾乎不如一般的山野村夫。

    兩人齊齊踏入草堂,遠遠的瞅見管默言靜靜的躺在床上,明明是那麼的想要靠近,卻在最後的時刻,兩個人竟然同時有些卻步了。

    他們同時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來自於心底最深的恐懼,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多少次生死的邊緣,他們倆不曾眨過一下眼睛,然而此時,他們真的怕了,他們怕看到的不再是生龍活虎的小默,他們怕再也看不見她狡黠的壞笑。

    一步步的挪進,沉重的喘息,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白逸塵將手指輕輕探入管默言的鼻翼之下,而花執念則小心翼翼的執起管默言瑩白的手腕。

    許久,兩人才呆呆的對視了一眼,那個眼神無比的複雜,有驚喜,有慶幸,還有最初的那一絲狼狽,只覺得雙膝一軟,兩人齊齊癱軟在管默言的床前。

    天見可憐的,小默真的沒事!!

    白逸塵顫抖著緊抓著管默言的手,用力的貼服在自己的臉頰旁,而那雙眼睛則膠住了一般的黏在了管默言的臉上。

    小默,只要你沒事的就好,之前我曾暗暗發誓,只要你沒事,我白逸塵寧願減壽二十年,蒼天有眼,你沒事就太好了,即使現在馬上讓我死去,我也心甘情願。

    花執念執著管默言的另一隻手,貼放在唇邊,一下下細膩的親吻著。

    死女人,如果你敢死,我一定追你到陰曹地府,也要你償還你對我承諾,你還欠我一個我心心唸唸的女人沒給我呢,你休想獨自離開。

    仰天長出一口氣,花執念笑得像個傻瓜!

    真好,你還活著!

    …………………

    「花執念,為什麼小默還不醒?」雖然花執念再三保證,管默言肯定是安然無恙的,但是她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白逸塵實在是有點忍不住的再次發問。

    「白逸塵,再囉嗦我就把你丟出門外去!小默需要靜養你不懂嗎?」花執念再好的脾氣,每天被追問一萬多次,也是忍受不得的。

    他實在想不通,這個悶騷的狠的白逸塵不是很喜歡裝酷嗎?如今怎麼這般的不懂得深沉為何物了?

    白逸塵暗暗咬牙,花執念眼底的諷刺他不是看不到,只是不願理會,既然他說小默沒事,很快就會醒來,那麼他便會耐心的等下去。

    見白逸塵真的乖乖的立在一旁不再多嘴,花執念苦笑著搖了搖頭。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個江湖人人稱之為絕情的玉面郎君白逸塵,怕是再也絕不了情了。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應該說,管默言確實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別人美在形,她卻美在魂!

    那是自從骨子裡帶著的媚態,渾然天成,儀態萬方,一個淺笑,一個顰眉均是美艷不可方物。

    若她偏偏只是一個美人兒,倒也罷了!偏偏她不僅僅是個美人兒!

    她是——

    花執念不願意再想下去。

    管默言是什麼又怎樣呢?

    與他何干?

    她只要還是他的小默便好!

    …………………

    管默言其實一直可以聽見白逸塵和花執念說話的,她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是她卻怎麼都睜不開眼睛,她似乎很渴睡,渾身酸軟的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一副誓要與床榻抵死纏綿的模樣。

    窗外

    燈深露重

    初春的夜裡,還很有些寒意,清冷冷的月光順著窗子傾瀉而入,白花花的一片,刺眼的有些觸目驚心。

    管默言想著,才突然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能睜開眼睛了。

    她掀開錦被,赤著腳,踏著月光走出屋外,她知道,她此時能醒來,一定是娘來了。

    果然

    白亮亮的月光下,管九娘一襲紅袍如血,無風自舞的裙裾飛揚,她修長的身影背對著她,負臂立於院落中。

    管默言瞇著眼睛打量著自己的娘,她總覺得今天的娘有些說不出的不同,明明是一貫的打扮,但今天她就是覺得,原本那些平日裡的艷麗火紅,今日竟頹敗的像是那死人的一抹殘血,攤撒在空氣中,凝固成紫紅色的痕跡,空氣中盈滿沉默的讓人窒息的敗落之氣。

    「娘!」望著管九娘靜靜站立的背影,管默言有些沙啞的、遲疑的喊出了聲音。

    「娘!」望著管九娘靜靜站立的背影,管默言有些沙啞的、遲疑的喊出了聲音。

    管九娘慢慢的轉過身來,她的動作真的很慢,慢到管默言幾乎都能看見,她這一系列動作下的所有掙扎。

    管默言苦笑,娘,你究竟再怕什麼?

    「娘,那日是你救了我吧?」管默言赤著腳,孩童一般的撲入管九娘的懷中,除了有些冰冷,娘的懷中還是一如既往的香軟。

    即使她那日昏迷不醒,也大約可以猜到當日的情形,花執念可以阻住那些道行尚淺的小妖,卻是絕對抵不住那千年蛇妖的,現在他們三個人都還健在,唯一的解釋就是娘出手救了他們。

    「死丫頭,娘怎麼可能真的不管你呢?」將管默言細弱的肩膀摟在懷中,管九娘的心微微扯痛,她的孩兒,她怎麼能不疼呢?只是,縱然她再疼,也不能永遠這樣抱在懷中守護著。

    「娘。」管默言的聲音悶悶的從她的懷中傳出。

    「告訴我吧!」

    「告訴你什麼?」管九娘原本撫摸著管默言長髮的手,瞬間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她便掩住了自己的窘態,繼續愛憐的撫著管默言的背。

    管默言沒有抬頭,她仍將頭深深的埋在娘的懷裡,似乎故意不願抬頭見到娘此時臉上複雜的表情。

    「告訴我,為什麼我從一出生就要沉睡了千年,告訴我,為什麼我每年的三月二十都會昏睡不醒,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這樣費盡心機的將我騙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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