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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400、臨盆之際 文 / 生當如樗

    酒過數巡,徐漸止的臉膛上不免泛了春色,連眼圈也都微微發紅名門大婦。賓客的恭賀、道喜、誇讚之聲不絕於耳。徐漸止明知諸人不過虛言應酬,卻也還是忍不住微微發醺,笑容也不似開席時那般勉強了。

    劉文遠緊挨徐漸清而坐,輕晃手裡半杯殘酒,靠著椅背,瞇眼睨向徐漸止,悄聲笑道:「老三到底還是年輕了些,幾杯黃湯下肚,就被哄得發昏了。他這個樣子放出去,你就不怕惹出甚麼事體來。」

    徐漸清不甚在意地給自己斟了木瓜酒,隨口道:「大多數人的性情,都是一點點磨練出來的。漸止因是庶出,家裡又是如此。雖有老太太護著,到底看了些人情冷暖。也算是穩重的了。只這幾年太順了,有些忘形也在情理之中。出去吃兩回虧也就好了。」

    劉文遠與徐漸止在西北共事了一段日子,與他倒頗是相投,聽了徐漸清的話,但替他憂心,「即是如此,你就多留他在京裡兩年……」

    「多留他兩年!」徐漸清鋒刃似的眉梢跳了一跳,冷厲的嘴角飛快掠過一絲笑,「再留下去,只怕他心裡就有想法了。況且,人情世事總要他自己去經歷經歷,旁人是替不了的。背後有徐家撐著,他自己又不是十分糊塗的性子,諒也惹不出甚麼大事來。吃兩回虧,於他,未必就是壞事。」

    劉文遠移眸向徐漸止看去,一身大紅緞地金線團花吉服,頭上是嵌珠紫金冠。沒有成親時那般隆重,人卻精神了許多,也不知是衣服的原故,還是因出去歷練過了。

    徐漸止好容易應酬過諸同僚。覺得臉上作燒的厲害。知道自己酒喝沉了,生怕失了體面,藉著小解想要進去洗把臉再來。不想在門口「砰」地撞上個人,定晴一看,卻是游猗蘭屋裡的佩香。

    徐漸止瞪了眼睛,待要訓斥,佩香撲通一聲跪倒,哭道:「三爺,你快去瞧瞧吧。三奶奶好像要生小相公了!」

    徐漸止的一腔怒火,被這個消息驚得登作雪消,呆怔著半晌沒緩過神來。

    門口的動靜早驚動了徐漸清。見是游猗蘭屋裡的丫頭,心下微有些不悅。

    今日徐漸止納妾,她是當家主母卻藉故躲在屋裡。賓客雖都識趣沒問,可心下只怕都疑惑著,這會又譴了丫頭來做甚麼!

    「你不在屋裡好生服侍你奶奶,跑過來做甚麼?」

    徐漸清久居上位,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此時又顏容不悅,一句話問出,佩香伏在地上嚇得直打顫。哆哆嗦嗦又回了一遍,「奶奶,奶奶,奶奶怕是要生小相公……」

    徐漸清愣了一愣,罵屋裡的婆子、丫頭道:「都傻愣著做甚麼。聾了耳朵麼?還不趕緊去請了宋大夫、穩婆來!」

    婆子們這才回了神。答應著趕著散了。

    為甚麼游游猗蘭偏偏今日生產,就這麼與自己過不去麼!

    徐漸止雖知生孩子的事。由不得人。可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埋怨。

    倒不是他有多在乎崔玉娘,只是事情趕著一起來,難免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怠慢了客人於面上也不好看。再見佩香還伏在地上不動,心頭動怒,儘管當著眾人不好發做,仍低喝一聲,「你還在這裡做甚麼,趕緊著進去幫忙!」

    佩香「誒」了聲,提裙擺一跑飛奔進去。

    賓客們紛紛道喜、告辭,徐家兄弟倆,少不得致歉送客。

    女眷們另坐在小花廳裡,聽得消息,江蒲本還要送客,秦秋韻、連山諸人都勸她,「你還是進去守著吧,都是至親好友,也不在乎這些禮數,咱們替你就是了。」

    江蒲想了想,一面叫人去告訴太君、劉氏,又悄悄向連山道:「我看阿晴也有些乏了,精神有些不濟,你多替我照看照看,別落了笑柄。」

    連山應道:「姑媽放心去吧,有我呢。」

    江蒲又笑著向諸人陪了不是,才帶了桑珠趕著進內院去。

    主僕倆剛邁進垂花門,就聽見正房裡傳出的淒厲尖叫,三四個丫頭端了水出來,見了江蒲才要行禮,被江蒲攔了下來,揮手道:「甚麼時候了還要這些虛禮,趕緊換水去!」說話間,便大步進屋。

    江蒲也沒有進裡間,只在花罩外瞅了瞅,見圍在旁邊的都是自家的婆子,便叫了佩香出來,冷聲問道:「不是請了穩婆的麼?人呢?為何不見!」

    「溫嬤嬤日日都在的,只因今日她乾女兒出閣,所以才家去了……」

    「混帳東西名門大婦!」江蒲勃然大怒,指著佩香等大罵,「就是預備著萬一,才要她住在府裡,怎能擅自就家去了!現下且罷,待你們奶奶生了小相公,我再來跟你們一個個的細算!」

    自上回香囊的事情後,佩香深知自己不入大奶奶的眼,生怕她趁著這回,攆了自己出去,也不及細想,跪下悲泣磕頭,「奴婢不敢推諉,這些日子院裡的事情,都是羅姨娘在管。她應下了,咱們做奴婢的哪裡敢多說甚麼……」

    江蒲本還只是面上擺擺樣子,聽得佩香諉過於人,倒是動了真怒,冰冷的質問,像刀子一樣,「她是封了你的嘴,還是打斷了你的腿?你走來告訴我一聲都不得麼?」

    佩香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無言可答。

    「你們真是自己作死,你們奶奶無事就罷,若是有個好歹,我瞧你們怎麼樣個下場!」

    地上一干丫頭嚇得渾身亂顫,江蒲一聲厲喝,「還跪著做甚麼,該幹甚麼幹甚麼去!」

    一言未了,丫頭們已做鳥獸散。

    崔玉娘聽得外邊一片忙亂,正待要喚人進來問問。便有一個姓婆子進來回道:「姨奶奶,正院那邊亂套了。奶奶忽地就要臨盆了。」

    「甚麼!」崔玉娘一驚之下。揭了蓋頭,陡立起身。

    「哎喲,我的奶奶!」婆子趕緊摁了崔玉娘坐下,又重新給她蓋好蓋頭。「你也不怕不吉利。這蓋頭要等新郎來揭才好的。」

    「等新郎來!」紅蓋頭掩去了她浮在面容上的冷笑,卻擋不住她有碎冰一般的喃喃自語,「今日只怕三爺是來不了。」

    與人作妾,算不得甚麼新娘。然到底是十**的年紀,新婚之夜,又怎能不在乎。

    再則徐家弄了這麼大的擺場,讓她很有些錯覺。而游猗蘭臨盆的消息,就如一盆冷如,兜頭澆下——不過是個妾罷了!

    「楊嬤嬤。」崔玉娘斂了嘴角的冷笑。聲音溫柔地道:「你替我去奶奶屋裡守著。我還沒給奶奶磕頭,不好過去,請千萬見諒些。順帶再和三爺說。讓他不用掛念我這裡。」

    這個楊婆子本是劉氏身邊的一個二等婆子,劉氏特地撥過來給崔玉娘使,不是十分精明,卻勝在辦事小心周到。

    楊氏自己也知道,太太譴她過來,是怕姨奶奶小家子出身,跟了三爺出門,倘或有些不妥當的地方,自己能提點一二。

    本來,她是不大放這位新姨奶奶在眼裡的。不過是個攀圖富貴的窮親戚。

    然跟崔玉娘回了趟家。又處了這麼些日子下來。

    她著實敬佩新姨娘的為人性情,待下寬和那是不用說了。最難得的是有自知之明,為人也謹慎。住在莊子上那些日子,府裡的規矩她都細細問過,不僅是問。還都照著規矩辦。

    短短十來日的工夫。言談舉止渾似一個大家閨秀。

    「我的姨奶奶,今日到底是你大喜的日子。產房三爺又進不得。過來揭揭蓋頭也不花甚麼工夫,他若不來,你可是要坐上一宿呢,況且洞房花燭,若三爺不來站站,只怕……」

    「嬤嬤。」崔玉娘柔聲歎道:「我聽老人家說,女人生產等於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我恨不能過去在姐姐身邊守著,哪裡睡得下!再則畢竟是嫡子,又來得突然,三爺心裡定是亂糟糟,我不能替他解憂,還要去煩他,心裡怎麼過意的去。」

    聽她這麼說,楊婆子忍不住誒聲道:「姨奶奶就是如此,甚麼都替別人想著了,那你又怎樣呢?罷了罷了,老婆子就過去瞧瞧。」

    崔玉娘微微頷首,「有勞嬤嬤了。」

    楊氏無奈地瞅了眼一身喜服的崔玉娘,微歎了聲,轉身出去囑咐丫頭,「姨奶奶自後半晌就沒用過吃食,你們備些茶點送進去。」又道:「夜裡多上些心,千萬別睡迷了!」

    兩個丫頭答應著,楊氏這才提了個燈籠,往正院行去。

    李太君和劉氏聽聞三媳婦臨盆,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長輩不好進產房,都在東廂坐著。又聽說穩婆溫氏不在,問起來,竟是羅小寒放了她家去!

    老太太本就不大喜歡羅小寒,現下自是揪著她厲教訓,「不過你奶奶身子不便,讓你照看照看,怎麼就敢這樣膽大妄為!你奶奶若有個不好,你且等著,看我可饒得過去!」

    溫氏回家這件事,游猗蘭是點了頭的。早起她人不舒服,請了大夫來,又說不礙,後半晌也的確是好些了。所以,羅小寒問的時候,游猗蘭便大膽讓溫氏家去了,以為出不了甚麼事。

    誰能想到,那孩子說來就來。

    羅小寒跪在地上,哭都不敢哭,更不要說辯駁了。況且老太太盛怒之下,越辯越錯。

    徐漸止坐旁邊有心替她說句話,卻被江蒲以眸光勸止。

    劉氏心知羅小寒沒這麼大的膽子,放溫氏家去。可老太太正氣頭上,再則游猗蘭怎麼著也是正房奶奶,是自己正經兒媳婦。當著這麼些人,兒媳婦在生產,自己做婆婆的總不好替個侍妾說話。

    她只得低頭喫茶,不想眸角忽瞥見花罩外邊有人影閃過,她登時揚聲問道:「誰在外頭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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