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蒲不知劉氏為甚麼要放宋家母子一馬,可既然她開了口,江蒲也樂得做好人【名門大婦257章節】。把宋婆子趕出二門,打發到漿洗房去當差。至於宋康罷了他管事的職位,依舊在馬房留用。
過不得幾日,宮裡傳出了消息,那十多位采女皆封了夫人。而甄思宜和顏念秋卻晉了媛位。而時近年終,江蒲本來就事情多,又要細察這幾個月的帳目,越發覺得忙得天昏地暗。直進了臘月,才漸漸歇了下來。
臘八日,江蒲帶著兩個兒子進了趟宮。沒得兩日,甄家就把汀蘭送了回來。江蒲也沒回李太君,只和采萍一起安頓在外邊,準備過了年送回金陵去。
徐漸清年前十來日到了家,請客擺酒那是少不了的。江蒲一路忙下來,直出了正月才算是歇了。
天氣入了二月,連著多日雨雪。倒春寒的天氣,濕冷的寒氣直入骨髓,府裡上下一片悄靜。人們都縮在屋子裡烘火取暖。就連門房上的小廝都掩了門,在裡邊烘火取暖推牌九。
門房管事周平走了進來,先跺了跺腳上的寒氣,走到爐邊烘了手,笑斥道:「年前大奶奶才禁過賭,你們這幫小子也真是不怕死呀【名門大婦257、南邊來人章節】。」
小廝們早倒了盞熱騰騰的釅茶上來,「周大哥,先吃杯熱茶去去寒氣。這可是太太、奶奶們吃陳年蒲茶,是塗嬤嬤給我老娘的。」
周平接了茶。笑斥道:「你這小子還真是打不怕的,叫你老娘知道了。又追著你打呢。」他原是沒甚麼差事的,後來主家進了京。塗婆子因見他敦厚老誠,便薦了他管束外邊守門的小廝。這一二年來,倒也沒出甚麼大錯。
「不告訴她就完了。」那小廝道:「再則說了,我也不傻,又不曾偷整個的茶餅。只拿小錘子敲了些下來。」
「你個猴精的!」周平往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說著端正了神色道:「你們也收斂些。別鬧得太不像了。莫說胡大哥他們在邊上住著,就是幾位小相公也在隔壁院裡唸書,傳到奶奶耳朵裡,她此時不問。難保往後算帳。」
「大哥放心。」那些小廝們道:「咱們又不像那些嬤嬤沒天沒地的胡鬧,又不吃酒,不過玩一玩賭個東道罷了。就是奶奶知道了,也不說甚麼的。」
周平坐在火熜上,腳下慢慢地冒出煙來,「總是小心無大過的……」正說著,忽聽外邊有人敲門。
小廝們都疑惑道:「這時候誰來呀?」一面說,一面就有小廝出去拉開了門上方眼,揚聲問道:「甚麼人呀?」
門外一個漢子穿著蓑衣,叫道:「快開門。咱們是二奶奶差來的,有話回太太、奶奶。」
小廝聽了,忙去開了角門,幫著那漢子拉了騾車進來。周平聽見聲音,也迎了出來,恰好車裡下來人。
「喲,高嬤嬤,你怎麼親自來了!」周平一面說,一面趕緊上前扶著。又叫了小廝報了進去。
高昇他娘穿了身紺青的駝絨袍,外頭一件藍灰棉布面灰鼠裡的比甲,緊繃著臉抬手掠了掠鬢髮。周平早取了傘來,交給跟在高婆子肩下的小丫頭。
周平目送她們一行人進了二門,跟在他身邊的小廝不由納罕道:「周大哥,你說出了甚麼事了?看高嬤嬤那神情,怕是不好吧!」
周平一巴掌揮了過去,瞪眼道:「胡說甚麼呢!」
天氣寒冷,老太太那邊免了江蒲的請安。
因此她基本上是連門出不了。左右才剛過了年節,府裡也沒甚麼事。每日裡,不是和梅官學針線,就是教趙月兒讀書寫字。
說起趙月兒,她本是跟著兄長在外邊上課。可是她的進度實在是慢,跟在外邊學,她趕得辛苦文煜他們也等的辛苦。因此,江蒲索性就不叫她去了,只是自己閒了教一教她。
反正一個女孩子,也不用學得多好。江蒲就將自己記得的一些簡單的詩詞教給她,培養些素養。
「大奶奶,我默完了。」
江蒲接過來看時,一首五絕,統共四句二十個字,學了一天,她還是錯了兩處。第一個「偶」字,她把單人旁丟了,最後一句「寒盡」兩個字她寫成「盡寒」
「月兒啊,」江蒲思忖了翻,實在不知怎麼說,便把小書冊推到她面前,「你自己看看對不對。」
趙月接過冊子,念一句對一句,「偶來松……」然第一句才念了一半她就把小臉紅了。自己拿了硃砂筆把頭一個字給圈了起來,念到最後一句時,咬了咬紅嫩的嘴唇,大眼睛裡蒙了霧氣,把小冊子推了回去,萬分委屈地道:「還是錯了兩處!」
「不打緊的,咱們也不趕,再念兩遍自然就記住了。」江蒲拿帕子替她拭了淚,又道:「我做針線不是一樣被你梅姐姐說,總做不到對的。」
小丫頭這才止了淚,露出笑臉,「是啊,我針線做的好好的!」
「是啊!」江蒲笑道:「人總有些事擅長,有些事不擅長的。所以有些事做不好,不用太放在心上,只要認真做了就好。」
梅官剛好走進來,聽了江蒲的話撲哧就笑,「你倆個正好湊在一起,互相教。」
江蒲橫了她一眼,「你少得意,人太聰明了可不是甚麼好事!」
「哎喲喂!」梅官呼道:「我的奶奶,這話你也敢說,莫說這屋裡,就是府裡上下誰還能比得奶奶呀!」
江蒲被噎得無言以對,張口結舌的乾瞪眼。恰好桑珠抱了衣服進來烘,橫了梅官一眼,「都是奶奶慣得你,沒大沒小的。如今年歲也不小,再這麼著可怎麼樣呢?」
梅官正待要還嘴,卻小丫頭在外邊道:「陳嬤嬤來了。」
主僕三人聞聲看去,陳婆子已微微笑著走了進來,向江蒲屈身見禮,「大奶奶安好。」
趙月兒見有人來,趕緊下了榻,拿紙筆往退了出去。
江蒲一面笑著讓坐,一面叫人奉茶,又向陳婆子笑道:「這麼個天,嬤嬤怎麼走了來了!」
陳婆子攔了要去倒茶的梅官,「姑娘快不用忙了。是太太差了我來請奶奶的,不敢多坐的。」
「太太叫我?」江蒲臉上露了驚愕地神情,人卻坐著一動不動,「為著甚麼事呢?」
「老奴也不大清楚。」陳婆子站著回道:「好像是南邊來了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