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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0、兩難之境 文 / 生當如樗

    江蒲瞅著劉氏宛如冷月的圓臉,陡然醒過神,心底不禁一片冰冷(名門大婦100章節)。

    這年頭夫妻倆想散伙,有和離、休妻兩條路。所謂和離,也就是和氣離開,不傷兩家顏面,嫡出的子女依舊佔著嫡出的名份。休妻卻是要上官府坐實罪名的,既然是罪婦,自然要讓出嫡出的名份。

    一般夫妻,若非有深仇大恨,誰願惹這樣的麻煩。況且,孩子總是自己親生的。

    王篆香謀害親侄,告到府衙休是休定了。可徐家也的確丟不起這個人!更何況她若養下了兒子,莫說是徐孜需,就是老太君也不會捨得休妻,讓徐府的嫡孫變成庶子。

    至於和離,如果不能踢掉二房的嫡子,劉氏又何必空出一個正房奶奶的位置,讓旁人心生覬覦呢!

    可留下來,莫說老太君不會放過她,就是劉氏和自己,也都容不下她。

    這樣的結果,徐漸明豈會不知,卻依舊把身懷有孕的妻子,給推到這個上去留兩難的地步。

    「再則說了。」劉氏換上慈和的笑容,「老二家的是個死心眼,真要是休她回娘家,只怕要鬧出人命來(名門大婦100、兩難之境內容)!於徐家而上可不大好看呢。」

    江蒲心底笑歎道,是了,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自己一廂情願的替她不值,也許她自己卻是甘之如飴的。

    江蒲親熱地扶了劉氏的胳膊,微笑著道:「到底是母親想得周到。」

    劉氏拍著江蒲的手背,笑歎道:「沒法子,一個是我親手養大的兒子,一個是嫡親的外甥女,我不向著你們,卻向著誰去!」

    婆媳二人且行且談。眼見就到了劉氏的院門前,二人還不及抬腿上石階,寶琪飛身接了出來,急急道:「太太可算是回來了,老爺在小書房裡等著呢,說有事情商議。」

    「那媳婦就不進去。」江蒲聽了,立時就鬆開了劉氏的胳膊。

    劉氏一邊答應知道了,一邊拉著江蒲,「且別急著走。咱們走的時候,王妃給了好些山珍。今早起我見新進上來的鹿肉不錯,配了些海參叫她們燉了三珍湯。本是打算留著你一起吃晚飯。這會你拿些回去吧。」說著,便吩咐丫頭們去茶房拿。

    過了不大會,兩個小丫頭抬著個大食盒出來,江蒲忙叫兩婆子接了,謝過了劉氏。眼見得她轉過了影壁才離去。

    江蒲一日是忙乎下來,晌午飯也沒好生吃。聞著食盒裡的香味,嘴裡的口水氾濫成災。才一進院門,便就急不可待的叫人傳飯擺菜。她自己則趁空進東廂去看文煜了。

    自打看護了他幾晚,江蒲對這孩子倒真上了些心,雖然沒時間一一過問,可傍晚邊總是要過來看看了,有時候來得早。還可以餵飯餵藥,洗漱了哄他入睡。

    這會江蒲一進屋,就見趙顯家的坐在床沿邊,哄著他睡覺,江蒲湊近前瞅了瞅。低聲問道:「怎麼這麼早就歇了?」

    「今朝趙相公逗他玩了大半晌,想是累了(名門大婦100、兩難之境內容)。才剛餵了藥就張著小嘴打哈哈了。」

    江蒲聽了,輕輕捏了捏他的小鼻頭,「我忙得腳不沾地,你倒是好,玩累了倒頭就睡。」許是江蒲手重了些,小傢伙登時蹙了眉頭,江蒲怕鬧醒了他,趕忙鬆了手。四下看了看,不由納罕地問道:「大爺呢?怎麼不在?」

    因著孩子的腳還沒好全,還夾著木板,徐漸清每日傍晚也會過來看看。人心都是肉長的,儘管之前徐漸清對兒子頗是冷淡,可相處多了,又是自己親生兒子,哪裡還有不心疼的道理。

    這些日子過來,但凡江蒲傍晚趕不回來,都是徐漸清守著兒子吃飯吃藥,今朝怎麼不見人呢!

    趙顯家的微蹙了眉回道:「大爺被老爺叫了去了。那會大爺正給小相公餵藥,老爺就使人來叫了,大爺連飯都沒來得及用呢。」

    江蒲懶得去管趙顯家的語氣中透出的不忿,坐在床沿邊,摩挲著腰間的白玉珮,心思又重了起來,到底出了甚麼事呢?

    「喲,甚麼東西那麼香呢!」

    外間隱約傳來聲音,江蒲以為是徐漸清回來,急步出來,卻見是趙元胤坐在小圓桌邊,拿著筷子挾了一大塊鹿肉送進嘴裡!

    「你怎麼還在這裡啊!」江蒲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又叫丫頭拿了個大海碗來,把三珍湯盛了大半出來,交給丫頭,吩咐放到茶房裡去。

    趙元胤含著鹿肉,一雙桃花眼死盯著那個端了湯走的小丫頭,轉眸再看桌上的湯碗,跟吃剩的差不多。

    「你也太小氣了吧,不過就是三珍湯罷了!」

    江蒲橫了他一眼,挾了片火紅的火腿肉,「我又沒請你,不樂意走啊!」她這裡日子一直忙著和人玩心眼,已是許久沒認真氣過趙元胤了,這會見他鼓腮瞪眼的樣子,心情不由大好(名門大婦100、兩難之境內容)!

    「你!」趙元胤瞪了會江蒲,換了笑臉,拿起湯勺把湯碗裡一點好料全撈進碗裡,「若不是靜之叫我在這裡等他,我何必早這裡枯等。」

    江蒲眉眼一轉,把身邊的丫頭、婆子全打發了出去,只留了桑珠,爾後才壓著聲音問道:「你知道老爺子是為著甚麼事叫他麼?」

    趙元胤丟過去一個「你傻啊」的眼神,「我不在這裡等麼!」

    江蒲氣得拿筷子頭往他手臂上狠狠抽了下去,「你就不會估算一下啊。」

    趙元胤一邊甩著手,一邊痛呼,「憑空白度的你叫我怎麼猜。」

    「老爺子還把劉氏也叫了去。」

    趙元胤挾菜的手頓了下,放了筷子,冷笑數聲,「能驚動徐家主母的,就只有京裡的消息了。」

    「京裡的消息。」江蒲嚅囁著問道:「那依你看……」

    不用江蒲問出口,趙元胤便冷聲接道:「還能是甚麼事,算算日子那個消息可也差不多該傳得來了。」

    江蒲微蹙了眉,繼續問道:「可是這種事情徐家也是無能為力的呀。」

    立太子這件事情,說是國事可到底也是皇帝家事。大臣們若摻合進去,幾個是有好下場的。這還都是其次。以徐家的官位身份,即幫不上忙也不能幫啊,那麼皇帝傳消息過來是甚麼意思!

    趙元胤起身走到門邊,挑簾向外看了看,又推窗看了,才壓著聲音道:「徐家的確有心也使不上力,可是徐家即為聖上心腹,聖上即不能明著表態,就只有從徐家這邊入手了。」

    「這話怎麼說?」江蒲聽了,不免有些擔心(名門大婦100章節)。這種事情一個不好,就是滅族的大禍呀!

    趙元胤斜了她一眼。「你也不想想,如果徐家在兩位皇子中挑一邊站,朝臣們看著心裡會怎麼想?你別看楚晉才好像一呼百諾的樣子,朝上最不缺的就是牆頭草。之所以有那麼多人附議,那是因著朝臣們以為皇貴妃真的是聖眷隆重。只要徐家一站邊。他們自然就會看清形勢了。只要朝上不再一邊倒,立太子的事就能慢慢地拖。」

    「拖?」江蒲迷惑地看著趙元胤。沒辦法朝上的情況她真的不清楚啊!

    「是啊。如今他能使的也就只有『拖』字訣了。」趙元胤冷笑著道:「他以為他自己拖得起。」

    江蒲聽得心驚膽顫,他二人所圖,江蒲隱約能猜到,可萬一事敗……

    「我真是不明白,靜之為甚麼……」江蒲歎了聲,下邊的話不敢出口。

    趙元胤難得的冷了俊臉,氣忿填膺地道:「為甚麼?因為一個錯的人。坐了一個錯的地方。別的不說,只看你們姜家就知道了。他心心唸唸的只是自己身下的椅子,何曾管過百姓的死活!」

    江蒲聽罷,無言以對。

    到底是自己小人了,她做事情總以私利為先。由已及人。在她想來徐漸清即生在徐家,自因心心唸唸維護皇帝。只有帝位穩了。徐家的富貴才會長遠。

    可沒有想到啊,徐漸清竟是一個有大胸襟的男子。江蒲驀地自心底對徐漸清生出一絲憐憫之情。他以為自己選了個聖主明君,可是他有沒有想過,真要是讓那一位成功了,以他的家世,只怕難有善終啊!

    更何況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所謂盛世太平亦不過匆匆百年光景罷了。而這些話,都是不能喧著於口的。

    徐漸清直到二更時分才回來,匆匆扒了兩口飯,就拉著趙元胤往書房去(名門大婦100章節)。待得他回房,江蒲已然睡下多時了。他輕手輕腳地洗漱了,才剛躺下,面朝內而臥的江蒲忽地轉過身,月亮映入她的眼眸,一片晶亮。

    「早上的時候,你好好的生的是甚麼氣?」

    江蒲其實並未睡熟,徐漸清一進屋子她就聽到了,卻不知說甚麼好,但不說些甚麼她心裡又憋得難受,思來想去,便把早上的事情又翻了出來。

    徐漸清聽了一愣,微沉著臉道:「你還敢問?你也不想想自己嘴裡胡說得甚麼!」他一邊說,一邊在江蒲身邊躺下來,頭一挨著軟枕,口中不自覺地發一聲疲倦的喟歎。

    江蒲把早上的事顛來倒去的想了好幾遍,陡然間腦中精光一閃,心頭暖意湧動,人便倚了過去,「我也只是胡亂一說,你也知道咱倆個是那麼容易分得開的麼。」

    徐漸清擁著她,輕聲喟歎,「我不喜歡你說話時的絕決,好像你可以一點也不留戀的離開。」

    江蒲從他的胸膛仰起臉,微涼的手輕拂上他還有些紅腫的臉頰,忍不住有些哽咽,「我只是氣他打你,明明你甚麼錯也沒有的。」

    徐漸清握了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你不捨得我挨打,倒捨得說那樣的狠話。你有沒有一些輕重啊!」

    「靜之。」江蒲輕喚一聲,再次埋他的胸膛。想著趙元胤的話,心裡亂成了麻,想要勸卻知他定是不聽的。況且,就算為著姜家,她也希望那張椅子能換人坐。

    可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是從來不變的真理。真等那個傢伙坐穩了位子,也就該掉轉矛頭,對付徐漸清了吧。

    江蒲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也站在兩難之境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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