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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章:劉氏兄妹 文 / 生當如樗

    徐漸清掃了眼賬本上高矮不一、胖瘦不均,歪東倒西的字,差點沒笑了出來,趕緊側過頭藉著咳嗽遮掩了過去。

    「笑甚麼笑,有甚麼好笑的!」見徐漸清居然還笑話了起來,江蒲登時拍案而起,怒目而視。

    這些日子來,江蒲總是一副世事瞭然的神情,就算是笑也帶著幾分冰冷。可現下她一臉氣鼓鼓的,倒是憑添了幾分少有嬌氣。

    「沒有笑沒有笑,只是嗓子眼有些干。」徐漸清厚著臉皮否認,再掃了眼桌案上那一摞摞的禮單,不由得心疼起自己媳婦來了,「還有這麼多,靠你幾個一晚上都弄不完。」

    江蒲委屈地癟著嘴,頹然道:「弄不完也得弄啊,不然太太問起來怎麼回話啊。」

    徐漸清蹙著眉,把江蒲從位子上趕了起來,丟給她一份禮單,「你報我寫。」江蒲拿著禮單愣愣地看著徐漸清,有些個恍然,他這是要幫自己呀?

    她恍神的那會工夫,徐漸清又吩咐小丫頭道:「叫塗嬤嬤把趙相公請來,就說我有事找他。」說著,橫了眼江蒲,「發甚麼愣啊?難不成你字也不認得?」江蒲剛冒出來的一點感動,被他一句話撐得煙消雲散。他們還沒抄幾份,塗嬤嬤就來回道:「趙相公在外邊等著了。」

    徐漸清頭都沒抬,指著那些禮單,「梅官,你拿一半出去,讓趙相公幫幫忙。」

    三更半夜的,趙元胤睡得正迷糊,聽說徐漸清找自己,只當他是有正經事,匆忙洗了兩把冷水臉就趕了過來。所以,當他看到梅官抱著一大疊禮單進屋的時候,登時淚流滿面……

    有了他兩個幫忙,速度快了許多,只用了小一個時辰,就把禮單譽抄完了。

    此時天已將四更,夫妻倆忙忙地洗漱了,想說趕緊睡一會。然而越是想睡越是睡不著,江蒲睜眼盯著床頂,一點睡意都沒有。她努力的閉了幾回眼,腦子卻越來越清醒。不由蹙眉唉了聲,側轉了身,看著躺在身邊的徐漸清,用指尖戳了戳他不粗不細的胳膊上,低聲輕問,「睡了沒有?」

    徐漸清仰面躺著,兩手交疊於腹,聽著江蒲軟軟的,像小貓般慵懶的聲音,嘴角蕩起一抹極溫柔的淺笑,「怎麼,睡不著?」

    連日來一直忙忙亂亂的,江蒲也沒工夫去想那封信的事,可這會壓在心底裡的疑惑卻一個個都冒了出來。最終,她忍不住問道:「那封信到底是誰送來的?」

    徐漸清滿腔的柔情,被她這一句放在問得蕩然無存。忍不住斜了斜嘴角,朦朧的月色投在他線條剛毅的面上,一片冰冷,「你不妨猜上一猜。」

    猜?怎麼猜!

    姜樸壓根就不知半點朝事,自己能猜得到都出鬼了。他真當自己能掐會算啊!

    江蒲給了他一記白眼,翻了身輕嗤道,「不說就算了。」

    因著八月十六是李太君的六十大壽,所以中秋的晚宴便沒鬧得太晚,吃過了團圓飯,眾人就各回各屋,養精蓄銳去了。

    次日一大清早,劉氏夫妻才剛帶了兒子媳婦給老太太叩了頭,就聽家人報說,「兩位親家太太來給老太太請安了。」那婆子話音未落,王、李兩家的內眷一下子就擁了進來。老太君喜歡熱鬧,看著那麼些人,倒是很高興。一邊吃飯,一邊和眾人說笑。

    李若一見著李太君,便粘在她身邊,再不走開一步。王篆香只好悻悻地坐在徐漸明身邊。

    「這是若兒自己做的鞋,不值甚麼,老太太或是賞人,或是留在屋子裡穿吧。」

    江蒲坐在徐漸清的下首,聽了李若的話,不由微微地勾了勾嘴角,這個李若倒還是有些個心眼,送甚麼老太太都不會在心上,可親手做的鞋,雖不貴重卻是一片孝心。

    「她還真是費心了呀!」王篆香怪聲怪調地冷哼了聲,轉頭看向江蒲,「就那幾雙鞋,可把咱們都比下去了。」

    江蒲只是笑了笑,這會自己手上已有了三分之一的管家權,若再要費心討好老太君,只怕劉氏就要暗地裡給自己使絆子了。所以,她送上的壽禮很是普通,不過就是尊白玉佛。

    然而,王篆香為了壽禮卻是費了大心思的,不知她從哪裡一包上品阿膠來。雖說府裡冬日也都常吃,可是她送的明顯比著府裡的要好一些。

    可惜,老太太不是個細緻人,壓根就沒留意,隨便瞅了一眼就丟開了。

    所以這會她見李若只用幾雙壽鞋,就得了老太太的誇讚,心裡自然是不痛快的。

    李太君見新鞋針腳細密,且團壽紋的花樣也深得她心,便拿了一雙試穿,走了幾步居然合腳的很。老太太登時喜笑顏開,拉著李若道,「到底是你細心,針線上的那些婆子做來的鞋,總不那麼對勁。」

    李若羞澀一笑,扶著李太君道,「那以後老太太的鞋,就由若兒做吧。」

    「哎喲那可不成。」李太君越發高興了,「好孩子你有這份孝心就好,哪裡真能要你做呢!」

    旁人見祖孫倆和樂融融,自然是揀好聽的說,一時間滿屋裡都是誇李若的聲音。

    江蒲虛著張笑臉陪著,心底裡卻直翻白眼。

    徐漸清看在眼裡,面上不由淡笑開來,湊到她耳邊低笑道,「怎麼就受不了,這才剛起頭呢,今朝可有你一日受的。」

    江蒲白他一眼,挪了挪身子,懶得搭理他。

    王篆香就坐他們邊上,見他夫妻情意濃濃,不由得往徐漸明身邊靠了些,不想徐孜需正好招手叫兒子過去,徐漸明一起身,王篆香險些歪倒,虧得沒人看見。

    好容易挨到辰時未刻,丫頭們報說,花廳裡的酒席、戲台都已擺下了。李太君這才領著眾人走了過去。

    偌大的花廳排擺了一張張小几,上首橫著張羅漢榻,榻前擺著黃花梨的大案,那是李太君的主位。旁邊幾張桌案則是留給貴客坐的,譬如江南道督撫的內眷。而劉氏諸人的位置,只能設在老太太腳下。

    至於男人們,兩邊廊房下另設了酒宴。

    此時,戲台上已唱起了麻姑獻壽。雖然就只王、李兩家的親眷,可花廳上卻已是錦繡輝煌,笑語嫣然。

    漸漸的便有客人來了,劉氏帶著江蒲四處迎客。那些太太也都是有眼力的,看了劉氏的做派,便一個個都圍著江蒲誇個不停,弄得江蒲想溜都溜不掉,只能陪著笑臉,在那裡不知所云。

    除了劉氏這裡,主位那邊也不時傳來的笑聲,因著老太君心疼孫子,所以徐漸止被留下來陪在祖母身邊,引得那些內眷不時的誇讚。只是徐漸止不大做聲,眾人便訕訕的不再多說甚麼。而李若她倒是有自己的位置,就在徐漸敏旁邊。可是她就是粘在老太太身邊,一串串嬌聲笑語把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拉著她的手直和旁人說,「我這個孫女,雖是隔了一層,卻最是貼心的。」

    聽得老壽星這麼說,那些女眷自是滿**贊。而李若不比徐漸止,人長得討喜也就罷,一張小嘴更是灌了蜜似的。

    一會誇這個太太顯年輕,追著人問是怎樣保養的。一會又讚那個太太衣裳首飾搭配的好。再轉頭,又誇獎起人家七八歲的小女兒。

    李若霸著主位左右逢緣,王篆香一絲兒都插不進去,而劉氏那邊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圍得密不透風,畢竟劉氏才是諸人主要的巴結對象!

    「太太對大嫂子可是真好,知道的說是婆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母女呢。」王篆香瞅了眼一樣受涼落的徐漸敏,坐了過去陰陽怪氣地挑撥。

    這會戲台上正表演噴火,徐漸敏雖然偶爾也出門逛逛瓦肆,可總是隔得老遠看不清楚。頭一會離得那麼近,正看得入神,對莫名其妙靠過了二嫂,很是不歡迎。所以冷梆梆地戳過一句去,「婆婆不一樣也是娘麼?」

    王篆香本以為被冷落的徐漸敏和自己能聊得起來,沒想到她開口就讓人難堪。她正要起身離開,就見一個僕婦樂癲癲、急沖沖地走了進來,擠到劉氏面前,大聲稟道:「太太,劉姑娘、劉相公到了,都在門外下車呢!」

    這下連李太君都驚動了,眾人眸光不由得都投向劉氏。

    「這……」劉氏兀自愣怔著,「不是說還要幾日才到麼?」說完,也不顧李太君,抬了腳就要往外去。

    江蒲連忙攔住,笑道:「太太高興糊塗了,哪有長輩去接晚輩道理。」

    劉氏愣了下,才笑道:「可不是麼,自打搬到金陵來,十多年沒見過娘家人了。前些日子一聽你弟妹要來,我就高興壞了……」她一邊說,一邊拿帕子抹起了眼淚。那些內眷們趕緊跟著唏噓感歎,江蒲皮笑肉不笑的虛應著,回想起自己剛回府時,那個婆子說的話,「太太這些日子可高興了,說是表姑娘,表少爺要來呢。」

    當時江蒲並沒有往心裡去,可這會見劉氏露出這般高興的樣子,隱約地覺著事情不簡單。

    因為根據姜樸的記憶,她外祖家就一位嫡親大舅,在京中任戶部侍郎,膝下四個兒子,可沒有女兒。這劉氏又是打哪裡跑出來一對侄子侄女來!

    就在江蒲疑惑的時候,幾個嬤嬤領著一對斯文清秀的兄妹緩緩走了進來。

    劉氏登時激動地迎了上前,拉著兩個人的手,淚如雨下,「十多年不見,都長得這麼大了。」

    兄妹二人待要行禮,卻被劉氏死死拽住,「來來來,且先見過老太太。」說著,她已將二人拽到了李太君面前,且笑且哭地道,「老太太還記得不,那年他們跟著老子娘來玩,如君連路都還不會走,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

    李太君瞥了眼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腦子裡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嘴上卻應和道:「是啊,都長這麼大了。」

    劉氏兄妹則跪下來,恭恭敬敬地給老太太磕了頭,當著那麼些客人的面,李太君自是親親熱熱地趕緊叫起。又讓徐漸止帶了表兄去拜見父兄。

    王篆香見劉氏和老太君都這般看重他兄妹二人,早就貼上去問長問短。江蒲冷眼旁觀,實在是猜不透劉氏在打甚麼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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