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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徐府長孫 文 / 生當如樗

    江蒲搭著桑珠的手下了車,周氏恰好趕了上來,開口就道:「奶奶,快回去吧,屋裡出大事了!」說著,甚至還想伸手去拉。

    江蒲本來就心情就有些陰鬱,被周氏這麼一喊,更覺煩躁,登時沉下臉來:「你嚷甚麼呀,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周氏來了這些日子,見江蒲總是好聲好氣的,也並不十分講究規矩,難免隨意得太過了。這會被她這怒聲一斥,才驚覺自己失了禮數,忙束手退開幾步。

    徐漸清和趙元胤把馬交給了外邊小廝,一轉過影壁,就聽見江蒲的聲音,徐漸清掃了眼周氏,冷聲問道:「怎麼了?」

    面對冷冷淡淡的徐漸清,周氏素來是陪著小心的,福身回道:「羅綺姑娘快要生了……」

    「甚麼!」徐漸清一改往日冷靜的神情,急聲問道:「不是說還有四五日的麼?」

    周氏被他急近的語氣逼得了兩步,嚅囁回道:「今朝上半晌,羅綺姑娘往園子裡散步,也不知怎麼就胎氣,一回來就嚷著肚子疼……」不等她說完,徐漸清已大步往裡邊趕去了。

    看著徐漸清焦急驚慌的樣子,江蒲心底不知為何冒出淡淡地酸楚,平日裝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出了事總是緊張的。

    「那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趙元胤走到她身邊,語氣中帶著一絲同情。

    江蒲無力地笑了笑,「我只是有些累了。」自己不才是因為他丟下自己去看別的女人,才心情不好的。早在留雲庵看到徐氏父子時,自己的心情就低落了。

    儘管她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心底的酸溜溜的感覺卻越發的明顯了。

    「奶奶。」桑珠瞅了眼徐漸清已快看不見的背影,忍不住催促道:「咱們快進去吧,不然又落到老太太嘴裡念叨了。」

    江蒲向趙元胤頷首一禮,邁步追上了徐漸清。

    夫妻倆一進院門,陳寶瑞家的就迎了上來,「我的爺、奶奶,可算是來了,老太太、太太都在堂屋裡等著呢。」

    二人聽了忙忙地進了堂屋,一人納福、一人做揖:「母親安好,老太太安好。」

    「安好?」李太君將拐棍往地上重重一杵,指著江蒲劈頭蓋臉地罵道:「有你這樣的孫媳婦,我老太婆連一天安穩日子都過不得,還說甚麼安好!」

    老太君動了大怒,劉氏站了起來陪著笑,試圖替江蒲說情:「這事倒也怨不著素素……」

    李太君眸光一斜,怒聲喝斷,「怨不著她,怨誰?」說著又衝著江蒲罵道:「且慢說你屋裡有個待產的孕婦,該時刻小心著。就是你娘也還病著,你倒有心思跑外邊快活去!你是怎麼做人媳婦的?你四處去打聽打聽,有你這樣的麼?真真是在蠻地長大,又缺人教導,橫豎沒有一點大家出身的樣子……」

    江蒲低垂著頭,眉尖微蹙,被人指著鼻子破口大罵,自己卻不能還嘴,甚至連不滿都不准有,那麼思想開個小差,他們總管不到了吧!說起來也真是好笑,別的女人懷了丈夫的孩子。自己不僅不能鬧,還得小心在意著,甚至還要把那個孩子養在身邊。這世道還真是挑戰她的極限啊,虧得自己和徐漸清頂多就算是個合作夥伴,不然自己還不得瘋了。江蒲魂遊天外之際,突覺眼前光線一暗,抬眸看時,卻是徐漸清擋在了她的身前,「老太太要罵就罵孫兒好了,這都是孫兒的不是。」

    站在徐漸清身影中的江蒲,看著他並不是十分寬厚的肩膀,一股酸澀自眸底湧起。從來,從來,從來,就沒有人護在自己身前過!

    李太君就是再氣再惱,也不好當著那麼些人的面教訓長孫,輕哼了聲:「是了,如今你只顧著護媳婦了。」

    「老太太這話孫兒怎麼當得起,孫兒看今朝是花朝節,又想著再有幾日羅綺就要生產了,素素到時帶著孩子,就是出門也沒心思玩了,所以才拉她去留雲庵走一走。」

    王篆香聽了徐漸清的話,想著自己相公一日都不見人影,酸溜溜地味道滿溢而出「大哥還真是細心,你不提我都忘了今朝是花朝節了……」

    她話才說到一半,感覺到劉氏冰冷的眸光,不甘不願地閉了嘴。劉氏將眸光轉向李太君,換上溫順的的笑,幫著兒子道:「這麼說起來我也有不是,早起素素原是說不去的,是我聽說了趕著她去的,我只想著小倆口和和美美的就比甚麼都強,一時間就沒想著羅綺了。」

    李太君如何聽不出媳婦話裡的意思,羅綺撐破天不過是個姨娘,這還是江蒲大度賞的。為著那麼一個奴婢,實在犯不大動肝火,況且她突然生產,這事是誰也料不到的。

    最主要的是,李氏的話尋不出一絲兒的不對,老太君一肚子的氣,只好往江蒲的衣服上撒:「你還穿著蠻服做甚麼,趕緊換了去,你還真當是好看啊!」

    江蒲還在徐漸清身後發愣,還是桑珠拽了拽她袖口,她才福身退出了堂屋。等她換了衣服來,卻見堂屋裡已是空蕩蕩的。

    只徐漸清一人蹙著眉頭,滿臉陰沉地在堂屋裡坐等。隨著小院那邊傳來撕心裂肺的嘶喊聲,徐漸清的手指有節奏地在桌案上輕敲,透出他心底的不安。

    看著徐漸清不同於往日的冷靜模樣,江蒲心底一歎,安慰地話就從口中冒了出來:「頭一胎是會難一些的,你也別太擔心了!」

    徐漸清垂著眼眸,嘴角略微勾起:「我只是在想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江蒲聽了一愕,好笑自己剛才竟對徐漸清生出心疼的感覺來。原來,人家擔心的事與自己想的,壓根不在一範圍裡!

    「那麼,你希望是兒子,還是女兒?」江蒲在他身旁坐下,明知故問。

    徐漸清停下敲擊桌案的手指,抬眸看向她,突然問道:「你在留雲庵看到甚麼了,怎麼突然就沒精打彩了?」

    他閃亮的眸子清亮如水,答案早就在他心裡了吧。江蒲雖不知為何話題會突然轉到這上面,可也不打算在他面前裝糊塗了,反正在這府裡好些人都不願讓自己裝傻過日子。

    江蒲先揮退了桑珠,才低著聲音道:「你知道父親今朝會和二弟往留雲庵去?」

    徐漸清也不隱瞞,語氣淡淡地道:「我也是這幾年來才知道的。每到花朝節,父親就會和老二上留雲庵,可是去做甚麼,府中卻沒人知道。甚至……」他輕嗤了聲,「連王氏都不清楚老二做甚麼去了。」

    江蒲恍然道:「我說呢你一提花朝節,她就那麼大醋勁……」說著說著,江蒲猛地掉頭看向徐漸清,「那會你是故意試探她的?」

    「不是。」

    聽見徐漸清否定,江蒲心中一美,剛想開口說,「那你就真的只是替我解圍。」只是她還沒開口,又聽徐漸清道,「我只是讓她傳個消息過去。既然連元胤都查不明白,不妨打草驚一驚蛇,說不定會有意外地發現!」

    江蒲耷拉了嘴角,輕嗤了聲,腹誹道:「就知你沒那麼好心。」

    羅綺的尖叫聲,時斷時續的傳來。徐漸清沉默了一會,又好似自言自語地道:「打小父親就只在意二弟,雖然母親屬意我,可若我膝下無子,她也不好替我爭取。說起來二弟也真是有本事,羅綺一懷了身子,他那邊就傳出響動來了。可惜,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步。」

    江蒲驚詫地看著徐漸清,不明白他為甚麼突然和自己說起這麼些隱密來。

    「你這是甚麼眼神?」徐漸清斂了面上的陰冷,微笑地看著江蒲:「你我是夫妻,自然是要坦誠相待的。」

    坦誠相待?江蒲習慣性的扯了扯嘴角,我可不記得你有和姜樸坦誠相待過!

    夫妻倆正說著話,塗嬤嬤滿手是血的走了進來,滿臉急惶:「大爺、大奶奶,穩婆說再拖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有危險,問問是不是要給姨娘灌催產湯……」說到後來,她自己就心虛了,聲音漸低了下去。

    大爺要的是甚麼,她心裡還清楚麼。只是那終究是條人命啊,且又是打小看著長大了,總想為她搏條生路的。

    徐漸清一記冷眼瞪去,語氣如冰:「這還用來問麼?」

    聽到意料之中的答話,塗嬤嬤臉色一僵,應聲就要出去,卻聽江蒲喚道:「等等。餵了催產湯,大人會怎麼樣?」

    「這……」她一時拿不準江蒲的意思,倒不好回答了。

    看塗嬤嬤這般為難的樣子,江蒲還有甚麼不明白的。徐漸清是鐵石心腸,可以毫不在意羅綺的生死,自己卻硬不起心腸,總要試一試,心裡才安穩。

    「算了,我過去看看吧!」說著,她起身就往外走。

    塗嬤嬤愣了下,趕忙攔道:「那屋裡污穢不堪,奶奶怎麼好進去的。」

    「罷了,都到這關頭了,哪裡講究這些!況且,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僅是爺的,也是我的。哪有孩子在那裡垂死掙扎,做母親反倒袖手旁觀的禮!」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那孩子是我的麼,這會正好堵在你們嘴上。

    江蒲出了房門,急步往小院而去。塗嬤嬤和桑珠跟在後頭,又不好攔勸,只得隨著江蒲,一臉凝重地進了小院的東廂。

    暖簾剛一挑起,一股濃重的腥氣便撲面而來。江蒲不由得掩鼻退了一步。屋裡的丫頭、僕婦見著她,都大吃了一驚,忙要行禮,被江蒲攔道:「罷了罷了,還要這些個虛禮做甚麼。」她邊說,邊就走到了床前。

    羅綺汗濕的頭髮全耙在臉上,連唇色都慘白了,乍眼一看還真有幾分像鬼!

    查大家的端著碗烏黑的湯藥,站在江蒲身邊,「大奶奶,還是灌湯藥下去吧!姨娘喊了這麼久,怕是沒力氣生產了。」

    江蒲看了眼催產湯,又看了看氣息奄奄的羅綺,吩咐道:「去端碗參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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