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然又問了一些不明白的事,山口友仁都一一作答。
「董連長,我必須盡快把這個情報送回去,松山的滇緬公路,是我軍打通這條生命線的關鍵啊。」秦浩然最後把山口友仁繪製的草圖,和曾子凡記錄下來的文字稿收起來說。
「剛才你也聽他說了,松山的工事還沒構築完成,這要是全部按小鬼子的想法構築好的話,那可就難以攻破了。」董李茂點燃一支香煙,沉思片刻說:「要是遠征軍能在工事構築完成前動手的話,也許傷亡會少很多。」
這是董李茂所期望的,可他也知道,事實並非如此簡單,如果說遠征軍在這個時間段反攻,也就是松山的日軍防禦工事沒有完全建成前,歷史也許又是另外一面,不會那麼的慘烈。
「嗯,我會把這個情況向司令部匯報的。」秦浩然說。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董李茂問了一句。
「越快越好。」秦浩然回答。
「日本鬼子怒江封鎖線,可不是好過的。」董李茂以為秦浩然想從怒江硬闖過去。
「不,我們不走日本鬼子的封鎖線。」秦浩然回答,但他沒說要走哪裡。
董李茂也不好得問,也許這是偵察小分隊的機密。
「需要我們特務連做什麼,秦隊長儘管吩咐。」董李茂說。
「暫時不需要。」秦浩然看了山口友仁和惠子一眼,把董李茂拉到一邊小聲問:「他們兩個,可不能就這麼放了,要是……」
「這件事,我自有安排,就不勞秦隊長費心了。」董李茂明白秦浩然的意思,是擔心山口友仁他們被日本鬼子抓住或回到日軍那裡,把他提供的情報的事告訴日本鬼子。但董李茂不想殺了山口友仁和惠子,可又不能明確的在秦浩然面前說出來。
走出山口友仁和惠子住的山洞後,秦浩然召集偵查小分隊開會。
曾子凡卻單獨和董李茂在樹林中走。
「曾軍醫,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董李茂猜出曾子凡有話說。
曾子凡點點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了:「董連長,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
「說吧,什麼事?」董李茂以為是特務連的藥品又沒了。
「是刀軍醫的事。」曾子凡說:「你知道刀軍醫懷孕了嗎?」
董李茂一驚,站住腳,皺起眉頭問:「什麼……你說……蘭香……她懷了我的孩子……」
曾子凡點點頭回答:「前兩天,刀軍醫感覺胃部舒服,讓我給她看看,我問了一些她生理週期的問題,她已經兩個月沒來月經了,也就是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應該有大概三個月了。」
「三個月……」董李茂懵了:「你是說蘭香她懷了我的孩子三個月了?」
「差不多有這麼久了。」曾子凡回答。
「這怎麼可能呢?」董李茂像是在問曾子凡,又像是自言自語。
曾子凡卻有些不高興的說:「怎麼,董連長你不相信?」
「哦……不是,我是說……」董李茂沒往下說,他也沒法說出口,但他心裡卻明鏡似地,這說明當年太姥爺和刀蘭香有過一個孩子。
「我之所以給董連長你說起這件事,是為了刀軍醫,她不能再留在特務連了,必須有個安定的地方,讓肚子裡的孩子出生,要是再跟隨我們四處奔波的話,對她和肚子裡的孩子,都很危險。」曾子凡在董李茂沉默時不停的說。
「我知道了,謝謝你,曾軍醫。」董李茂回過神來:「這件事,你先別給任何人提起。」
「我明白,你放心,不會有人知道的。」曾子凡點頭說:「但董連長必須像個辦法,把刀軍醫送會內地去。」
「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去忙吧。」董李茂其實早已想好該怎麼安置刀蘭香了,這是他昨晚聽了王家貴酒話後就決定的事,現在聽了曾子凡的這番話,他更加堅定要把刀蘭香送走的決心,儘管他不想這麼做,但為了蘭香,只好這樣了。
董李茂找到刀蘭香,看著她的肚子,還看不出什麼。
「怎麼啦?董大哥?」刀蘭香看出董李茂一樣的眼神,心裡有些發慌的問。
「蘭香,你為何不告訴我呢?」董李茂拉住刀蘭香的手坐下問。
「告訴你什麼呀?」刀蘭香知道董李茂說的是什麼,但她卻裝糊塗。
董李茂伸手去摸刀蘭香的肚子:「你懷了我的孩子,曾軍醫都給我說了。」
刀蘭香羞澀的垂下頭,柔聲說:「曾軍醫也真是的,我不讓他說的,幹嘛還說出來呀。」
「曾軍醫說得對,蘭香,你現在,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董李茂雙手捧住刀蘭香的臉蛋,讓她面對自己說:「這是我們的孩子,你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聽明白我說的話了嗎?」
刀蘭香雙眼含淚,點點頭說:「嗯,我都聽董大哥的。」
「秦隊長他們就要離開了,會內地去,你和他們一起走。」董李茂說。
刀蘭香撲進董李茂懷裡,但沒哭出聲,兩滴淚珠滑落在董李茂的肩膀上說:「我不告訴你,就是擔心你讓我離開。」
「分別只是暫時的,以後我們還會見面。」董李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想:太姥爺後來還能見到刀蘭香嗎?
「董大哥,我會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的,你要多保重,我和孩子等著你。」刀蘭香悠悠的說。
「放心吧,我死不了,我會見到你和孩子的。」董李茂輕輕拍著刀蘭香的背說。
「秦隊長他們什麼時候走?」刀蘭香離開董李茂懷抱問。
「他說越快越好,估計也就這兩天吧。」董李茂回答。
忽然洞口傳來衛兵報告。
「什麼事?」董李茂問。
「報告連長,秦隊長想見你。」守在洞口的衛兵回答。
「請秦隊長進來吧。」董李茂站起身,刀蘭香也趕緊把眼角的淚痕抹去。
秦浩然快步走進來,他在洞口被衛兵攔住,心裡就猜測到肯定董李茂和刀蘭香在裡面,他的眼角掃了刀蘭香一眼,然後給董李茂說:「董連長,我們決定今晚就走。」
「這麼快。」董李茂感到有些詫異。
「夜長夢多,我必須把這份情報送回遠征軍司令部。」秦浩然回答。
「也好。」董李茂朝刀蘭香看了一眼說:「我有件事,想拜託秦隊長。」
「董連長別客氣,儘管吩咐。」秦浩然灑脫的說。
「我希望你把蘭香帶上,並保證她的安全。」董連長慎重的望著秦浩然一字一句的說。
「帶上蘭香……」秦浩然把目光投向刀蘭香。
「怎麼?不方便嗎?」董李茂以為秦浩然不願意。
「不,沒什麼不方便的。」秦浩然趕緊回答,他心裡還巴不得呢。
「那好,我把蘭香交給你了,要是她有什麼不測,我會找你算賬的!」董李茂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
「呵呵……」秦浩然爽朗的笑了:「我秦浩然就是死,也不會讓蘭香出半點差錯的。」
「你打算走那條路?」董李茂終於還是問了出來,因為這關係到刀蘭香的安危,他必須清楚是否可靠。
「走怒江上游,從緬北往上走,借助森林的掩護,曉行夜宿,三天後便可從怒江上游過江。」秦浩然回答。
董李茂想了想,覺得沒有比走緬北更安全的道路了:「很好,這條道,大部分是原始森林,我讓汗跟隨你們一起走,他是原始森林裡長大的,也許對你們會有幫助。」
「這也是我想向董連長說的,哈哈……咱倆不謀而合了,有汗的幫助,我們走過原始森林的機會就增加了五成。」秦浩然哈哈笑著說。
「汗是一個難得的神槍手,我希望秦隊長對他多提攜,將來他肯定能有所作為的。」董李茂非常賞識汗的槍法,他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有個可靠的人在路途上保護刀蘭香,同時也可以讓這個小伙子能活著。
在秦浩然出山洞去準備行程後,董李茂讓衛兵找來汗。
「汗,我有個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完成。」董李茂給汗說。
「是!連長!」汗的漢語大有長進,立正回答。
「你將要和秦隊長他們一起走,負責帶路,穿過緬北原始森林,能做到嗎?」董李茂望著汗的雙眼問。
「汗不想離開連長!」汗立正昂頭回答。
「這是命令!」董李茂喝了一聲:「知道違抗軍令會怎麼樣嗎?」
「汗知道,會被槍斃!」汗毫無懼色的回答:「但汗寧願被連長槍斃,也不想離開連長!」
「誰說要你離開我了?」董李茂心裡十分惱火,這小伙子人是不錯,就是一根筋:「我是派你去執行任務,你依然是我們特務連的戰士。」
汗不再說話了,似乎有些心動。
董李茂乘機說:「你還要負責照顧好刀軍醫,因為她也要和秦隊長他們一起走。」
汗朝刀蘭香看了一眼,他對刀蘭香印象非常的好,因為他們語言相通,呵呵的笑了笑立正回答:「是!連長!保護好刀軍醫!」
「你記住我說的話,在路上,不能離刀軍醫半步,一定要保護好她的安全,聽明白了嗎?」董李茂再次叮囑。
「聽明白了,連長!汗會和刀軍醫同吃同住,絕不離開她半步!」汗大聲回答。
他說的『汗會和刀軍醫同吃同住』把董李茂和刀蘭香都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