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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李茂戴上鋼盔,邊系武裝帶邊回答:「鬼子掃蕩,我們需要轉移。」拿上衝鋒槍,挎上裝有備用彈夾和手雷的挎包問:「徐先生沒帶武器吧?」
「被你手下的弟兄給收了。」徐洪明回答。
董李茂拔出那支勃朗寧手槍,調轉槍口,槍柄朝徐洪明,遞給他說:「拿著,也許用得著。」
徐洪明在接過槍的時候,手輕微的抖動了一下,右手食指像是無意中扣在扳機上。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董李茂看在了眼裡,他從挎包裡,摸出一個備用彈夾遞給徐洪明說:「槍裡沒有彈夾。」
徐洪明垂下頭,伸手接過彈夾,插進槍柄,然後拉上堂,別在腰後問:「我們往哪裡轉移?」
董李茂拎起裝有隨身物品的軍用袋子回答:「沒有固定的地點,徐先生以後要跟著我們在山林裡四處遊蕩,會比較艱辛。」
徐洪明笑了笑,回答:「那也總比我一個人像個孤魂野鬼似的遊蕩強。」
「走吧。」董李茂掃了一圈山洞,地上除了幾個空彈藥箱外,就只有睡覺鋪成的茅草了,再沒有什麼可以帶走的。
徐洪明跟在董李茂身後,走出山洞,看到特務連已經在不遠處一塊空地上集合完畢。他一眼看到了簫聲站在隊伍後面,愣了一下,快走幾步,有些驚喜的喊:「蕭先生……」
簫聲在徐洪明走進身前,才認出他,也感到很意外,從隊伍裡跨前一步,伸出雙手,和徐洪明緊緊握在一起問:「徐先生怎麼也到了這裡?」
董李茂掃了徐洪明和簫聲兩人一眼,望著一百多名戰士,只見他們大包小包,或背或扛,像是一支運輸輜重部隊,與一支輕裝、行動敏捷的特殊作戰連隊完全不一樣,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高喊一聲:「出發!」
一百多人排成兩行,跟在董李茂身後,開始往一條下山的小路走。
徐洪明和簫聲走在隊伍最後面,邊走邊聊。
「想不到會在這裡和徐先生相遇,昨天,我還和李小姐……」簫聲說道這裡,意識到說漏嘴了,立即把話打住。
「李小姐?蕭先生說的是李媛媛小姐嗎?她也在這裡?我怎麼沒看到她呀?」徐洪明臉上露出急迫想知道的驚喜表情問。
「哦,她不在這裡。」簫聲回答完,立即把話題扯開:「徐先生,你的父母可好?」簫聲和徐洪明父親在仰光時,有非常深厚的友情。
徐洪明收起笑容回答:「父親和母親,因為我參加了地方抵抗組織,幫助董連長他們逃出仰光,受我的牽連,被日本鬼子殺害了。」
簫聲動容的說:「令尊是我敬仰的人,是個愛國愛民的僑商,在仰光聲望之高,想不到日寇竟然……唉……國難民慘啊!」
徐洪明忽然冒出一句:「要不是叛徒出賣,我父母也不會慘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
簫聲聽了徐洪明的話,驚訝的問:「此話怎講?」
徐洪明望了簫聲一眼,說道:「我參加地方抵抗組織,連我父母都不知道,要不是叛徒出賣,日本鬼子怎麼能知道呢?」徐洪明說完,反問簫聲:「蕭先生你怎麼會跑到董連長他們這裡來了?」
「我和徐先生一樣,逃難來了,遠征軍兵敗後,緬甸的地下組織被叛徒出賣,遭到清洗,我僥倖逃脫,回到內地……」簫聲把他在龍陵如何被捕,董李茂如何救了自己的前後經過說了說,但沒說自己這次入境的主要目的。
「剛才蕭先生提到李小姐,可否告知她在哪裡?」徐洪明又把話題扯到了李媛媛身上。
簫聲眉頭微皺,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
「那昨天……」徐洪明似乎不問出個究竟誓不罷休的樣子。
簫聲搶著回答:「昨天我是在董連長山洞見過她,可她也沒說在哪裡。」
就在簫聲和徐洪明交談的時候,趙勇也問起董李茂關於徐洪明的事。
「連長,那個被抓的奸細是誰呀?他怎麼也和我們一起到鄭隊長的山寨?」
「他叫徐洪明,是緬甸一個僑商的兒子,我上任特務連後,執行一次特別任務中,在仰光得到過他的幫助,和我們一起回到五軍後,當了政治部一個聯絡官,負責和緬甸地方抵抗組織的聯絡工作,緬甸那邊的抵抗組織被日本鬼子剿滅了,所以逃回國,找到了我們。」董李茂簡單的回答趙勇問題。
「那他怎麼會知道我們駐紮的地方?」趙勇有些懷疑的問。
「他說是在芒市郊區,遇到了我們遣散的龍陵戰俘營救出的人,才知道我們在這一帶打游擊的。」董李茂說完,問趙勇:「你懷疑他?」
「這種時候,忽然找到山裡來,不得不讓人感到疑惑。」趙勇說。
就在特務連到達鄭成奎山寨的當晚,一股幾百人身穿少數民族服裝的日偽軍,悄悄包圍了特務連原來的駐地。
董李茂他們在鄭成奎山寨聽到了地雷的接連爆炸聲,他們可以看到原來駐地發出的亮光。
「連長,是我們埋下的地雷爆炸了,說明有人闖入!」劉玉棟說。
董李茂皺緊眉頭,心裡覺得很奇怪,為何鬼子這麼快找到了特務連駐地。
「也許鬼子提前動手了。」趙勇說。
「不可能,我們放出幾十里的崗哨,還沒任何消息,說明鬼子還沒部署完,是不會貿然行動的。」鄭成奎否定了趙勇的猜測。
「可我們特務連還比鄭隊長的山寨偏僻,鬼子怎麼會提前趕到那裡了呢?」劉玉棟疑惑的問。
董李茂心裡忽然想到了一個詞:奸細!
為何徐洪明一到,日本鬼子便跟著也到了呢?要不是提前離開,恐怕特務連已經被鬼子圍住了。
「好險啊!」劉玉棟說出了董李茂沒說出的話:「如果連長不下令今天下午離開,恐怕我們已經被鬼子給包了餃子!」
「嘉城老弟,你怎麼看?我們需要做好戰鬥準備嗎?」鄭成奎望著一言不發的董李茂問。
「只要鬼子不朝山寨方向圍攏,我們還是按原計劃進行。」董李茂回答。
襲擊特務連駐地的日偽軍,只不過是三四百人的部隊,他們不知道山寨周圍埋了地雷,以為把董李茂的特務連給包圍了,當他們認為可以攻擊的時候,卻踩響了地雷,死傷幾十人,沒有任何的抵抗槍聲,才發覺撲空了,把這個消息向阪口作了匯報。
阪口是這次大掃蕩的最高指揮官,他的指揮部設在山腳下一個村寨裡,聽到偷襲特務連駐地失敗後,有些氣急敗壞的緊急召開軍事會議。
池田浩二的騰沖駐防大隊,也有一大半人馬參加了這次掃蕩行動,只留下岡崎俊雄的一個中隊和王金財一個偽軍中隊在騰沖城駐守。
偷襲特務連駐地的,就是池田浩二大隊的一個中隊和王金財偽軍兩個中隊,池田浩二親自出馬,想在山裡活捉特務連長董嘉城,可沒想到卻撲了個空,這讓他懷疑那個打入特務連內部的人報了假信。
池田浩二的這個想法,在阪口召開的臨時軍事會議上,也有其他校佐提了出來,並有人提出盡快攻打鄭成奎的山寨,因為襲擊特務連駐地已經驚動了鄭成奎,擔心打草驚蛇,嚇跑了鄭成奎兩千多人的部隊。
阪口閉目耐心聽完了所有參會人員的議論後,猛的睜開雙眼,朝每個人臉上掃了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孔祥飛的臉上。
孔祥飛在阪口的炯炯目光注視下,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不敢和他對視,把肥嘟嘟淌著汗水的腦袋低下。;
「孔司令……」阪口笑瞇瞇的開口了,翻譯官跟著同聲翻譯:「你應該非常瞭解董嘉城這個人,你認為你這個老部下是怎麼想的?」
孔祥飛掏出白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站起身,阪口示意他坐下說,於是他又坐下,結結巴巴的開口說:「董嘉城他……他這個人……不好惹……鬼點子很多,他手下的幾個排長……都是他死黨,他當了特務連長後,我聽……聽說,收羅的人員……大部分都是些身經百戰的下級軍官和士兵……」
阪口打斷孔祥飛的話:「這些我們都知道,我是問你,他為何給我們唱了出空城計?」
「空城計?」孔祥飛似乎還沒明白阪口的意思:「他儘管利害,但也無法和諸葛亮比……我認為是我們派出的人忽然到他那裡,讓他警覺了,所以才……」
「說得好!」阪口翹起大拇指:「是我們派出的人到了他那裡後,讓董嘉城提高了警惕,也就是說,董嘉城想到了我們要偷襲他的連隊,所以提前離開,讓我們撲了個空。」阪口說完,接著問:「依孔司令高見,董嘉城下一步會去哪裡呢?」
孔祥飛似乎被阪口這麼一誇,有了信心,說話也利索了:「肯定回朝鄭成奎他們靠攏。」
「哈哈……」阪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沒錯,董嘉城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和鄭成奎聯手,我擔心的是他們不窩在一起,只要董嘉城肯和鄭成奎在一起,那我們這次偷襲並沒失敗,最起碼把他趕到了鄭成奎那裡。」阪口像是自己為自己解脫偷襲失敗的罪責,自圓其說的把壞事說成了好事,停了一下,臉色一變,站起身說:「現在我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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