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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李茂他們撲到城門口時,摩托車上的鬼子基本上已經被卡車上跳下來的官兵幹掉。
「往北面山林方向跑!那裡有接應的弟兄……」董李茂高喊。
鄭成奎的人,有幾個跑出樹林,給跑向北面的人指路。
城門洞裡被打爆輪胎的卡車上那二十幾個日本鬼子,看到如潮水般湧向城門的人,哪還有抵抗的能力,丟下幾具屍體,紛紛跳下車想往城裡跑,有的剛跳下,腳還沒踩踏實地面呢,就被射來的密密麻麻灼熱的子彈射殺,有幾個僥倖躲過子彈,跑進了城門。董李茂帶著特務連,衝進門洞後,衝鋒鎗噴著火舌,像是正在狩獵的獵人,把逃竄的獵物逐一射殺。
苟豪的馬車,拐過一個彎,看到對面飛馳而來一輛黑色轎車,他心裡清楚,車裡坐的肯定是當官的,並沒要躲讓的意思,竟然趕著馬車迎頭朝黑色轎車衝過去,用手槍朝轎車點射。
受驚嚇的馬,奮蹄狂奔,就在與黑色轎車快要撞在一起的時候,這匹馬還真是好樣的,四蹄奮力一躍,活生生的從轎車頂上飛了過去。
苟豪在馬車快要撞上黑色轎車的那一刻,飛身躍起,一個漂亮的空中後滾翻,從馬車右邊跳下,雙腳剛落地,立即朝街邊側滾,那輛黑色轎車,幾乎擦著他的身體呼嘯而過。
車裡坐的是山田,要是苟豪手中拿的不是吳為提供的手槍,而是一支衝鋒鎗,或者是苟豪駕駛的不是馬車,而是一輛卡車,那山田這回算是玩完了,也許是他命不該絕,轎車沖碎馬拉的木板車,還差點撞上苟豪。
苟豪翻身站起,雙手握緊手槍,對揚長而去的轎車尾部接連射了幾槍,直到把手槍子彈射光,他把槍扔掉,轉身要跑向城門位置,正好與一個從城門洞跑回來的兵曹撞在一起,兩人同時倒在地上,這個兵曹還以為苟豪是保安隊的人,從地上爬起來對著苟豪『巴嘎……』吼叫一聲,朝後看了一眼,撒開退就要跑。苟豪哪會給他這個機會,在站起身的同時,拔出軍刀,手一揮,噗嗤一聲,軍刀插進兵曹的後背,但沒致命,只見那個兵曹往前跌跌爬爬的跑了幾步,轉過身來,朝苟豪開了一槍。
苟豪沒想到這個兵曹竟然沒倒地,見他轉過身來,他也飛身撲了上去,左胳膊感覺熾熱的疼了一下,人也到了兵曹身前,右手抓住槍管一拉,兵曹還來不及放第二槍,就給苟豪拉近身前,苟豪是何等人,就勢一腳踹在兵曹襠下,兵曹嚎叫一聲,弓下腰的時候,苟豪的右手掌,拍在那把還插在兵曹背後的軍刀刀柄上,又是一聲噗嗤,除了刀柄露在外面,整把刀都插入了兵曹後背,苟豪接著拔出軍刀,一股熱血也從兵曹的背部湧出。
「苟教官……你在哪……」董李茂跑了一條街,也沒看到苟豪,扯開嗓門焦急的喊。
「我在這……」苟豪手裡握著還在滴血的軍刀,迎著董李茂喊聲方向跑,邊跑邊喊:「連長……」忽然,後背一陣劇痛,像是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掌,苟豪匍匐在地上,一串發光的子彈,從他身上咻咻的掠過,射向董李茂喊叫的方向。
董李茂已經幾乎跑到苟豪面前了,忽然看到他朝前撲倒,接著一串子彈從身邊飛過,他立即趴下,身後有兩名戰士被射到,他朝前面一看,有一股日軍正朝這邊撲來,他半蹲,用衝鋒鎗朝對面的日軍掃射,身後的張大力他們,也開始與撲上來的鬼子對射。
「苟豪……」董李茂以為苟豪掛了,站起身跑到苟豪倒地的位置蹲下。
「連長,我中彈了嗎?」苟豪在董李茂雙手抱起他的時候,問了一句。
董李茂的手,摸到苟豪右背和左胳膊冒出的熱血:「你會沒事的,我這就喊曾軍醫,挺住……」董李茂扭頭朝身後喊:「曾軍醫……曾子凡……快給老子過來……」
撲向董李茂他們的敵人,是從戰俘營趕來救援的鬼子和保安隊,正好和董李茂他們迎頭遭遇。
張大力和趙勇他們,在董李茂喊曾子凡的時候,幾乎已經把這股及時趕到的敵人掃乾淨了,剩下的幾個轉身撒開退跑得沒了蹤影。
胡三跑上前說:「連長,曾軍醫在樹林裡給那些被俘的重傷員包紮呢。」
「小鬍子,快!背上苟教官,到樹林裡,要曾子凡想辦法救治他!」董李茂把苟豪放在胡三的背上。
苟豪卻笑著學董李茂口氣說:「放心吧,我死不了!」
胡三背起苟豪就往城門外跑。
「劉玉棟,你領找副連長他們去堵住西邊來的敵人!」因為苟豪的負傷,董李茂只好讓劉玉棟領路,因為城裡的情況,除了他自己外,只有劉玉棟知道。
「其餘人跟我走!」董李茂朝身後的弟兄喊,朝縣中學鬼子的臨時集中營方向跑。
池田浩二剛把隊伍散開,布下口袋等董李茂的特務連進來,還以為董李茂不會比他快,最遲也得到十點後才可能趕到挖坑的地方,這也是為何山田遲遲不把要坑殺的被俘官兵帶出城的原因,他們想等董李茂的人進入池田浩二的包圍圈後再動手,可沒想到的是,董李茂猜測到了山田的挖坑計劃真實目的,所以事先下手,不然,山田這個計劃,也許就得逞了。
池田浩二還自作聰明的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他把車上的士兵們放在挖坑附近的地方後,繼續讓車隊往山上開,目的是想造成一個假象,迷惑特務連,不過,他的這個私下做出的決定,也讓他的人馬少受損失。
當龍陵城方向升起信號彈那一刻,池田浩二忽然發覺自己錯了,山田也錯了,他氣急敗壞的召集散開的隊伍,準備往回趕,可是卡車還在往山坡上爬行,當然,山坡上爬行的卡車,接到步話機裡傳來池田浩二的呼叫返回時,也全部掉頭開始往回快速行駛,但這消耗了不少的時間。
池田浩二等不及卡車趕到,便命令手下的人跑步從公路往回趕,等卡車到後,再上車。
羅永山帶領的機槍排,天黑前把炸藥埋好,耐心等待著池田浩二他們的到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池田浩二他們沒有乘車,而是跑步回頭,這一點,也是董李茂事先沒想到的,所以當池田浩二的先頭部隊到達山崖路段時,羅永山他們才發覺,可這個時候,要引爆山崖下的炸藥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好命令機槍排的戰士開始朝路中的鬼子掃射。
十幾挺機槍,一起掃射,火力是非常兇猛的,池田浩二的先頭部隊三四十人,幾乎被第一輪的掃射,全給打趴下了。
池田浩二在後面聽到了槍聲,嚇了一跳,知道路邊有埋伏,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指揮官,立即下令部隊不走公路,而是從路兩邊的山林往下衝,想來個反包圍。
羅永山確實沒經驗,他的第一輪攻擊奏效後,就應該帶領機槍班的弟兄撤退,但他沒有這麼多,甚至他還有些得意洋洋,以為鬼子不過如此而已,後面的鬼子沒再跟上來,他便下令炸塌路兩邊的山崖,堵死卡車回城的路,要是不在這個時候炸塌山崖,機槍班戰士恐怕再沒機會點燃炸藥了。
兩邊的山崖在兩聲接連的爆炸後,轟然落下很多巨石,堵在公路上。
密密麻麻的鬼子,在黑夜的樹林中悄悄地逼近他們,當炸山崖的火光亮起的時候,照亮了周圍的樹林,一個戰士發現鬼子靠近,大喊一聲:「有鬼子從上面下來了!」說完,他手中的機槍率先朝撲下來的鬼子掃射,其餘的戰士大吃一驚,也紛紛調轉槍口,向上邊衝下來的鬼子掃射,可是太多了,包括公路對面的山崖上,也有鬼子開始朝他們射擊,甚至,還有迫擊炮彈也開始從他們頭頂呼嘯著落下。
「火箭筒手!往對面山崖上的鬼子發射火箭彈!」羅永山大聲命令。
兩個火箭筒手一個肩扛火箭筒,一個裝彈,接二連三的火箭彈飛舞著落在公路對面山崖上的樹林中,也算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起碼阻滯了對面鬼子的射擊。
本來是用來攻擊卡車的火箭彈,就這樣當作了肩扛式小炮用,可是彈藥不多,就幾發,很快便射完了。
羅永山一看情形不對,果斷下達撤退命令,他記住了董李茂臨走前交代的話,要把十幾個弟兄活著帶回去。
「都撤退!我來掩護!快!」羅永山朝撲上來的鬼子掃射,給其他弟兄喊。
「班長……」一個戰士不想把羅永山一個人留下,想留下來和羅永山一起打掩護,但羅永山卻開口罵他:
「你***敢不聽我命令嗎!想抗命是嗎?老子先殺了你……」羅永山像是瘋了,還真的要調轉槍口,嚇得那個戰士趕緊提起機槍,跟隨其他人一起往身後的樹林撤。
羅永山換了一個彈夾,匍匐在一棵大樹後,開始朝左右兩邊的鬼子掃射,他想,自己多活一秒,對撤離的弟兄就多一秒鐘的安全。所以他並不衝動的端著機槍站起身來掃射,而且他還有意識的節約彈藥,只要小鬼子不往前撲,他就不射擊,抽空還會扔出一枚手雷,可他再怎麼勇猛,也是孤身一人作戰,不到一分鐘,他的身上連中兩槍,但他依然沒放棄掃射,咬緊牙關直到把最後一顆子彈打光,這才拿出最後一枚手雷,等待著鬼子的靠近。
當幾個鬼子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步槍圍攏過來,其中一個用刺刀插入他心臟的那一刻,羅永山才微笑著嘀咕了一句:「連長,我沒聽從你的命令。」悄悄放開手中那枚早已拔掉拉環的手雷,和幾個日本鬼子一起,魂歸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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