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與朱永勝在被炸斷的公路邊分手,各自率領半個特務連的弟兄上路。
王家貴和張大力跟隨董李茂,苟豪及劉星雨隨同朱永勝,特務連是按每個排一個獨立戰鬥分隊編制的,所以每排配備有無線報話機。
潘光祖太過於肥胖,他身上除了一支手槍外,沒帶任何武器,本來他也算不上戰鬥編製的人員,但這次他執意要跟隨連隊參加戰鬥,董李茂也沒過多阻攔,原因很簡單,認為潘光祖就是他的死黨屠洪波,也是個死不了人。
仁安羌河的流域兩邊,全被密密麻麻的熱帶雨林覆蓋,這個季節雨水充沛,灌木繁盛,河流湍急,而最可怕的是灌木林中的毒蛇和螞蝗。
董李茂率領的弟兄從河岸右邊往上游穿行,地圖上的標示,只要順著河流往上走,就能到達仁安羌,而英軍被圍困的地點,是在河岸右邊一個三面環山的平壩裡,所以董李茂選擇了從河岸右邊往上走。
天色完全黑了,夜空傳來轟隆隆的雷聲,不一會,幾道閃電過後,下起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砸在鋼盔上,能聽到密集的叮鐺響聲。
董李茂讓胡三把王永貴找來,站在一棵大樹根下說:「二條,你帶上幾個弟兄,到前面探路,我擔心沿岸會有小鬼子的伏兵,要小心行事!如果發現有鬼子,別輕舉妄動,派個人回來告訴我。」
「是!」王家貴叫上五個人跟隨他身後,朝前面奔去。
張大力扛著機槍站在董李茂身邊說:「連長,雨太大,路太滑,是不是讓弟兄們休息一會再走?」
「不行!這是天公作美啊,只有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我們才有機會,否則,恐怕我們趕不到目的地,就被鬼子給吃掉了。」董李茂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告訴弟兄們,不管多難,也要在黎明前趕到目的地!讓大家不必害怕腳下會有毒蛇和螞蝗,這種鬼天氣,就算野獸也要避雨,毒蛇也不會出來活動!螞蝗也早被雨水沖到河裡餵魚了!」董李茂特別強調不會有毒蛇和野獸出現,那是因為特務連的這些死都不怕的戰士,卻個個怕蛇,董李茂這是在打消戰士的心理恐懼,目的是加快行軍速度。
當張大力用他那大嗓門把董李茂的話傳達下去後,還真管用,大家不再小心翼翼的走路,而是甩開步子開始小跑,在他們的心目中,董李茂像個神一樣,董連長說的話,對他們來說,比杜聿明下死命令還管用,他們可以不聽軍長師長團長的命令,但每個人都絕對服從董李茂,相信自己的連長不會把他們當猴耍。
這是董李茂用命換來的信任,他從日本情報機構的死牢裡救出的戰士,為他傳播了肯為手下弟兄捨命的好口碑,短短幾天時間,他在這些自願參加特務連的戰士心中,豎起了一面旗幟,那就是兩個字:信任!
大約午夜時分,王家貴派了一個人返回。
「連長,前面有火光,像是有一隊小鬼子也在趕路,往我們這邊來了。」返回的戰士氣喘噓噓的向董李茂匯報。
「大概有多少人?」董李茂沒想到會有鬼子迎著自己前進的方向而來。
「天太黑,看不大清楚有多少人,不過,排長數了數火把,估計大約有四五十號的鬼子。」
董李茂還來不及部署,前面傳來了一聲槍響,跟著槍聲四起,不一會,又傳來手雷的爆炸聲。
「重機槍!帶上你的人,迅速趕上去支援二條!不許放過一個鬼子到我們身後!其他人跟我來!「董李茂讓張大力帶著機槍手去,目的就是要他牽制住敵人。他把槍栓拉上膛,不朝前面跑,而是往岸邊山林上奔去,他要帶著人襲擊前方日軍的側翼。
王家貴和另外四個狙擊手,各自分散開躲藏在樹後,眼看日軍先頭幾個人越來越近,他擔心返回去的那個戰士還沒到董李茂他們身邊,於是果斷瞄準了最前面舉著火把的那個腦門,一槍打爆了他的頭,接著另外四人也跟著開火了,把先頭幾個日本鬼子全幹掉。但同時也暴露了他們自己伏擊的位置,後面的日軍滅掉火把,開始往前衝,王家貴和四個狙擊手扔了幾顆手雷,目的是讓手雷的爆炸光亮照出日軍的位置,好用狙擊步槍射殺。
日軍那邊有三挺機槍開火了,王家貴他們根本沒機會探出腦袋伸出槍,密密麻麻的子彈呼嘯著射在他們掩身的樹幹上和穿梭在樹木間,在密集的機槍子彈中,還間雜有拽光彈。
日軍在一步步的朝他們身邊逼近,王家貴畢竟是個狙擊手,沉著冷靜是基本的素質,他並沒有慌亂。他知道,要是此時往回跑的話,只有背後挨槍子被日軍當活靶子打的份。
所以王家貴打手勢讓其餘四人撲倒在樹根,用臥姿朝日軍瞄準射擊,他們沒帶火力強大的衝鋒鎗和機槍,靠手中的狙擊步槍,哪能壓制住對方的火力,衝在最前面的幾個日軍離他們只有不到三十米距離,他們也借用樹幹做掩護,朝王家貴他們一步步的逼近。
就在王家貴他們的彈藥快用光的關鍵時刻,聽到身後傳來張大力一聲大吼:「兄弟們!殺鬼子!」然後噠噠的機槍聲從背後開始響起,閃爍著熱光的子彈,從王家貴他們頭頂朝前飛去,把那幾個已經快逼到眼前的日本鬼子射殺三個,還有幾個開始往後跑。
「二條!你還活著嗎?」張大力端著機槍邊朝日軍射擊邊高喊。
「你狗日的怎麼忽然在我背後開槍!想幫著小鬼子殺了我嗎?」王家貴不敢站起身,因為他前後都有子彈在飛,用他和張大力聽得懂的話大聲回答。
張大力幾步跑到王家貴身邊趴下,把機槍架在樹根的地上,呵呵笑著邊射擊邊說:「你小子蠻機靈的啊,竟然知道我會從後面開槍,事先早爬在這裡躲喵喵啦。」
「少廢話!用好你的機槍!別讓他們撲上來!」王家貴扭頭朝後看一眼,沒見到董李茂他們,於是奇怪的問:「連長和其他弟兄怎麼沒上來?」
「快了,一會你瞧著咱連長怎麼收拾這群小鬼子吧。」張大力嘴巴說著話,手卻沒有停,機槍吐出的火舌,映紅了他那快噴出火來的雙眼。
董李茂帶領著幾十號弟兄,往河岸山上走了一兩百米,然後再往前快速行進,他在上邊能看到下面河岸邊穿梭的子彈發出的光,從中知道哪邊是日軍,哪邊是自己人,他並沒有馬上往下衝,而是幾乎繞到日軍的身後,這才把人散開,成扇形往下慢慢逼近,等到了與日軍相隔不到五十米距離時,這才端起衝鋒前,怒吼一聲:「兄弟們!一個不留!全給我殺了!」
他先把一個日軍機槍火力點的兩個鬼子給幹掉,然後槍口瞄向那個像是指揮官的人,一梭子掃過去,只見那人右手朝董李茂這邊的山坡上指了指,朝後倒了下去。
其餘的戰士,猶豫下山猛虎,包括潘光祖,都高聲吼叫著:「殺!一個不留!」手雷像天上掉下的冰雹一樣扔進鬼子隊伍中,從上往下掃射的衝鋒鎗子彈,比雨點還密集,在如此火力下,幾十個日軍哪有還手之力,有幾個舉起了雙手準備投降,可受董李茂一個不留的命令,即使跪在地上舉手投降的,都被特務連士兵射殺。
戰鬥僅僅持續了幾分鐘,所有的日軍就被特務連給殲滅。
清點人數,這次戰鬥,竟然沒有一個傷亡,但身上的彈藥卻消耗了不少,董李茂讓潘光祖帶幾個人打掃一下戰場,從日本鬼子身上補充了部分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