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蘭香回頭羞怯的望了董李茂一眼,垂下頭低聲回答:「沒……沒什麼關係……董大哥是傷員……」
「還說沒關係,一口一個董大哥,叫得還滿順口的。」李媛媛臉上露出微笑,在刀蘭香滿是煙塵的臉蛋上輕輕掐了一把:「你呀,就是太天真,與他們這些兵痞,可不能講感情,尤其是在戰爭期間,說不定哪天,他就會死在戰場上,到時,痛苦的是你。」
「姐姐,求求你了,就讓董大哥他們到我家裡去吧,我答應過金院長,帶他到我家養傷的。」刀蘭香雙手抓住李媛媛的左胳膊搖晃著哀求說。
「你呀!」李媛媛在刀蘭香的額頭戳了一指頭:「真拿你沒辦法。」說完,走回董李茂和他的弟兄們身前,雙目盯著董李茂看一會,才開口說:
「都給我聽好了,進入刀家後,必須把軍裝換下,也不許亂走動,更不許胡亂打聽,除非萬不得已,不准開槍!都記住了嗎?」
「弟兄們都聽清楚這位漂亮妹妹說的話了嗎?」董李茂盯著李媛媛兩隻鳳眼,大聲的問身後十一個弟兄。
朱永勝他們這才異口同聲的大聲回答:「聽清楚了!連長!」
李媛媛板著的面容稍微舒展,轉身丟下一句:「以後別叫我妹妹,你應該喊我姐姐。」扭動腰身,朝那輛她開來的美式軍用吉普車走去。
董李茂笑了,為她轉身時說的話感到開心的笑,從她話裡的意思及語氣可以聽出,她對自己有好感。董李茂一廂情願的想著,只聽身後張大力嘻嘻哈哈的打諢道:「她的屁-股肉嘟嘟的,要是能讓我摸上一把,就算明天死在小鬼子搶下,我也算是個風-流快活鬼咯。」
「想得美!就憑你那傻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吧!」王家貴的話,引來一陣哈哈的笑聲。
董李茂回頭,表情嚴肅的說:「都給我上車!幾個大老爺們,說話也不分場合,沒看到蘭香還在這裡嗎!」
王家貴伸伸舌頭,張大力用手撓著頭皮對刀蘭香呵呵的傻笑,朱永勝在他屁股上使勁拍了一巴掌:「愣著幹嘛?還不快上車。」
李媛媛把吉普車調回頭,在前面開道,董李茂駕著卡車跟在後面駛進竹林,進入刀家土司官寨。
官寨很大,四周被竹林和大榕樹遮蔽,從外面看,完全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一般人很難知道裡邊別有洞天。
官寨的房屋,全是竹樓,樓頂鋪的不是青磚綠瓦,而是厚厚的草,因為風吹日曬,鋪在屋頂的茅草表面呈灰黑色。
兩米多高的竹子捆紮在一起圍住了官寨,頂部削得尖尖的,算是官寨的圍牆了,竹圍牆的里外,都種有半人多高,尖刺朝天豎立的劍麻,一般人要想翻閱竹圍牆,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官寨唯一的出入口,只有董李茂他們驅車駛入的那道竹門,門的兩邊,用竹子高高的搭建有兩個哨亭,董李茂看到每個哨亭上,都站有傣家人裝扮,手持卡賓槍的人。
從刀蘭香口中得知,官寨一共分為兩個院子。
前院,也就是進門的這個院子,青磚鋪地,四棟竹樓把院子圍攏,每棟樓都離地大約一米高,分上下兩層。院子很寬大,中央有棵十幾人都難以合圍樹幹的大榕樹,枝葉成傘狀,枝繁葉茂,幾乎遮蓋住大半個院子。
董李茂把車停在榕樹下李媛媛那輛吉普車身邊,旁邊還停有一輛軍用卡車,這樣,即使日軍偵察機從頭頂飛過,也難以發現停在樹下的軍車。
後院是刀蘭香一家人住的院子。
董李茂和刀蘭香剛下車,一個四十幾歲,穿了傣家男式筒裙的男人,嘴裡叼根旱煙桿,腳穿竹板拖鞋,吧嗒有聲的走過來。
刀蘭香立刻跑上去喊阿爸,然後挽著那個男人的胳膊,走到董李茂面前說:「阿爸,這位是董連長,是個抗日英雄,他和幾個傷員需要在我家修養幾天。」
刀蘭香的阿爸,用眸利的雙眼上下打量董李茂,吧唧的吸了兩口旱煙,長長吐出一口嗆人的煙霧,咧開嘴,滿嘴的黑牙,微微躬身說:「歡迎你到官寨做客,長官。」
「謝謝土司老爺的盛情。」董李茂彎腰回敬一禮。
這時,有十幾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跑出來,圍住董李茂他們瞧稀罕。
李媛媛走近土司:「刀罕土司,煩請你找些他們合身的衣服,不能讓他們穿軍服在這裡住下,會招來日軍特務的。」
刀罕點頭答應,然後吩咐一個下人立即去辦,並叮囑準備飯菜。
朱永勝他們十一個人被安排在前院左邊一棟竹樓的一間房裡。
董李茂被安排在進入後院門左手邊的一棟竹樓上,他的房間,正好與李媛媛住的房間相鄰。
刀蘭香給他特意找來男式傣族服裝,他退下軍裝,先把藍色綢緞上衣穿好,可找不見褲子,只有一塊縫製成筒狀的灰黃色綢布,像女人裙子一般,他知道這叫男式筒裙,他像女人穿裙子一樣把筒裙套進去,然後在胯上方腹部位置打了個結,算是穿好了,頓時感覺下-身從腳掌位置,往上透進一股涼絲絲的風,舒爽無比,他這才明白,在這樣一個潮濕悶熱的環境中,原來男人穿上像女人一樣的筒裙,是為了舒坦。
董李茂樂了,把別著手槍的腰帶繫在腰上,雙腳套進用竹板和草繩製成的拖鞋裡,拉開門一步跨出,正好右手邊的房門咯吱一聲打開,從裡面走出李媛媛,她已換了一身裝束,同樣是傣族姑娘穿的服飾,只不過,她的頭髮已經不再盤起,而是蓬鬆的自然垂在腦後,黑油油的。
「姐姐,傣族服裝十分適合你,很美。」董李茂沒再喊妹妹,而是改口喊姐姐,由衷的誇了李媛媛一句。
李媛媛微笑著上上下下看了董李茂幾個來回,然後噗嗤一聲笑出來:「你看上去,就像個土匪!」
董李茂有些窘迫,感到自己臉燒燒的,頭一次穿裙子,被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看到,心裡怪彆扭的,加上李媛媛的譏笑,讓他更加難堪,於是自嘲的呵呵笑著回答:「可我覺得自己像個土司。」
「聽你口音,是北方人吧?」李媛媛還在忍不住的笑,雙眼一直盯著董李茂那身傣族服裝看。
「我是山東人。」董李茂回答,他不敢看李媛媛的眼睛,她那勾人魂魄的美目,讓他渾身像要起火一樣的難耐,他扶著樓道欄杆,朝院子看。
後院比前院還要寬,四周的竹樓也比前院的寬大宏偉,對面主樓最高,是刀蘭香一家人的住房,董李茂看見刀蘭香從其中一個房間走出,她已換上傣族服飾,渾身上下,被粉色包裹,該凸的盡情凸起,該凹的地方,也毫無顧忌的凹陷,她臉上的煙塵已洗淨,身段窈窕,她雖沒李媛媛高挑,但卻小巧玲瓏,別有一番風韻。
只見她雙手輕輕提起長及腳掌的筒裙,從竹樓的樓梯往下走,邊走邊朝董李茂及李媛媛這邊瞧。
「蘭香很美吧?」李媛媛見董李茂看呆了,帶有嫉妒的語氣問。
「嗯,很美,像個仙女似的。」董李茂說的是心裡話,他哪在乎李媛媛會怎麼想。
「董大哥,姐姐,快下樓吃飯吧。」刀蘭香走下竹樓,站在鋪滿青石板的院子裡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