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4一把吉他
安德魯.加菲爾德的聲音「沒有,當然沒有」清晰地傳了過來,小威爾抬起頭,就看到安德魯.加菲爾德朝他眨了眨右眼,兩個人都露出了一個很有默契的笑容,彼此心照不宣。
但就在這時,李准奕卻朝前挪了兩步,拿起一塊披薩,朝瑪麗修女說,「修女,你也坐下來吃吧,孩子們不用你照顧,大家都會自己吃的。」這下,小威爾和安德魯.加菲爾德兩個人臉色都變了,李准奕手裡的披薩正是剛才那塊掉地上的。
瑪麗修女當然是不知情的,她就微笑地走過來,從李准奕手裡接過了披薩,還道了一聲謝。小威爾和安德魯.加菲爾德眼神快速地在空中有一次交匯,然後就看到安德魯.加菲爾德站了起來,硬著頭皮說,「瑪麗修女,那塊披薩剛才掉在地上了。」
安德魯.加菲爾德的聲音幾乎剛剛落音,就感覺到李准奕惡作劇得逞的視線飄了過來。安德魯.加菲爾德才一抬頭,就看到李准奕的視線在自己和小威爾之間來回巡視了兩下,這就讓他剎那間糾結了。李准奕剛才又沒有看到披薩掉到地上,那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說到惡作劇,李准奕當然是箇中高手,他是沒有看到披薩掉落。但是從剛才的蛛絲馬跡,李准奕就知道安德魯.加菲爾德和小威爾之間有貓膩,走過去一看,就看到了這塊披薩上還沾了兩根草,這還不再明顯不過了。所以,李准奕只是猜一猜、賭一賭,僅此而已。小威爾是孩子上當容易,安德魯.加菲爾德也是個心思單純的傢伙,一下就被李准奕詐出來了。
當安德魯.加菲爾德又看了看已經再次恢復正常的李准奕,他就知道,又被李准奕耍了。
李准奕把瑪麗修女手中的披薩接了過來,「剛才我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本來想和你惡作劇一下的,這不就被安德魯揭穿了。」他一下就把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瑪麗修女也不介意,笑呵呵地說了一句「頑皮」。
安德魯.加菲爾德還在慶幸事情沒有穿幫的時候,小威爾卻舉著右手站了起來,「瑪麗修女,對不起,其實披薩是我弄丟在地上的。先生是為了掩護我才說謊的。」
聽到小威爾誠實的敘述,瑪麗修女笑了笑,蹲了下來,用右手把小威爾臉上的緊張輕輕抹去,「願意主動承認錯誤,就是一個好孩子。」小威爾的小臉蛋上這次再次露出了笑容。
其實這只是一個再細小不過的插曲,但安德魯.加菲爾德卻意識到,其實和孩子相處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困難的是在於自己要成為榜樣,要在細節上告訴孩子們怎麼做是對的怎麼做是錯的。無論是李准奕還是瑪麗修女,都沒有說什麼大道理,卻讓小威爾明白了敢作敢當、勇於承認錯誤的道理。
安德魯.加菲爾德發現,和孩子在一起,真的是有無限可能。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快樂,最單純最簡單的快樂,陽光般的笑容,真正的所有者就是眼前這群無父無母的孩子們。
吃過零食之後,小威爾就屁顛屁顛地去拿了一把木吉他出來,李准奕也沒有挑選地方,就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沐浴著午後的陽光,輕撥琴弦,開始帶著孩子們唱歌起來。
今天對於裡歐.歐文來說,是個倒霉的日子。因為打瞌睡,把李准奕給跟丟了——他就是一名狗仔。雖然據說所有人都跟丟了李准奕,他已經消失在大家視線裡有一個小時了。但主編才不管這一點,他們要的就是新聞就是爆點,別人家有的自己也要有,別人家沒有的自己也有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這就是所謂的獨家。所以,即使是所有人都把李准奕給「丟」了,但這也不會成為主編有好臉色的理由。
裡歐.歐文就和所有狗仔一樣,開始利用自己手邊的所有一切資源,試圖找出李准奕的去處。開著車子在城裡四處閒逛,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打,卻一點消息也沒有,真讓人有挫敗感。
隨意把車子停靠在一條街區的路邊,裡歐.歐文甚至沒有去看街區的名字,點燃一支煙,看著窗外耀眼地過分的陽光,讓自己至少有一支煙的休息時間。吞雲吐霧之間,裡歐.歐文聽到了孩子們合唱兒歌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不少笑聲,想來應該是某個小區托兒所、幼兒園在帶著孩子們玩耍吧。
裡歐.歐文打開車門,左右看了看,反正找李准奕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找到的,就當做散步放鬆一下,沿著聲音漫步前行。在一道綠樹圍牆之後,一群可愛的孩子們乖巧地坐在草地上,拍著手唱著歌。這歌只是美國最普通的兒歌而已,「a.diller.a.dollar」、「five.little.pigs」,還有「london.bridge.is.falling.down」,在稚嫩的童音地演唱下,打著節奏,讓人嘴角不由自主就浮現了笑容。在一片高亢的孩子聲音之中,還夾雜著兩個男士的聲音,雖然他們也盡量拉高聲音了,但在一片幼兒高音之中還是一下就凸現出來了。
裡歐.歐文往左手邊看了看,先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背影,有些熟悉,但認不出來,他正在拍手和孩子們一起數著接拍,間或看到一個側臉,裡歐.歐文下意識地就想看清楚到底是誰,為什麼如此眼熟,但隨即臉就又轉過去,看不清楚了。
在旁邊草地上坐著一個大男生,他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襯衫,懷裡抱著一把老舊的木吉他,儼然就是一個鄉村歌手的范兒。午後三點的陽光透過樹枝的叉叉丫丫灑落下來,在翠綠的草地上落下一個個斑駁的光點,在光線之下跳躍的氧因子都變成了綠色。光斑也落在了所有孩子和兩個男生身上,坐在地上的男生只看得到四分之一側臉,完美的下巴弧線,一頭棕色的卷髮,從這個角度隱隱可以看到他嘴角的弧線,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魅力,即使只是一個側面,也依舊讓人驚艷。
裡歐.歐文頓時一愣,眼前的人難道就是他苦苦尋覓的李准奕?不會這麼巧吧?
孩子們的聲音洪亮清澈,大聲喊著調子,分明都已經走調走到華盛頓去了,但夾雜在歌聲裡的笑聲卻總是讓人分心,不由自主想把視線往笑聲的來源飄去。裡歐.歐文往右手邊走了兩步,試圖看清楚兩個男生的臉孔,自己的疑惑就可以解答了。
兩步,又兩步,再兩步,看清楚了!
裡歐.歐文有些愣神,「這……」他驚訝地下巴已經合不攏了。一直到右手指間的香煙已經燃完,燙到了手指,他才回神過來。
那個在草地上和孩子們一起打著節拍的,赫然就是安德魯.加菲爾德,作為狗仔隊,他如何會不認識這個新星,作為童星出身,安德魯.加菲爾德出道的時間可比李准奕長多了。不過,裡歐.歐文對於安德魯.加菲爾德更多的瞭解,主要還是來自於「社交網絡」。是個娛樂記者都知道,在拍攝這部電影期間,李准奕和安德魯.加菲爾德成為了好朋友,經常一起出去遊玩,包括電影殺青了之後,兩個人也是常見面的。
而坐在草地上的那個,留著棕色卷髮的,不是李准奕是誰。他此時的髮型還是「社交網絡」裡的樣子,顯得有些呆呆的。修長的手指被陽光照得晶瑩透明,在琴弦上靈巧地翻動著;幸福的微笑在孩子們的笑聲之中變得乾淨純真;嘴裡也跟著自己指尖的樂符在演唱著美國兒歌,沒有技巧沒有音準沒有情感,只是單純地享受兒歌所帶來的開心,僅此而已;陽光在他英俊的臉龐周圍打出一圈光暈,那一瞬間,裡歐.歐文真心覺得,眼前的少年就是一位天使。
不知道是因為午後的陽光太絢爛,還是因為香煙裡的尼古丁攝取太多,抑或是因為今天在四處開車奔走對汽油過敏了,裡歐.歐文被眼前的畫面完全吸引住了。
孩子、帥哥、陽光、吉他、草地,一切都是如此簡單卻完美,不需要過多的裝飾,這就是一副畫。沒有華麗的遊樂設施,沒有精彩的雜技表演,沒有複雜的變形金剛,僅僅是一把吉他,在李准奕的指尖下變幻出各種笑容,從孩子們、從安德魯.加菲爾德、從李准奕的嘴角逸出,消散在陽光之中,讓這個下午的一切都彷彿被施展了魔法。
裡歐.歐文愣神了好一會,才開始拍照,靜靜地拍攝,就算他是狗仔,他也不忍心打斷這一副美好的景象。「天使准奕」,裡歐.歐文甚至已經想好了文章的標題,明天的頭版有了!
裡歐.歐文當然不會把獨家告訴別人,自己一個人一直守在原地。等到李准奕和安德魯.加菲爾德離去的時候,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裡歐.歐文這才有機會進去瞭解具體情況,當他知道這是一家孤兒院時,又從瑪麗修女口中知道了這裡面的細枝末節。
裡歐.歐文當然知道,李准奕只是不想炒作而已,但作為一名狗仔,讓他放棄這個題材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對於今天下午的畫面記憶過於深刻,所以裡歐.歐文在發稿的時候,把稿子的標題改了改,「奕的吉他」,如此中庸平凡、沒有爆點的標題,成為了這片稿子最後的題目。
這也是身為狗仔的裡歐.歐文能為李准奕做的最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了。